一個時辰後
公主府
顏妍手裡拿著劉勉的那封信，神情有些複雜，而後又看向一旁坐著沉默不語的柴月，輕聲問道。
“你真想好了。”
柴月此時的臉色相比於在“悅園”，要沉重很多，不過聽到顏妍的問話，她還是開口回道。
“以前沒人提這事，我還能揣著明白裝糊塗，而今看了六師兄這封信之後，我再這麼做，對不起您和師父，也對不起我的良心。”
顏妍點了點頭，臉上閃過一絲猶豫，然後有些不忍道：“小七，本宮也不瞞你，老六在南方乾的很好，你師父幾次在本宮面前誇他………
依他的意思，老六如若回京，《雜誌》那邊就交給他打理，你……當他的副手。”
柴月臉色微變，旋即恢復正常：“我知道，其實一年多以前，師父就曾跟我表露過這個意思，當時我還有點難受，誰知後來就沒了下文。”
說到這，柴月擡頭看了顏妍一眼，面露感激：“是您同師父那邊幫我說了情吧。”
………
顏妍沒有直接回話，反而認真看著柴月，而後悠悠說道。
“小七，你恐怕不知道，本宮上面雖然有四個姐姐，但宮闈波詭，誰也不敢付諸真心，所以我們五姐妹的關係……也就那麼回事，表面姐妹罷了。
本宮身居皇宮，姐妹交不了心，外面的那些閨閣小姐，名門貴女，本宮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次，而且，她們這些人也入不了本宮的眼。
說起來也好笑，本宮堂堂天家公主，人生中處的第一個能交心的朋友，竟然是自己丈夫的弟子。”
“………”
顏妍突然敞開心扉，把一旁的柴月震的有些恍惚，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些什麼，好在顏妍好像知道了她的難處，不等她開口，就繼續自顧自講了起來。
“你雖拜你師父爲師，但實際上你比本宮小不了兩歲，所以雖然你叫我師孃，但本宮其實一直是把你當成個妹妹看待，有什麼心事也願意你說說。
你師父管本宮和你這關係叫“閨蜜”，取自閨中密友一詞，不過閨蜜的蜜是甜蜜的蜜，意寓咱們關係很好的意思。”
顏妍可能覺得這個詞挺符合自己的心境，還著重的和柴月解釋了一下。
………
“本宮既然把你當妹妹，自然也會向著你這點，本宮也不瞞你，老六這事是我求你師父做的，爲此我們還吵了一小架，最後本宮勉強贏了。
你師父答應不主動開口喚老六回京，而老六若自己回京，本宮也不得阻止……”
說到這，柴月已經忍不住要開口，卻被顏妍制止，五公主苦笑了一聲，然後道。
“說實話，本宮也知道本宮對不住老六，不過本宮知道你的性格，要強的緊，老六若是回來你師父必然重用。
《雜誌》總部這邊你苦心經營了三年多，到頭了卻讓老六掌權，其他如何先不說，你心裡能是滋味？
你是本宮的……閨蜜，本宮不能看著你不管，所以便找你師父鬧了一場，定了這個約定。”
………
說到這，顏妍面露幾分愧色，很顯然這是因爲對不起劉勉，而一旁的柴月，神情更是複雜。
顏妍這事對嗎？
肯定不對。
不過柴月卻沒資格埋怨顏妍，因爲人家這麼做都是爲了自己，她不能端起筷子吃飯，把好處全佔了，然後放下筷子罵娘，將自己摘了個乾淨。
更何況，柴月捫心自問，自己不也是猜到了這個內情，並採取默許態度了嗎。
從這點上看，要說對不起劉勉，也是她對不起，而顏妍，則是替她背的鍋。
“師孃………”
柴月忍不住叫了一聲顏妍，卻被顏妍擡手止住，五公主恢復了一下心情，衝她笑道。
“咱們之間的矯情話不用說了，不爽利，其實你同意老六回京，本宮這邊也算是鬆了口氣，你不知道，老六不回京，你師父那邊可是內疚的厲害。
月初的時候還給本宮拍了桌子，放言最多到年前，今年無論如何要讓老六回來過年，其實，就算沒有這封信，今年老六也會回京，最多是晚些時候。”
…………
聽了這話，柴月才露出了進門的第一次笑容，而顏妍猜到了她心中存著對劉勉的愧疚，不由出言安慰。
“你也不必太內疚，這事是我們夫婦對不起老六，你師父那邊不用說了，肯定不會虧待他，而本宮這裡，也早早給他備了份厚禮作爲補償。”
“什麼厚禮。”柴月看著自信滿滿的顏妍，好奇問道。
顏妍聞言，自得一笑，伸出一個手指頭：“本宮親自去宮裡，向皇兄給老六討了個舉人功名，老六回來之後，先考秀才再考鄉試，只要他答題不是太差，這舉人頭銜穩穩得著。
小七你也知道，這文人在士林中，沒有個功名可吃不開，老六有能力、有名氣、還有你師父罩著，就差個功名傍身。
此番本宮給他求來個舉人，老六身上就沒什麼短處了，將來運氣好了，將來也許三十多歲就能做個大乾名士。
到時候再讓你師父運作運作，讓朝廷徵召他個閒職，有咱們公主府做靠山，大了不敢說，三四品應該沒問題。
如此，這小子因禍得福，功名利祿全都有了，本宮也算還了這份債。”
…………
柴月聽的連連點頭，要真如顏妍所說這般，那劉勉可不算在杭州白等兩年，別說兩年了，再加兩年也值啊。
當然了，後面的只是顏妍假設，不一定能實現。
不過即便如此，那舉人功名可不是假的，光是此遭，劉勉就不算太虧，思念如此，柴月卻是平了一些心裡的愧疚，面上還輕鬆了許多。
而顏妍看到她的神情，美目突然一亮，嘴角噙著笑容，笑瞇瞇的對柴月道。
“這只是之前本宮定的給老六的補償，現而今，本宮突然覺得這些還不夠，本宮還得給他點好處。”
“是何好處？”柴月有些不解問道。
顏妍微微一笑，美目帶著幾分意味深長：“我聽說老六在杭州一直沒成親，他可快二十二歲了，本宮琢磨是不是該給他說個親什麼的。”
柴月：“………”
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