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惜然住的那幢樓，雖然一直在鬧著拆遷，可卻遲遲沒有真拆的舉動。小水晶一直甜甜地享受著趙家成這個老爸的關愛，而趙家成之於惜然，則有一種親人般的感覺，就像是哥哥。不知怎的，就是哥哥。
中午的時候，趙家成的車子停在了快遞公司的門外，惜然出來的時候，趙家成正站在車門邊上。穿了一件黑色大衣的他，身材更顯得魁梧，一見到惜然，眉梢眼角便是緩緩地舒展開來。
“中午一起吃飯吧。”他溫和的聲音說道。
惜然對著他展顏一笑：“好啊。”她搓搓手，已經是冬季，外面的世界乾巴巴的冷。
趙家成看著眼前的女人，她上身穿了一件淺灰色的羽絨服，下面是那種大街上很多女人都穿的修身的小棉褲和一雙高筒靴，栗色的長卷發披在肩頭，巴掌大的小臉上，明眸流轉盡顯輕靈溲。
這個女人較之於多年前的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兒顯得沉靜而溫柔。
他笑笑，將副駕駛的車門打開，然後一手很體貼地爲她護住了車頂。
車子平緩地在公路上行駛，前面便是D城一家很有特色的餃子城了，“我們進去吃點餃子怎麼樣？”趙家成問道恧。
“好啊。”惜然笑笑。“我喜歡吃三鮮的，你呢？”
“我喜歡吃西葫蘆雞蛋。”趙家成笑著，眼角瞇出細碎的紋路。
到了餃子城，找了個安靜的位置，兩人相對而坐。餃子上來，惜然要了兩瓶露露，兩人邊吃邊聊著。
惜然好奇地問他一些部隊裡的事，趙家成則是耐心地一一解答。
時間靜靜地在平淡溫馨中流逝。而此時，門口處進來一對青年男女。女的身量纖秀，男的修長挺拔。
“趙局真有雅興。”熟悉的男音，淡淡調侃。惜然驀地一扭頭，看到林若謙和LISA正向這邊而來。
LISA一件時下最流行的桔色羊絨大衣顯得年輕而靚麗，林若謙卻是一件黑色的長款大衣，脖子上一條白色長圍巾，黑眸璀璨。惜然有一瞬間的怔愣，眼前的男人與記憶中那個影像一點點重合。
多年前，A大的女生宿舍門外，經常會停一款黑色的轎車。轎車旁倚門而立一道修長的身影，黑色大衣，白色長圍巾，相貌俊逸似不染凡塵，眉目淡薄疏冷中，風華內斂。他，林若謙，當年，曾因他良好的出身、俊逸的相貌和出塵的才能而另她這個普普通通的學妹在A大榮登風雲榜。
只因他是她的他，所以，在他的身份揭開的那一刻，她也跟著名動了校園。
惜然心思完全是不由自主地遊離。耳旁趙家成的聲音響了起來，“原來是林總，一起坐吧。”
惜然愕神的時候，林若謙和LISA卻已經在他們的身旁坐下，脫下大衣的林若謙捱了趙家成，LISA坐在林若謙的身旁挨著惜然的位子。
“葉姐。”LISA對著她笑笑算做招呼，惜然回神也回以一笑。暗裡卻是冷冷的眸光瞄向那個叫做林若謙的男人，
那個慾壑難填的夜晚，他將她壓在身下，兩人基本已是裸程相對，但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半途剎車了，自那晚之後，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
而此時，林若謙的眸光淡淡瞟來，落在惜然的臉上，又淡淡轉移開去。
一盤海三鮮的餃子，那人的最愛，一盤LISA愛吃的牛肉蒸餃，又外加了幾盤炒菜，兩瓶啤酒。
兩個大男人倒是有滋有味地邊吃邊喝起來。
“喂，喝酒不許開車的。”惜然對著趙家成皺眉說道。
趙家成笑笑，“好，我知道。”
林若謙眉目不擡地笑道：“趙局但喝無防，一會真要喝多了，林某當給趙局當個司機。”
惜然瞪了林若謙一眼，想都沒想的開口而出，“你自己都喝了酒了，還給別人當司機！林若謙，你不想活了，還要拉著別人嗎？”
一句話，趙家成和LISA的眸光齊齊瞟過來。趙家成微微皺眉，隨即一笑道：“放心，林總只是開個玩笑，到時我就把車子先擱在這兒，我們打車回去。”
一句話給惜然吃了個定心丸，但是看向林若謙的眸光裡仍然是帶著幾分不甘，這個傢伙怎麼看怎麼不像安了好心的。
林若謙似是感應到了她眸光中的怨毒，淡淡揚眉，“趙局，你的女朋友好像是誤會了，她把我當成個非要拉你入地獄的仇家了。”
“呵呵，怎麼會。”趙家成淡笑，凝向惜然的眸光裡一片柔和。“然然，我和林總，我們哥倆好久沒見，今兒，就喝兩杯。醉不了的，不用擔心。”
惜然微微怔然。
‘然然’這兩個字從趙家成的口裡吐出來還是第一次，這男人一向內斂得緊，平常見到她會是葉惜然，或者是，一句溫醇的‘嗨’。
從未叫過她然然。
她乾笑，“好啊。”
“葉姐，你家的孩子好可愛。”一直微笑不語的LISA此時說道。
“嗯，是呀。”惜然也笑笑，往口裡送了個餃子。
“來，嚐嚐這個吧，很好吃的。”她將自己面前的那盤三鮮餃子給LISA撥到碗裡幾個。
“謝謝葉姐。”LISA聲音甜甜的說道。她是那種接觸起來很溫和的女子，舉止大方得體，惜然想，這便是林若謙出門喜歡帶著她的原因吧。
林若謙和趙家成邊喝邊聊，好像是說到了一些工程上的事情，惜然沒有留意聽，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餃子，中途，趙家成出去接了個電話，席上便只剩她和那對男女。
惜然目送著趙家成魁梧的身形離開走到走廊處，然後一低頭的瞬間，碰上林若謙的眸光。
那人的黑眸暗藏了一種意味不明的情愫睨著她。
“各位對不起，我去趟洗手間。”LISA起來說道。
惜然對她笑笑，眸光再次與林若謙的相碰，她瞪了那人一眼。
林若謙只是嘴角輕扯，一抹淡淡的譏誚映於臉上，“沒有嫁成葉少，便來勾搭趙家成了？”
不算大的聲音卻帶了一絲嘲弄，惜然心頭一下子火起，“你以爲人人都像你一樣的骯髒齷齪嗎？”她霍的站起來，將面前的露露對著男人的俊臉波去。
呼啦一下，男人的臉上瞬間落滿乳白色液體，那些液體嘀嘀嗒嗒地往著淺灰色的毛衫上滴去。
惜然怒不可遏，對著男人怒目而視。而林若謙，雖然被波了一臉的露露，卻好像並不曾生氣，而是輕笑道：“葉惜然你的脾氣真是臭得可以。”他邊說邊是慢悠悠地拾起餐桌上的手帕擦臉。
“你可知道，男人都喜歡溫柔的女子，趙家成也不會例外。”林若謙的聲音再次緩緩揚起。
惜然眼睛瞇出幾分嘲弄來，“是呀，就僻如林先生的太太柳湘玉，那可真是溫柔中的典範，還有那位LISA小姐，更是一位可人。林先生，您可真要好好珍惜呀。”
“哼。”林若謙輕笑一聲，“的確比你溫柔。”淡淡揚起的聲音，讓眼前女人，心裡的火再旺了幾分。
惜然瞪著眼睛，手一擡，LISA喝了半截的那瓶露露也落在了林若謙的臉上。
這次，林若謙沒有再拿手帕擦臉，他只一雙灼灼黑眸透過乳白色的液體看向惜然，而剛剛接完電話回來的趙家成則是愕住。
他有些難以相信眼前所見到的，他的眸光落在林若謙一片狼籍的臉上又落在惜然脹得通紅的臉上，心裡似有些明瞭。
林若謙只把一張滿是狼籍的臉展現到趙家成面前，“你的女朋友，她在怪我讓你喝酒呢！”他說著，又是哧的一笑，“老趙，看樣子，你今後會有的受，你女朋友好厲害。”
“真對不起。”趙家成面上現出歉疚的神色，招手叫來服務員拿了新的手帕過來。此時LISA也已經回來了，一見到林若謙的樣子，立時露出驚詫的表情，“林哥。”
她忙接過服務生拿過來的手帕給林若謙擦臉。
惜然心頭這個氣呀，這傢伙還真能裝，他那裡一副無辜的模樣，顯得她倒像個波婦。
“趙局，真不好意思，改天我請你吧，我先回去換身衣服。”林若謙做出自嘲的樣子站起身來，又滿含深意地睨了一眼惜然，LISA忙將身後衣架子上的大衣給他披上。
“啊，真抱歉。”趙家成仍然是帶了幾分歉疚的樣子，一直送著林若謙和LISA離開，他纔回過身來，看著惜然。
目光深沉複雜。
而後，向她走來，第一次的向她伸出了手，摟住了她的肩，“我們也走吧。”
一種溫暖的感覺忽然間襲來，惜然竟然有些貪戀這個男人的臂膀了。“你不怪我呀。”她低著頭，聲音裡帶著些委屈。
趙家成只笑道：“坦白說，你和林若謙的關係我並非一點不知。”
在餃子城的外面，趙家成的手忽然間牽起了她的，“我知道，你和他之間，曾經有過一段十分美好的愛情，也有過幾年的婚姻。或許，你現在還愛著他，而他，也或許還愛著你。但現在，他有太太有孩子，而你，也該有屬於自己的生活。如果你願意……”趙家成的手握住了她的，她的兩隻手那麼的涼，在冬天的街頭，他的大手將她的小手包裹住。他說：“如果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我願意擔負起一個做丈夫做父親的責任，給你，給小水晶一個家。”
他的眼睛澄澈，安靜，帶著說不出的誠懇和溫暖的氣息，惜然爲他忽然間說出來的話而一下子愣在了那裡。
“趙……趙局。”她半晌才動了動嘴脣。
“如果你同意，一個星期後給我答案，如果不同意，我們還是朋友。”趙家成笑得溫和，眼神裡全是濃濃的暖意。惜然內心似是被一片暖流包圍，可是又有了幾分的迷茫。
趙家成把她送回快遞公司就走了，惜然整個下午的時間都有些心神恍惚的。趙家成那樣深沉內斂的男人竟然會主動向她示愛，如果這算是示愛的話。
她真的是想不到。
爲了小水晶有個爸爸，爲了自己疲累時有個依靠，她應該很高興地對趙家成說，“我願意”纔對。
可是他的眸光那麼的真誠，那是一個心懷坦蕩的男子，而她對他，卻沒有愛。如果她真的嫁給了他，顯然對他又是不公平的。
誒，好亂……
惜然晃晃頭，定了定心神，繼續整理手頭的工作。手機響起來，她遲疑一刻接聽。
“然然呀，阿成晚上過來一起吃飯，晚上下班沒事就早點回來啊。”
不知何時起，沈琳口裡的趙局已經變成了阿成。
“哦，好。”惜然若有所思地掛了電話。
晚上的飯菜雖然只是一些家常便飯，但是因了趙家成的緣故，氣氛倒是十分的融洽。小水晶坐在趙家成的腿上，一口一口地要趙家成喂，而趙家成滿臉的全是對那孩子的寵愛神色。沈琳更是對趙家成眼見心愛，一晚上，都是臉上帶著笑的柔和神色。
趙家成臨走時，惜然出去送他，不知怎的，自從聽過趙家成的那一番表白之後，她再見到他，便是生出了幾分的羞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