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姍姍從樓下辦完手續一上樓就看見坐在地上的林肅銘,毫無疑問的嚇了一大跳。
“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在國外嗎?”
林肅銘並沒有說話,起身,有點踉蹌,繼而走到電梯旁,按下電梯。見身後的丁姍姍沒動,於是動了動喉嚨。
“去小景病房吧。”
丁姍姍這才反應過來,感情林肅銘是太擔心小景纔會那麼恍惚,連忙跟著林肅銘進了電梯。
丁姍姍看著病牀上臉色蒼白,身上插著各種管子的孟小景,心裡不禁又是一陣心酸。
“小景怎麼那麼倒黴,居然真的遇到這種事了。”
再看看林肅銘,心裡還是有點愧疚沒有跟林肅銘打電話,於是拖了把椅子坐在病牀旁邊。
“我第一反應就是跟你打電話,但想到你人在國外,所以就打算等會再打,先看看情況。”
“嗯”林肅銘坐在另一邊看著孟小景,沒有多餘的話。
“對了,你怎麼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小景知道嗎?”
“纔回,她還不知道。”
“唉,你回來得真是及時,”丁姍姍看看牀上的孟小景,嘆了口氣。
“小景醒來一定會激動得馬上就好起來的。”說完微微笑了笑。
林肅銘沒有回答,依舊是安靜的看著孟小景。丁姍姍今天顯然是嚇得不行,也沒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丁姍姍出去接了個電話,便進來看了看一直看著孟小景眼睛都不眨的林肅銘,說:“我還有事,最近忙公司的事情,待會兒我會請兩個護工過來照顧她,你好好陪她吧。”
林肅銘嗯了一聲,繼而又動了動喉嚨,看向丁姍姍。
“護工就不用了,我會照顧她。”
丁姍姍想想也是,沒多說,看了一眼孟小景就離開了。
整個病房又陷入死寂般的安靜,林肅銘伸出手,撫上孟小景額頭上的髮絲,滿滿的都是疼惜,可胸腔卻是滿滿的心痛。
孟小景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她醒來的時候是半夜,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坐在旁邊還握著自己手正閉著眼睛的林肅銘,莫名的一陣心痛。
她發現自己是趴在病牀上的,想動一動,背上卻傳來一陣錐心的疼痛,繼而蔓延至全身。
“呲......”她疼得咧開嘴,倒吸一口涼氣。
林肅銘聽到細微的聲音,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孟小景那張因劇烈疼痛而扭曲的臉。
“醒了”眼裡滿是驚喜,握著孟小景的手不禁又是一陣緊縮。
孟小景看著疲倦卻瞬間驚喜的林肅銘,鼻子一酸,眼淚瞬間就不爭氣的冒出來了,啪嗒啪嗒的砸在林肅銘手上,更是砸在他心上。
“我以爲你不會回來了。”說完積蓄已久的委屈像洪荒猛獸一般奔騰而至,背上是浸入骨髓的疼,心裡更是揪心的疼。
林肅銘頓時慌了,他想抱住她,可是背上頭上纏著繃帶的她讓他手足無措。只好俯下身親吻她臉頰的眼淚,心疼的把她大手放在自己臉上,讓她安心。
好不容易收住了眼淚,她轉過頭突然又露出一個慘淡的微笑。
“你回來就好了,讓你擔心了,對......”孟小景還沒說完,就被突如其來的吻給穩住了,頓時急火攻心,頭皮發麻。
她不禁心裡哀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難道林肅銘就不怕自己有口氣?
輕輕的一吻,沒再深入。
“你才醒,別動,我給你倒杯水。”林肅銘溫柔的說完,然後起身,轉身去倒水。
門外丁灝然眸色深沉,裡面看不出是什麼情緒,看到醒來的孟小景,心裡某個東西也慢慢回到原位。
“那個,我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林肅銘端著水杯轉過身看著一臉茫然的孟小景,心裡又是一陣心疼,如果自己那天晚上沒有離開她,她就不會遇到危險,現在也就不會在這裡了。
“地鐵站遭遇****襲擊,你就是不幸的那個”簡單的兩句話,給孟小景在地鐵站那驚心動魄的經理下了一個定義。
“所以我現在就在醫院了?”
“嗯”
“還有其他人受傷嗎?”
“你是最嚴重的受害者之一。”淡淡的話卻不知林肅銘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抑制住內心的顫抖。
“好吧,我承認我是最倒黴的那個。”孟小景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把腦袋埋到枕頭上,卻因爲太用力引來一陣眩暈和疼痛。
“肅銘,爲什麼我覺得我全身上下都疼,我是不是受了很嚴重的傷?”孟小景想去摸摸頭,可是肌肉卻扯著痛。
“確實傷得不輕,不過個半個月你是下不了牀了”林肅銘看著牀上痛苦的孟小景,忍不住又深深的嘆了口氣但僅限於他自己聽得到。
“我公司還沒請假。”孟小景一陣驚呼。
“我幫你請了”
“太好了,我還擔心公司會不會把我開了呢,謝謝你,肅銘。”孟小景才醒,但是身子卻弱得不行,要不是林肅銘回來的驚喜,她現在應該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快休息吧,你才醒。”
孟小景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現在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對林肅銘,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情了。
“姍姍下午來看過你。”林肅銘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之前他還不確定,但當那天晚上她醉酒說出那句話後,他還有什麼不確定的?
“嗯”孟小景擡起眼睛在視線能及的地方掃了一眼,失落的閉上眼睛,卻忽略了門外拿到屹立不倒的身影。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自從上次見到丁灝然後,現在想起他的頻率越來越多。甚至在那天要死的時候,想到的都是再也見不到他而心痛不已。
她感覺到旁邊的林肅銘沒有什麼動作,頓時心裡更惆悵了,她一直認爲自己是愛著林肅銘的,可是現在的心情卻不知道從何解釋。
從孟小景住進醫院,丁灝然幾乎都在醫院。孟小景不知道,但是日夜守在孟小景身邊的林肅銘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只是選擇了忽略而已。
看到孟小景醒來,因爲稍稍動了一下而痛得扭曲的臉,他就覺得自己的心像是在被長滿刺的鞭子一鞭一鞭抽在心上,每一鞭揮過,都留下血紅的口子,鑽心的痛,那種巨大的心疼壓得他呼吸都困難。
直到看到林肅銘輕輕的親吻她的脣,眼裡的心疼和寵溺並不比他時,他才轉身離去。
房間裡並沒有開燈,丁灝然坐在地上一動不動,液晶電視上不斷重複播放著孟小景出事的視頻。
一把偌大的砍刀順著她的背一刀下去,頓時鮮血四濺,繼而被撲倒在地。至始至終,她臉上都是驚恐,無助,混亂中被方世傾抱起,地下早已是血海一片,那畫面好眼熟。
丁灝然的心生生的痛,那是她自殺時的畫面。視頻中她在倒下後明顯有幾秒呆滯,像是在想什麼問題,驚恐的睜大眼睛,直到無力的閉上。
手中的煙已經燃盡,菸頭燒到手上,他似乎都沒有放下,任由那種疼痛在指尖蔓延,不是撕心裂肺的痛,就像是一直老鼠在啃食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那種細微,綿延不絕,錐心的痛。
天知道他當時多想出現在她面前,他寧願挨十刀來替她那一刀,當時還什麼都不知道的她就突然遭遇橫禍,那驚恐絕望的連忙一遍遍放映在他腦海裡。
她是不是當時也在渴望自己將她護在懷裡,給她安慰。
用力將手中的菸頭攥在手中,虎口不大不小的傷,卻足以痛好久。
她說她放不下,她可曾想過他是否放得下?
手機突然不合時宜的響起,他按下接聽鍵。
“先生,孟小姐受傷並非偶然,而是有人故意所爲。”
丁灝然猛地坐直了身體,臉色陰鷙而可怕。
“簡熠辰?”
夏凡頓了頓,最終篤定的嗯了一聲。
丁灝然臉上早已經籠上一層嗜血的殺意,他一次次的放過他,他卻越來越變本加厲。
他將孟小景招進他的公司,他都沒有阻止,只是給他一點不痛不癢的教訓。他現在居然敢這樣傷害她。
“這是對我的挑釁嗎?”丁灝然冷笑一聲,繼而對著電話那邊的夏凡下達了一句冷酷殘忍的命令。
“半個月內,我要第一集團消失在桐市。”
電話那邊的夏凡身體猛地一震,接著沉聲答應。他知道丁灝然是要自己做什麼,心裡也對孟小景的遭遇升起一絲嘆息。
藉著電視屏幕的光,他靜靜的盯著手中的照片,手指摩挲著相框邊緣,看到照片上那個人的笑臉,他心中冷笑一聲,就算不看,她在他腦子裡都會越刻越深。
他目光深邃,好像要把照片的人看個透。她的性格,她又何嘗不瞭解?
他越是步步緊逼,她越是步步後退。她不想活在自責,愧疚中,刻意隱忍自己的真心,明明比誰都難過,卻裝作毫不在乎。
想到這裡,他更加覺得自己的失敗,連深愛的女人都無能爲力。
“到底該怎麼做,你才能回到我身邊?”看著照片中的女人不禁發出沙啞的聲音,像是在商量,又像是在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