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歲月是朵雙生花（13）
兩個人面對面坐著，誰都不說話，她的手裡捧著一杯熱水，目光不知道落在何處，身上半溼不幹的衣服黏在皮膚上說不出的難受，卻依舊忍耐著沒有任何的抱怨。
秦言希朝著她微微而笑，溫潤的眸子裡閃爍著寵溺的光澤，不管她是爲了什麼纔來這裡找他，他都覺得心滿意足，至少她心裡一直牽掛著他。
室內是一片寂靜，室外卻依舊大雨傾盆，奮戰在堤壩上的官兵們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季夏的嘴角蠕動了一下，緩緩地擡起頭來，她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勇氣，告訴他，“我用了三個小時才從市區找到這裡，天已經暗了下來，不管怎麼樣你都別趕我走，我想跟你一起留下來，我是醫生，也許可以幫到你們。”
生怕他會拒絕，她幾乎一口氣說了所有的話。
他微微一怔，心底深處說不出的感動，從來都沒有那一刻像現在這樣，他是那樣的想要擁有她，此生，若是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小傢伙，這裡很危險，如果這雨勢再止不住的話，今天晚上就有可能出現險情，我不能讓你跟我一起冒險。”
“我不怕。”眸中閃爍著堅毅的光芒，季夏怎麼都不願意離開，她用盡了所有的勇氣才跑來找他，又怎麼可能半途而廢呢！
她將水杯放回桌上，認真地說道：“既然我來了，就沒想著要今天晚上回去，你要是不留在我在這裡，那我現在就離開，去堤壩，我就不信你們這裡這麼多人，沒有一個是需要醫生的。”wfve。
說著，她已經站了起來朝著門口走去。她在等他開口留住他，卻聽到男子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起身幾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將她攬入了懷中。
“小傢伙，我怎麼捨得讓你離開，這一次，不管怎麼樣，我再也不會放手了，你確定你要留下來嗎？”他緊緊地擁著她，附在她的耳邊輕聲呢喃。
“應該是我問你，你確定要讓我留下來嗎？”她朝著他微微一笑。
“當然。”男子緩緩地揚起脣角，在她的光潔的額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今天是你的生日，對不起，禮物我沒帶在身上。”笑裡半手。
季夏不由得微微一愣，眸中一閃而逝的愕然，他竟然還記得她的生日。
“你以爲我忘記了？”秦言希無奈地笑了笑，“小傢伙，我就算是忘記了自己的生日，也不會忘記你的生日。”
“謝謝你。”她說，鼻子微微有些酸楚。
他們之間隔了五年的時光，就像是一道無法跨越的天塹，跨不過去的只不過是心裡的那一道坎兒。這世間最難征服的不是自然界的山川河流，而是我們自己，我們自己的堅持和信仰。
帳篷外依舊暴雨傾盆，大團大團的黑雲聚集在頭頂上，那些武警官兵急促地奔跑在堤壩上，生怕哪一處出現險情而造成不可估量的後果。
“秦書記，不好了，下游一百米處出現險情。”突然有人從帳篷外衝了進來，下一刻的時候，他們已經分開了，來人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季夏，望向秦言希的目光卻是佩服和恭敬。
“你先去找人把那一處險情守住，我馬上就過去。”秦言希也是一臉的焦急，回過頭對她說，“小夏，你在帳篷裡等我，我去看看馬上就回來。”
“嗯。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季夏微微一笑，看著他直接披上一件雨衣，就衝進了雨幕裡。
她站在帳篷門口，望著幾米之外的堤壩，似乎能聽到奔騰呼嘯的江水滾滾而來，天色早已經暗了下來，有人拿著手電筒在堤壩上巡邏，絲毫不敢懈怠。下游一百米的地方有無數攢動的著的人頭，手電筒發出去的光芒在這樣的黑夜裡並沒有太大的作用，季夏緊緊地蹙著眉心，耳邊響起雨聲、腳步聲、呼叫聲，聲聲不絕於耳。
半個小時過去了，依舊沒有看到他回來的身影，雨勢倒是小了很多，整個天地之間一片漆黑，只能看到手電筒發出來的微弱的光芒。季夏想了想，看到掛在椅子上的一件雨衣，她拿過來穿在身上，剛走出去沒幾步遠，就聽到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有刺眼的光芒落在她的臉上，她看到他的眸中一閃而逝的擔憂和愕然，“你怎麼出來了？”又向旁邊的人介紹，“這是我女朋友。”
季夏的臉色騰地一片緋紅，就像是火燒一樣，一直紅到了耳根子處，幸好是晚上，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就發現不了她的異樣。
“你是季醫生吧！一個月之前我母親心臟病的手術就是你給做的。”一個比秦言希大不了多少的男人一眼就認出來她，其他的幾個人都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外面雨大，先回帳篷吧！”秦言希淡淡地開口，嚴肅的臉色總算是舒緩了一些，也不管其他人在場，直接將她攬入懷中，走進了帳篷。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該不該走進去，畢竟這幾個燈泡還不是一般的亮。
“都愣著做什麼？趕緊進來。”秦言希沒好氣地瞪了他們一眼。
季夏無奈地扯了扯嘴角，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出現也許會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連忙說道：“對不起，是我要過來找他的，如果給你們添了麻煩，我真心道歉。”
她不懂爲官之道，卻也聽說過官場上的勾心鬥角，更知道人心隔肚皮。
“季醫生，你跟秦書記藏得還真是深，我們所有人都以爲秦書記還單著呢！不少人給他介紹女朋友，都被他拒絕了，原來早已經……”
季夏的臉頰又是一片緋紅，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竟愣在那裡。
“張主任，你就別爲難她了。”秦言希微微笑了笑，下一刻的時候，已經斂下了脣畔的那一抹笑意，“今晚上所有人都不能睡，都睜大眼睛盯著堤壩，一旦出現險情立刻補救。”
她一直靜靜地坐在一旁，剛纔出去的時候，雨勢已經小了很多，想來只要仔細查看每一處堤壩，就不會出現什麼太大的危險。
他們商量好之後，另外幾個人已經走出去了，諾大的帳篷裡就只剩下他和她，空氣裡有些靜謐的氣息，他看著她身上依舊溼透的衣服，一臉的心疼，“趕緊坐下，我幫你用乾毛巾擦一擦。”
“我身體一向很好的，從小到大沒生過什麼大病，感冒發燒更是很少……”
季夏尷尬地扯了扯嘴角，看著他微冷的臉色，不敢再反駁，只得乖乖地在搭建的簡易牀榻上坐了下來，任由他拿著乾淨的毛巾擦拭著她的臉、她的長髮，還有溼透的身子。他的動作是那樣的輕柔，脣角泛起一抹清淺的笑容，一雙深邃如夜的眸子映著她的精緻的容顏。
“小傢伙，你爲什麼非要跟我留在這裡？一旦堤壩缺口的話，就會非常的危險，到時候我可能連自己都顧不上。”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地撫上她的脣，在心裡微嘆了一口氣。
“雨勢不是小很多了嗎？一定會安全度過今天晚上的。”她朝著他微笑，清亮的眸子就像是一道璀璨的光芒，落進他的心底深處。
他緊緊地將她擁進懷裡，低聲說道：“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事情的話，你什麼都不要管，直接朝著高處跑。”
“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我懂得照顧自己的。”季夏無奈地笑道。
他遇上她的那一年，她正好十七歲，那時候的她即使馬上就會淪落街頭，卻依舊那樣的驕傲。那時候的他一直都在想，她到底是怎麼樣的女孩兒，能在那樣的壞境下生活，而且在學校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他似是看到年少時候的自己，驕傲得不可一世，可是母親的驟然離去，卻讓他覺得整個世界都要崩塌下來。
“小傢伙，其實我很想知道，是什麼力量驅使你突然想要來這裡找我？我一直都認爲你是恨我的，畢竟當年是我太自私了。”秦言希淡淡地說道。
那時候年輕，有太多的身不由已，秦鍾逼著他跟舒晴訂婚，用他的仕途威脅他。對於舒晴，他一直抱著虧欠的態度，曾經，他想過要娶她，可是她不願意，再一次的時候，他的心裡已經住進了另外一個人，就連他自己都不願意承認，那個女孩兒就那樣以一種倔強的姿態闖入了他的生命裡。
五年，給他五年的時間，他一定會回去找她。
“你如果很想知道的話，那就平安地度過今天晚上，一會兒你如果要去堤壩巡查的時候，帶我跟你一起去。”
她不想離他太遠，五年的時間已經足夠了。努力地去忘記，可是到頭來卻終究是躲不過命運的安排，她在心裡地她的大少爺說，對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求婚。
他們的故事早就結束在那一個夏天的清晨，他離開去了機場，而她回了家，背道相馳的兩條射線，永遠都不可能出現交集。
“好。”他應承她。
ps：二更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