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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電光石火

這一天,田園詩坐立不安,無論如何她今天要好好研究究竟是怎麼回事,每每進入小區的那一刻,究竟是什麼原因讓自己有種被關注的感覺,如果是敏感應該是短暫的,可是這種感覺已經持續很多天了,因此她決定早早下班,去小區門口考究一番。

所以下午五點鐘她就到了小區門口附近,她看到大街上似乎沒有什麼異樣,依舊車流如織,人流依舊熙熙攘攘。這一次她改變了回家的路線,沒有貼著萬科世家的那半邊人行道步行,選擇了門口對面的人行道,她希望從這邊走可以更好看到小區門口的一切。這條街道比較寬闊,可行六輛車,街道兩邊都是鱗次櫛比的高樓,每一棟樓都是整齊的佈局,那些陽臺、窗戶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個的小洞,田園詩覺得人其實就是大型的蜜蜂,男男女女各自在自己的崗位上忙碌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忙著養活自己養活全家,生兒育女,晚上都宿在自己的窩裡---密集的商品房不就是一個個蜂房麼?唯一不同的是生兒育女的並不是唯一的蜂王而已,真正的蜂王還只需要繁殖,而現代的女人呢?不僅是生孩子的機器,還要辛苦上班,尤其是那些工作辛苦而報酬又不豐厚的母親,也許還要應對沒完沒了的家務令人憐憫。街面滿是店鋪,每一家店鋪時刻都有人進進出出,似乎只要有店鋪開張,就有顧客登門,怎麼每天都有那麼多遊手好閒的人不用上班,彷彿他們生來就是爲了購物的,尤其是公交站,總是一堆堆大學生彷彿也不用上課,步行街上大學生最多,各種小吃的集中地大學生也最多。田園詩覺得自己搞不懂,不工作不上學的閒人都靠誰養著,他們的生活來源是什麼。田園詩漫無目的地前移,目光四處打量。她走走停停,店鋪前停靠著一些車子。刷黑的街道因爲烈日的暴曬散發著刺鼻的瀝青的味道。街道兩邊的法國梧桐高大,綠蔭如蓋。空中的柳絮隨風悠悠飄舞如若雪花一般美麗 ,她想起才女謝道韞曾說“未若柳絮因風起”,那是說雪花像柳絮,無論是顏色,還是形狀,還是動態的確相仿,“假如我是一朵雪花,翩翩在半空瀟灑,我一定認清我的方向,飛揚,飛揚,飛揚”田園詩想起徐志摩的這些美麗詩句,忽發奇想:“如果能下一場大雪多好啊”,中部的城市的雪真是稀罕而寶貴。忽然她眼前飄過一朵大大的柳絮,田園詩伸出手掌,去捕捉,可是就在她正要抓住時,又一陣風將柳絮吹跑,她跟隨著柳絮小跑起來,誰知風變了方向,又將柳絮向後面吹去,她也隨之急轉身,突然她不好意思,臉紅了起來,垂下了眼眸。她的正前方停靠著一輛黑色的奔馳越野車,車內人正盯著她笑。自己畢竟是中年人了,在大街上像個孩子似的追柳絮,而且被人盯著,她覺得好不尷尬。

她準備轉身,但是她好像記得這輛車有些熟悉,車停在小區門口的正對面,這段時間這輛車不是一直停在這裡嗎?原來裡面有人啊。她好奇地擡起頭,窘迫地用餘光觀察裡面的人。只見那人國字臉,兩道不細不粗的劍眉,獅子鼻......她站定了,定定盯著對方,而對方也定定地盯著自己。四目相對,彷彿電光石火,田園詩呆住了,是他,沒錯,雖然對方已經微微發胖,人到中年,可是那眼神卻依舊沒有變。

她就那樣呆望著。汪明輝也望著她,誰也沒有說話,田園詩的表情有驚詫,有驚喜,有迷茫。汪明輝看她這個樣子自己也坐著不敢動彈,他微笑著看著田園詩等待著她回過神來。剛纔田園詩捕捉柳絮的情景他淨收眼底,時間彷彿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個時候的田園詩也像這般喜愛著雪花般的柳絮,也曾跟隨著柳絮跑啊跑,那時候汪明輝還和她一起追過柳絮呢,她追柳絮的情景真美!聰明敏捷的他剛纔迅速搶拍下了一個鏡頭:田園詩穿著飄逸的白色裙子,衣袂飄飄,長長的略卷的頭髮也被風兒揚起,白皙的右手向前伸著,歪著頭仰望前方一團柳絮。汪明輝心想:“寶釵撲蝶也許也是這般情景吧。”

回過神的田園詩,歉意地笑笑站立一旁,汪明輝從車上下來,來到田園詩的身邊,汪明輝伸出雙手想將田園詩抱在懷中,這樣她就不會再消失了。可是雙手在快要接觸到田園詩時,理智讓他握住田園詩的雙手。田園詩吃了一驚試著抽出,但對方握得很緊,她根本抽不出來,於是她靜靜地任由他握著。她仰著臉看著他,這張臉這麼就近在自己眼前,他再也不是當初那十幾歲的美少年,他成熟、穩重、儒雅.....雖然臉上有了別後二十多年的歲月痕跡,但肌肉緊緻,臉上沒有養尊處優的鬆弛,可見他是一個事業上有所追求,比較操心的人。從他座駕看來,他現在應該過得不錯。

“二十多年了,田園詩,你躲我躲了二十多年了!我找你找得好苦!你知道嗎?”汪明輝低頭看著田園詩在自己身上臉上來回掃描的眼睛呢喃著。

田園詩擡眼迎著汪明輝的雙眸:"明輝,你可以放開我的手嗎?你捏疼我的手了!“

“哦,哦,對不起!”汪明輝快速鬆開自己的雙手,然後擡起她的手端詳著,果然田園詩的手通紅,還有明顯的握痕。汪明輝輕輕地揉著,心疼不已!

“你現在需要急著回去做飯嗎?你的先生和孩子在家等你吧?”

“嗯,他們都不在家,估計今天我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坐坐?”

“......好吧,前面不遠有家星巴克咖啡店,我們去那裡坐坐。”

咖啡店裡光線昏暗,彌散著曖昧的氣息,他們來到角落坐下,“你喝什麼?”

“不加糖的咖啡!”

“你怎麼不加糖?女性不是天生喜歡甜飲嗎?”

“習慣了,有時候慢慢品著苦苦的咖啡才能感受到甜蜜的可貴!”

“很有哲理啊!”

咖啡端了上來,田園詩微閉雙眼靜靜地用鼻子感受著咖啡的醇香。

“你這些年過得還好吧?”

“還行吧!"

“你可以告訴我嗎?你爲什麼不報北大?當年爲何你跟吳江好,要跟我分手?“汪明輝連珠炮似的發問。

“......"

"你說話啊,我不相信你是真的喜歡吳江。”

“我猜你這些年應該過得還不錯。那些事情都過去了,就不要再問了吧。哦,對不起,我記錯了,我的孩子今天要回家,所以我還是先回去,有時間我們再聊吧。”田園詩急急地站起身,看著手錶,慌亂地說。

汪明輝愣住了,急忙拽住田園詩的手:“好吧,那我們交換電話號碼!”

田園詩拗不過,跟汪明輝交換了手機號碼,qq號,並跟他互相加了微信,汪明輝這才鬆開她的手。

田園詩小跑著,汪明輝跟過來,目送她離去。田園詩跑了一陣終於停下來,捋了捋自己的頭髮也捋捋思緒:“怎麼自己就這樣失態了呢?見到他爲何不走開,爲何癡癡凝望?我不是發誓不再見他嗎?難道自己潛意識裡還是很想見他的?再不能見他了!”田園詩譴責著自己懊悔不已。

汪明輝坐在車上回味著剛纔的每一個細節,暗自欣慰,尤其讓他高興的是田園詩看自己的眼神,那是他熟悉的眼神,相看兩不厭的眼神!這讓他堅信田園詩的心裡是有他的。他掏出手機再一次端詳剛纔搶拍的照片,然後將手機貼在臉上,一臉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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