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必須要遷墳,我先用符咒鎮(zhèn)住煞氣,然後另外擇地安葬。”
紅塵也沒給他選擇什麼風(fēng)水寶地,這會兒也來不及。
“尋龍點穴,古人云,三年尋龍,十年點穴,尤其是點穴最難,差之毫釐謬以千里,你們?nèi)羰窍雽わL(fēng)水寶穴,如今恐怕是來不及了,不過,擇一吉地下棺,到是不難。”
紅塵輕飄飄地,隨手就給指了一個地方。
如此輕忽,讓那些聞訊趕來的山民心下都有些不安。
別看這些雪山居民對生死之事看得很開,尤其是對外人,雖然熱情客氣,卻並不大關(guān)注他們的命運(yùn),但對自己人,那真是每一個都是兄弟姐妹。
何況這麼多年下來,彼此通婚聯(lián)姻,人人有親,小恆的家人要是埋在兇險之地,害死了他們自己那一家子,誰知會不會連同沾親帶故的都要禍害,真若如此,一村子的人怕是全要受牽連。
但這會兒他們是外行,也只能聽紅塵的。
尤其是小恆,心中對紅塵到有七八分的信任。
“前些日子我也懷疑……當(dāng)初那個外來人,說是遊歷天下的地師,正好路過,替我選定了風(fēng)水吉穴,但祖母下葬,隨即父親就病倒了,父親一去,母親竟隨著抑鬱而亡,姐姐太過悲傷,出門一不小心摔下山崖,屍骨無存,妹妹的身體情況也變得很糟糕,我就猜,也許是衝撞了什麼,什麼地方不對勁,或許是當(dāng)初祖母葬入的不是吉地,反而……”
他一咬牙,二話不說就給紅塵磕了個頭,“就按照小姐所言,等事情一了,我即刻帶小姐進(jìn)山。”
村民們也不好多說什麼。
很快就按照紅塵的要求。操辦一切,掘出棺木,重新安葬,紅塵讓小恆唸了一篇安父母的祭文。
說來十分奇異。不知是不是巧合。
棺木重新安葬之後,山邊的風(fēng)忽然變了。
本來有些烈性,吹得人隔著厚厚的毛皮也臉頰生疼,腿也發(fā)軟,站立不穩(wěn)。但小恆的祖母和其他親人一挪動完,祭文唸完,風(fēng)就變得十分和煦溫柔。
在大雪山,這樣溫和的風(fēng)十年也不見得能遇到一次。
這些山民甚至隱隱約約能聽見一聲彷彿特別舒服的喘息聲。
小恆打了個哆嗦,隨即臉上露出三分喜悅:“是我爹孃,我爹孃跟我說話了!”
他其實也並沒有聽到什麼言語,可是一個人在短期之內(nèi),接二連三失去親人,如今爲(wèi)了妹妹才勉力堅持,聽到一點兒動靜。也足以讓他動容。
紅塵一絲不茍地把該做的程序都做完,小恆才鬆了口氣:“諸位要進(jìn)山的話,還要趕快,再等一等天一寒,北風(fēng)起,到時候雪山便如地獄,步步危機(jī)……”
“哥。”
一路走回家,小恆正說話,扭頭看到他妹妹站在門前張望,登時嚇了一跳。也顧不上紅塵他們,忙撲過去扶住,急道:“怎麼起身了?凍著怎麼辦,快回屋去。等回頭哥再去給你抓兩服藥吃。”
那小姑娘一笑,臉頰紅紅的,目光溫柔,有點兒害羞,向自家大哥身後躲了躲:“哥,我覺得沒事兒了。精神得很,就是悶得慌,這纔出來走走。”
小恆本沒有注意,此時一回神,這才發(fā)現(xiàn)他妹妹的氣色的確極好,甚至站在風(fēng)中也沒有發(fā)抖。
最近幾日,連從鎮(zhèn)子上好不容易請來的大夫都說,有可能熬不過冬日去了,可現(xiàn)在這孩子怎麼看怎麼不像病重的模樣。
小恆心下一驚——難道真見效這麼快?
後頭花婆婆連忙過來抓住小姑娘的手腕,探了探脈象,好半晌才驚訝道:“咦?脈象平和,這是大好的跡象?”
她仔細(xì)看了看小姑娘的臉色,又給她診脈,終於在小恆期待的目光下點頭,“放心吧,確實大好,只是病情剛剛穩(wěn)定,還是別吹風(fēng),再多給她吃點兒好吃的吃食,精心養(yǎng)一養(yǎng),咱們雪山的孩子身體健壯,很快就能跑能跳了。”
小恆愣了半天,一轉(zhuǎn)頭,滿臉感激:“小姐,你們就是我的貴人,諸位放心,我就是丟了性命,也保證把你們平平安安地送到地方去,再安安全全地帶回來。”
他的積極性明顯不一樣了。
一整個村子裡的人都挺上心,給拿了好些預(yù)防凍傷的藥膏,還有一些掩蓋自身氣味的藥物。
“如今山裡的猛獸還不到冬眠的時候,前陣子還有雪狼和雪豹在半山腰打架,差點兒打到山下,大家仔細(xì)些纔好。”
花婆婆嘆了口氣,還是不說阻止的話,只把很多該注意的地方,再提醒小恆一遍。
他們在雪山下生活的時間長了,年年有人要進(jìn)山,有人活著出來,從此絕口不提大雪山,有人埋骨期間,化作雪山上徘徊的一抹幽魂,要是次次勸阻,次次擔(dān)心,他們這些山民的日子也過不下去了。
小恆沒多時,遷來十幾條跟狼一樣的狗,那些狗身量高大,腿比較矮小,骨骼卻粗壯,一身厚厚的絨毛,顯得孔武有力,他把一大堆行李掛在狗的身上,這些負(fù)重,就和沒有差不多,那些狗的身姿還是分外靈活。
“小姐別怕,它們都是好傢伙,忠心耿耿。”
因爲(wèi)這狗太像狼,連有些山民都害怕,算是小恆的一門專長,要不是有些狗在,他也不會成爲(wèi)山村最厲害的雪山向?qū)А?
花婆婆笑道:“咱們小恆說不定是有山神庇護(hù)的孩子,這些神犬,都是山神的奴僕,別人可別想碰!”
她話音未落,就見一羣狗狗低下高昂的頭顱,在紅塵的懷裡拱來拱去,一副撒嬌的架勢,特別柔順乖巧。
“……”
那隻狗王,最大最健壯的,還一翻身,衝著紅塵露出雪白雪白的肚皮。
小恆:“……”
好吧,也許人家這個小姐和山神他老人家關(guān)係很好?
紅塵可管不了那麼多,緊了緊身上厚實的棉披風(fēng),“走吧。”
“等等。”
後頭忽然傳來一陣呼喊。
銀甲的小將軍嚇了一跳。猛地回頭,殺氣瀰漫。
小恆打了個哆嗦,忍不住把衣領(lǐng)拉得更高:“今年這天氣比往年還要冷啊。”
紅塵咳嗽了聲,侍衛(wèi)們才稍稍放鬆心絃。
他們中除了兩個留在村子裡等候。其他人都隨行,身手個個不錯,全是皇后娘娘的親衛(wèi),雖然可能和鐵牛比差了一些,但能超過大半的大內(nèi)侍衛(wèi)。真混江湖,最起碼也能夠得上準(zhǔn)二流高手以上。
而且他們講規(guī)矩,懂紀(jì)律,還配合默契,非江湖草莽可比,這麼多人跟隨保護(hù),大周境內(nèi)大部分地方都暢行無阻,奈何這次要去的是雪山,一羣侍衛(wèi)心裡也七上八下,提著口氣。
後頭追上來的是花婆婆。還有七八個裹得毛茸茸的男女。
小恆一看到這些人,就略微皺了皺眉,顯然很不耐煩:“怎麼又是你們,都說過了,你們要找的人沒來過我們村子,我們也不認(rèn)識,怎麼還沒完沒了?”
“客氣點兒,怎麼我們家夫人說話。”
來人中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男子哼了哼,甕聲甕氣地道。
他身邊一一身火紅色狐皮大氅的夫人笑著拉了他一下,“小哥誤會了。奴家的叔父肯定是進(jìn)了山,既然找不到人,只能進(jìn)山去找一找,希望小哥能給引一段兒路。只要過去隘口就行。”
這夫人言語到很客氣溫柔。
那年輕男子隨手把一個銀袋子扔過去,看份量,足足有三四十兩,光是引這麼一段兒路,絕對足夠。
小恆遲疑了下,回頭看紅塵。
紅塵一笑:“無妨。小恆哥做主就好。”
小恆想了想,便道:“罷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不過只過隘口,進(jìn)了山,你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是生是死,我可不會管。”
“多謝小哥。”
夫人半點兒不以爲(wèi)意,一擡頭,露出半張臉來,小恆也看得愣了下,不只是他,紅塵他們也有些驚訝。
這人真是生得很不錯,肌膚瑩潤,鼻樑高挺,一張櫻脣,不點而朱,梳著婦人的髮髻,卻很年輕,絕對是個美人胚子。
小恆的表情也一瞬間軟和了些許。
那年輕男子哼了哼,小心翼翼地覷了自家夫人一眼,目光戒備,好像隨時隨地都能化爲(wèi)一頭猛虎,把所有想在他面前對夫人不利的傢伙都給生吞活剝了。
一行人商量妥當(dāng),就隨著小恆不緊不慢地進(jìn)山。
“上山的時候要穩(wěn),也不能太快。”小恆一直跟在紅塵身邊,輕聲叮囑。
遠(yuǎn)看這座大雪山,陽光下呈現(xiàn)出晶瑩的美感,仿如仙境,可一進(jìn)入,狂風(fēng)捲著雪花,砸在人身上劇痛無比,冷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小恆很有經(jīng)驗,但走起來簡直龜速。
後面跟著的八個人十分不耐煩,那個年輕男子哼哼唧唧:“你們這是爬呢還是走啊?我說小哥,能不能快一點兒?再磨蹭要天黑了。”
小恆站住,屏息舉目四顧,收著氣道:“別喊,萬一造成雪崩,你死了也別拉我們當(dāng)墊背的。”
一下子噎得那年輕人說不出話。
“馬上要起風(fēng),我們得避一避。”小恆舉起手來,閉上眼感受了片刻,臉上的神色陰沉,轉(zhuǎn)頭衝紅塵他們道,“小姐,馬上找地方挖雪,建個冰屋,我們等明天一早再走。”
紅塵也著急,但她同樣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嘆了口氣,點頭。
身邊的人立時動起來,迅速按照嚮導(dǎo)的指點,找了個地方開始挖坑。
後面跟著的人卻急了。
年輕人急得臉色漲紅:“天還沒黑呢?怎麼這會兒就不走了?不行,必須繼續(xù)走。”
小恆根本不搭理他。
“你是不是想就地起價?”
年輕人板著臉,目中冒火,“錢是小事兒,你要多少?一百兩?二百兩?”
他忍不住握拳,“還不夠?跟你說,別太過分了,真惹火了我,你就是有命賺,也沒命去花!”
“丘公子。”
那夫人嘆了口氣,“別急。慢慢說。”
她一開口,年輕人總算是把那口氣忍住,好歹沒揮拳頭,但依舊氣息不平。“夫人,人都沒了好幾天,再不快找人,我擔(dān)心,我擔(dān)心有危險。”
那夫人的臉上也有幾分憂慮。身姿曼妙地走過去,低聲道:“小哥,現(xiàn)在天還亮著,我想咱們沒必要這麼早安營紮寨,不如先送我們到隘口?丘公子雖然急了些,話卻不錯,若是錢不夠,您儘管說話,妾身絕不還價。”
小恆皺眉,沒理會她。紅塵擡頭看了看,伸手從狗狗的背上也拽了一把小鏟子,過去幫忙。
“你們幾位,最好別閒著,趕快建個結(jié)實的冰屋棲身,等一下真要起風(fēng)了。”
那年輕人瞟了她一眼,從鼻子裡頭哼了哼。
夫人卻是客氣些:“沒事兒,我們身體好,不怕冷,真起了風(fēng)也不要緊。”
小恆看了看她們。哭笑不得,卻是搖了搖頭沒說話,那年輕人還一個勁糾纏,他卻顧不上管。
連挖帶堆積。又是靠著一塊兒山石,很快就出現(xiàn)一個冰雪做的屋子,位置很巧妙。
小恆打量了下,點點頭。
紅塵也道:“好,夠結(jié)實,這個方位也好。不容易被雪掩埋,大家進(jìn)來。”
一行人連忙擠了進(jìn)去,洞穴很矮,雖然比較寬闊,還能勉強(qiáng)坐的開,但在裡頭伸不直腰,十分憋屈,甚至連那羣狗狗都四肢挨著地,擠了進(jìn)去,那夫人一看就卻步。
年輕人冷笑:“這種地方怎麼能讓夫人呆,也就配畜生住……算了,小的這就給您搭帳篷。”
他揮揮手,手底下的人很利索地搭起幾個獨立帳篷來,豪華且舒適。
紅塵算了算時間,探頭過去:“你們快進(jìn)來吧,等一下真起風(fēng)了。”
“現(xiàn)在不也有風(fēng)?”
那年輕人不屑地?fù)u了搖頭,“雪山上還能沒有風(fēng)?害怕風(fēng)到這兒來幹什麼!早點兒離開吧,你一個小姑娘,就不該和人學(xué)什麼進(jìn)山尋寶的把戲,這不是孩子能幹的!”
話音未落。
天忽然一低。
巨大的咆哮聲從遠(yuǎn)到近,鋪天蓋地的大冰雪像一條活生生的冰龍。
大帳篷一瞬間就沒了,連人都被卷出去老遠(yuǎn),那年輕人摟著夫人,面孔扭曲,掙扎著向冰屋裡面鑽。
也幸好這地方不錯,有擋風(fēng)的地處,要是在外面,恐怕人早就被冰雪捲到地底下,或許幾十年才能重見天日。
拼命掙扎,紅塵也甩出一條繩子幫忙,好半天年輕人才摟著那位夫人鑽進(jìn)來。
其他人也陸陸續(xù)續(xù)進(jìn)來,個個心有餘悸,那年輕的男子面孔扭曲,半晌說不出話,羞得滿面通紅——他嚇得小便**!
幸虧這般狼狽的情形下,別人也看不出來,尤其是那夫人花容失色,同樣看不出什麼。
紅塵眨了眨眼,把暖爐拿出來,點上炭火,火苗雖然微弱,卻很溫暖,扭頭低聲和小恆交談了幾句,全然不提別的,也毫無譏笑之意,到讓這幾個人的心緒漸漸平順下來。
外面大風(fēng)咆哮,聲如奔雷,十分嚇人。
那夫人的眼睛忍不住有些泛紅:“也不知叔父他們怎麼樣了。”
年輕男子沒開口。
紅塵同樣心下憂慮,放開靈力,去探尋這座雪山上的生靈,看看能不能找到律風(fēng)荷。
“小恆,不是說還有一夥人進(jìn)山?那一夥兒是什麼人?”
小恆想了想,“他們就是補(bǔ)充了些食物和水,沒讓人帶路,不過看那架勢,我瞧著,有幾個是咱大周人,還有幾個大雍的和北燕的。”
這到不稀奇,在這等窮絕之地,其實各國的人都雜居,多是做見不光買賣的那類,要不然就是爲(wèi)了逃避沉重的賦稅,這才躲避隱居的人們。
在這裡,已經(jīng)沒人去在意你是哪國人了。
說了幾句閒話,外面還是大風(fēng)狂卷咆哮,如鬼哭狼嚎,冰雪做的屋子裡,衆(zhòng)人卻安安然然地閉上了眼。
一路奔波,也有些累了,留下兩個侍衛(wèi)放哨,其他人都漸漸陷入睡眠中。
紅塵也睡了,臨睡前不自覺想。要是能馬上見到律風(fēng)荷就好了,最好快一地兒。
一直熬到天明,果然風(fēng)雪初歇。
紅塵爬起來就催著啓程,這回十分順利。一路不停,直接就到了隘口,好不容易在小恆的指點下,費盡周折地越過大雪山第一道關(guān)隘,那位夫人和年輕男子就帶著他們的人匆匆告辭。
擡頭看了他們一眼。紅塵忽然道:“說是丟了人,我看這幾位到是目標(biāo)明確。”
一進(jìn)入隘口就分開走了,半點兒不遲疑,若不是心裡有數(shù),哪能這麼利索?
“罷了,別人的事兒,還是少管。”
紅塵捂了捂臉上的皮毛,整理了下衣襟,整個人靠在一隻半人高的長毛大狗身上,那狗狗也乖巧。很順從地半托著她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餓了就啃一口硬幹糧,渴了喝燒開的雪水,這水必須燒開,要是在這等地處鬧肚子得病,那至少算是丟了大半條性命。
“小姐,您看?”
走著走著,其中一個侍衛(wèi)臉色一變,撿起一塊兒冰雪覆蓋的石頭,遞給紅塵。
她一見。心中也一驚。
上面沾著血,黑乎乎一團(tuán)。
紅塵忍不住舉目遠(yuǎn)眺——一場大風(fēng)雪,把所有的痕跡都掩蓋了,也不知道這裡是不是發(fā)生過一場突如其來的血鬥。
“走。”
咬了咬牙。繼續(xù)上路,總要先找去律風(fēng)荷和小恆分開的地方看看纔好。
一直蹣跚而行,走到中午,太陽晃眼的厲害。
小恆吐出口氣,終於停下腳步,指了指眼前的山坡:“我就是和那個人從這裡分開。再向上是雪山的禁地了,能進(jìn)不能出,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裡頭。”
他的臉上帶出幾分恐懼。
紅塵四下打量了下,什麼線索都沒有。
不過這也能想象得到,在這座雪山裡想找到一個人,那簡直比大海撈針容易不到哪裡去,她還有點兒信心,不過是靠著自己特異的能力。
可那能力,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又能有多大的作用?
“到這裡就可以了,剩下的我們自己走,小恆你先回去吧,給我們留下兩隻神犬。”
小恆猶豫了下,惡狠狠地道:“不,我這一回非得征服一次神山,讓大家知道知道我石恆不是吃素的。”
紅塵一下子笑了,看了他半晌,見他目光灼灼,嘆了口氣道:“好,我活著,就一定保護(hù)你。”
要是都死了,那就是命。
真正入了雪山,紅塵才知道那些關(guān)於大雪山的傳說真的不假,風(fēng)能割骨,地形險峻,他們就是拴著繩子,拄著柺杖,彼此扶持,一步一挪,還有一個真正厲害的嚮導(dǎo),無數(shù)伶俐非常的雪地神犬,還數(shù)次遇到險情。
走了整整五日,大家不光是身體,連精神都十分疲憊。
所有人一言不發(fā),不想泄露半點兒熱氣。
紅塵面上不顯,心裡卻有些急,她不想去思考律風(fēng)荷進(jìn)來有多久,想這個根本就沒有用,卻想再快一點兒找到他,再快一點兒。
她不想胡思亂想的,可又忍不住去想,控制不了自己,她甚至隱約做了最壞的打算。
也許律風(fēng)荷已經(jīng)死了,屍體掉落山崖,要不然就被積雪覆蓋,再也找不回來。小恆這個嚮導(dǎo)雖然一句都不提,但他的表情,他的欲言又止,都說明他其實也是這麼想的……
但還是要找,哪怕找到冬天。
林師兄啊,看看你一聲令下,我有多拼命,你可得保佑你的左膀右臂別隨隨便便折斷在此。
啪!
腦袋一痛!
紅塵擡頭看去,就看到半山腰上坐著個律風(fēng)荷,長長的腿垂下來,唔,別有風(fēng)韻!
“……”
可憐她那點兒文藝腔調(diào),她那點兒傷春悲秋的情懷,回頭一定讓師兄還她。
“下來,下來。”
紅塵喊了一嗓子。
律風(fēng)荷輕輕一跳,就跳下來,像一片雪花,輕飄飄的,他嘴角清白,手也冷得很,紅塵從狗狗背上的行囊裡拽出一條長長的毯子,把他整個人包住。
“冷不冷?受傷了沒有?”
紅塵笑問。
雖然想象中那些千難萬險一樣沒遇到,只是稍微擔(dān)驚受怕了一點兒,比設(shè)想的要好很多很多……多少讓人覺得心裡一空,不過她可不敢說自己很失落,真這麼說,回頭要被林師兄教訓(xùn)的。
律風(fēng)荷吐出口氣,也不搖頭也不點頭,只是笑道:“我要去找一樣?xùn)|西,你得給小林帶回去。”
紅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