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拾好書包,目光似不經意間向旁邊瞥去,他還在收拾東西,真慢!
“你能不能快點兒?”我的聲音裡夾雜了一絲我自己都不清楚的味道。
“嗯?”他擡頭看我,目光中帶有一絲不解,“你在等我?”
“嗯,不可以嗎?”我第一次耍起了無賴,“反正麗水灣和朝陽花園順路。”
“哦,好。”他微微一笑,低頭又往書包裡塞進一本書,隨即拉上拉鍊,“走吧。”
他率先走出門口,我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也跟了上去。
“這學期都只剩不到一個月了,你怎麼轉來了?”他問道。
“轉學”二字,是我心底不能提起的傷痛,但我還是告訴了他緣由,“因爲我在每個學校都不能待過一個月。”
“嗯?這是爲什麼啊?”他好奇的問道,“是有什麼惡毒的詛咒嗎?”
詛咒?
我扭頭,略顯驚訝的看著他,他則一臉興奮的眨著那雙眼睛,期待著我的回答。“你是小說看多了吧!詛咒?虧你想的出來。”
他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說:“可能是吧!我是一個資深小說迷。”
我笑笑,這人也真是可愛,在這個污濁的世界裡,如此單純的人是真的不多了呢!希望,他能永遠這樣簡單下去。
“那你豈不是要把楊城所有的學校都要逛遍了?”他突然又驚訝的問道。
逛遍了?聽起來,很搞笑呢!可是對於我而言只有深深的苦澀。
“嗯。”我點點頭,嘴角依舊掛著笑。
“顧曉。”
“嗯?”
“你笑起來真好看。以後記得多笑笑。”我轉身去看他的時候,他的臉上依舊掛著笑意,彷彿他本該一直笑著……
“嗯。”我輕聲迴應,也不知道是在迴應什麼。
彼時的我還沒有發(fā)現,封藏了那麼久的心事,居然會對一個剛剛認識僅僅半天的人敞開心扉。
“隔壁班的那個女生……你很喜歡?”我突然間問了這樣一句,聲音又恢復了以往的冷淡,嘴角的笑意也消失了。
他愣了一下,然後似恍然大悟一般,“哦,你是說柴拂曉啊!她成績很好,長得也漂亮,性格也溫柔,嗯……是很多人喜歡的類型。”
談起柴拂曉,他的心情似乎低沉了不少。上一秒還是一個溫柔俊朗的陽光少年,這一秒卻變成了一個惆悵多愁的傷情男子……
呵呵,我在心裡冷笑,心情能夠輕易被一個人的名字牽動,那個人——定然對他很重要!
我們沒有再說話,一直保持著沉默,直到出了校門口。
“我走了。”我朝學校對面怒了努嘴,“有人來接。”
他擡頭淡淡的瞥了一眼,“哦。”
沒有說“再見”,沒有揮手告別,我們默默的朝兩個方向走去……
“小姐。”吳叔見我走近,替我打開車門。
我木然的坐進去,也沒有理會他。
吳叔對我的魂不守舍不以爲然,因爲我這樣的現象才叫正常,而我……也理應如此,命該如此。
我不由自主的瞄向車窗外,在太陽光底下,那個少年的身上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他騎著一輛黑色的賽車,逆著微風前行……
吳叔把車緩緩啓動,向前馳去。車窗裡的畫面變了,取而代之的是移動著的街道,人潮擁擠,卻沒有我渴望看見的身影……
我是顧氏集團原董事長的女兒,同時、我也是個私生女,我是一個十八線小演員和一個大總裁一夜春風的產物。十一歲以前,我茍且的活著,以一個野種的身份……
十一歲那年,我現在的養(yǎng)母、也就是我父親的原配找上門來,她帶來了我父親早已去世的消息。直到那時,我才知道,我有個父親,一個很有錢的父親,這麼多年來他一直知道我的存在,但是他卻因爲不稀罕我這個女兒,從未來找過我……
他給了我生命,卻不稀罕有我這個女兒;他明明知道我的存在,卻不願來找我;他是身家千萬的大老闆,卻不曾施捨給我們娘倆半分錢……
可是,就是這樣的父親,在彌留之際把自己的所有家產都留給了我,唯一的代價就是讓我成爲了他名正言順的女兒,而我的母親也就不能再是那個生我養(yǎng)我爲我吃盡苦頭的女人了……
在我生母的逼迫下,我流著淡漠的眼淚跟著我的養(yǎng)母回了那個如今被我稱之爲“家”的地方。
直到如今已經過去了四年之久,我卻依然無法忘懷,當日我坐上小轎車隨養(yǎng)母離去時,我母親的眼神……
那是不捨,還有恨意,也許……還有我當時尚且看不懂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