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好熱……
我躺在牀上,全身無力,熱的滿頭都是汗水,身上卻冰涼無比,想要出聲,可喉嚨卻乾的說不出話來,頭好昏沉……
微涼的手覆在我的額頭,昏昏沉沉的我,如同在做夢一般,腦海中再次閃出那人的一襲白影,他站在我身前,微涼的手緩緩從額上滑下,溫柔的拭去我的淚水……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會對我做出這樣的動作呢?一定不是他。
我疲憊的睜開眼,看到了一張臉,念兒,我眼淚頓時(shí)流了下來,他站在我的牀前,眉眼深深,置於我額上的手輕輕滑下,撫去我眼角的淚水,我握住他的手,最終還是落淚輕聲道:“不要走。”
爲(wèi)了挽留他,我還是這麼卑賤的說了。
因爲(wèi)我是那麼的愛他,他若離我而去,如同將我的靈魂抽離身體。
他看著我,緩緩坐到牀上,扶我起來,我順勢倚到了他的懷中,溫暖依舊,我的心,終於安定了下來。
他修長的手中執(zhí)了一杯茶水,送至我的脣邊,嗓子幹疼的我張嘴便喝,卻被那入口的熱水燙到了舌頭,狼狽的吐了他一身水跡,我咳得兩眼淚花,看著他手中熱氣騰騰的茶水,忽然想起以前在涼宮,他總是溫柔的吹好溫度,才把茶水遞來,可如今……
沒骨氣的一陣鼻酸,惱火的一把推開他手中的茶水,“你是想燙死我嗎?”
茶水濺了他一身,翻動的淚花中,他神情不辨,低眸看了一眼手中的茶盞,半晌,起身走到桌前,復(fù)又倒了一杯茶水,走到牀邊遞給我,“等它溫度適宜了喝吧。”
“可我現(xiàn)在就要喝。”我坐在牀上看著他。
他微皺了眉,握著茶杯,道:“那你說怎麼辦?”
“你吹一會兒就不熱了。”
他眉心的皺褶更重,看著我,聲音微沉,“自己來。”
我看了他良久,紅了眼眶,嗓子發(fā)啞喊道:“那我不喝了!渴死我好了!”一把拉起被衾矇頭躺下,外面靜悄悄的,我不知道他還在否,睜著眼看著黑暗,眼淚不住的落。
我承認(rèn)我矯情了,可,前後如此差別,只讓我覺得,我好像真的失去了什麼。
半晌,響起他平淡的聲音,“雲(yún)熹,起來。”
我閉上眼沒說話,安靜了片刻,被衾被他掀開,我像個(gè)鴕鳥一般的埋首在枕頭裡,他嘆了口氣,坐到一側(cè),扶我起來,我掙開他,“我不喝!”
他皺眉穩(wěn)住晃動的杯盞,一邊鉗住我一邊道:“不許亂動,我吹過了,不熱了。”
我動作一滯,扭頭看他,他卻垂了眼簾,端來茶杯,“喝吧。”
我看著他,忽然揚(yáng)脣一笑,靠在了他懷裡,輕聲道:“你餵我。”
他纖長的睫毛垂下,看著手中的杯盞,片刻後,送至我脣畔,我抿脣偷笑,乖乖低頭一口氣喝光茶水,溫度剛好,溫?zé)岬牟杷疂櫲胄钠ⅰ?
“你真好……”我隨手拉起他的衣服擦了擦嘴巴,擡頭對上他漆黑的眼眸,平靜溫和。
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襟,似嗔非嗔的瞥了我一眼,別開臉放下杯盞,輕聲道:“什麼時(shí)候才能長大……”
我輕哼一聲,“涼念,咱倆不一定誰是小孩子呢!”
他沒有對上我的視線,只是任由我倚在他懷中,低聲道:“以後不要在涼水中泡太久。”
我垂眸乖順的點(diǎn)頭,玩弄著他垂下的一綹墨發(fā),柔聲道:“只要你在我身邊,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他沒有說話,我環(huán)住他的腰身,輕聲道:“身上好冷,念兒,抱住我。”
他沉默了一會兒,只是揚(yáng)起被衾將我裹住,我不甘的垂下眼睫,無比失落和黯然,可少頃,他終於、十分輕緩的摟住了我的肩,那溫暖似乎要隔著被衾層層傳遞而來,心頭彷彿蘸了蜜一般開心滿足。
“涼念。”我喚。
他淡淡應(yīng)聲,“嗯。”
我彎起脣角,不害臊的說:“我愛你。”
他沉默寂靜了許久,方應(yīng)聲,極輕、極淡,“嗯。”
“那你——”我正欲問他愛我嗎,他卻撫上我的發(fā),清淡道:“睡吧,我不走。”
我莫名的安順了下來,窩在他懷中閉目睡去,一宿無夢,睡意香沉。
翌日醒來,我躺在牀上,身邊沒有他,我以爲(wèi)他又出去了,坐起身才發(fā)現(xiàn),他真的沒走,坐在書桌前以手支額,閉目睡去。每天一醒來就能看到他,真是一件很開心的事。
我躡手躡腳的下牀,走到他跟前,撐在桌子上,無聲的看著他的睡顏,輪廓優(yōu)雅,鼻樑挺直,薄脣粉潤,好想親一下,我偷偷湊上去,還沒吻到,額頭被他擡手抵住,咫尺之間,他掀起眼簾,一派清明,哪裡像是睡著的模樣。
他像是抓到我偷東西一般的模樣看著我,薄脣微啓,“你幹什麼。”
我賴皮臉的笑,“親你。”
他垂下眼簾,微微推開我,站起身,輕聲嗔罵了一句:“無恥。”
我笑得愈加開懷,從背後抱住他,“我就無恥怎麼著?親你一下還不行啊?你以前是怎麼對我的?現(xiàn)在來裝正經(jīng)了?臭涼念,別忘了,我可是你的妻!”
“越說越不像話,快去洗漱。”他掰開了我的手,聲音清冷。
我輕哼一聲,蹦著去洗臉漱口,他卻斂眉道:“穿好衣服。”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中衣,這不是穿的好好的嗎?我嘴裡含了漱口水,說不出話,只能白了他一眼,剛要走到院中吐口水,卻見他拎了我的衣服過來,“衣衫不整你還想出門?把衣服穿上,你風(fēng)寒剛好。”
那皺著眉頭,目光凝重的樣子可真和他以前不一樣,什麼時(shí)候變成了個(gè)多管閒事的糟老頭了?我不情不願的瞪他一眼,手中端著漱口水,一隻手伸出來,等著他伺候我。
他看著我半晌沒有動作,我不耐的轉(zhuǎn)身要出去,他再次拉住我,微不可聞的輕嘆了口氣,低眸給我穿上外裳,漆黑的睫毛一直垂著,神情沉靜,手法生疏,穿好了外衫,他拿著腰帶看我,對視了良久,我將漱口水遞給他,自己纏好了腰帶。
用過早餐,涼念坐在書桌前看書,而我卻無聊的要死,在牀上打滾,“啊!!死無邪什麼時(shí)候才能回來?我快要悶死了!好無聊!”
沒人理我,我便一直自言自語,“好想唱歌,涼念,我要唱歌。”
他沒說話,便是默許了。
我躺在牀上,看著頭頂?shù)臓棊ぃ辶饲迳ぷ樱霸谀沁b遠(yuǎn)的地方~有一座大山~山上啊!住著兩個(gè)笨蛋~嘿!一個(gè)老笨蛋~一個(gè)小笨蛋~還有一位美麗的小姑娘——”
完了,調(diào)上不去,我掐著嗓子咳了幾聲,正準(zhǔn)備繼續(xù),卻聽到?jīng)瞿畈畸y不淡道:“那美麗的小姑娘是誰?”
我對他色迷迷的挑了挑眉,“當(dāng)然是我啦!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他擡眸看我,脣邊似笑非笑,“是老姑娘吧。”
我頓時(shí)羞惱,拎起枕頭丟過去,“討厭!”
他垂眸脣角勾起,不慌不忙的接過枕頭,置於膝上,一邊看書,一邊道:“誰教你的歌?”
“我自創(chuàng)的!”我從牀上跳下來,提著裙子,興沖沖道:“我還會跳舞,你要看嗎?”
我不管他有沒有擡頭看,便在房間內(nèi)旋身,“涼念!涼念!你快看!”我裙子飛揚(yáng)起來,我興奮的喊他快看,他卻只是懶散的擡眸瞥了一眼,淡淡道:“小心腳下。”
“沒事——”我顧著看我的裙子有沒有像花兒一樣綻放,旋身一頭撞到房柱上,頓時(shí)頭冒金星,腦子嗡嗡響,我捂著額頭哀嚎著跌坐在地上,“好痛!”
他走過來蹲下,拿開我的手,頓了一下,沉聲道:“你一直都這麼蠢嗎?”
“怎麼了?是不是腫了?”我哭喪著臉看他,剛要伸手去摸,卻被他拉住,神情清冷,眉心微蹙,淡淡道:“沒事,一會兒就好了。”他擡手輕輕撫過我額頭,清涼清涼的。
我緩緩靠到他懷裡,小聲委屈道:“我不是爲(wèi)了逗你開心嘛……你都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