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再上征途

這時，在院子之外傳來喜娃父親爽朗的聲音：“李家兄弟，你嫂子今日做了幾個好菜，過來吃點吧，咱哥倆喝幾盅。”

李恆雙目一睜，其內目光閃爍深透之光，慢慢的這光芒消散，最終徹底消失，此時的李恆，又變成了凡人，他拎著酒壺，走了出去。

夜黑，無月。

李恆躺在院子後房的牀上，在他的身邊，還放著一個酒壺，時而拿起喝上一口，這一年來，李恆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心態，慢慢的擺脫了修行的生涯，而是變得與凡人一樣。

就比如說現今，他已經不再打坐吐納過了，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事情，在那十年的修行之中，他幾乎無時無刻都讓自己體內的靈力轉動，用盡一切時間提高修爲，生活之中又充滿了弱肉強食，而他又必須儘快的突破到築基期。

甚至於，他幾乎很少像現在這樣躺下睡過，即使是深夜，也只是在打坐之中度過。

這種生活，雖然刺激，雖然激情，但卻多了一絲遺憾，少了一絲平和，它，是殘缺的。

而現在，李恆的生活之中，沒有任何角鬥，雖說平淡，可卻如同渭渭細流，洗滌心靈。

這種感覺，初始時李恆覺得自己又回到了當年，隨著時間慢慢過去，他的心態，漸漸接受了現狀，過著凡人的一生。

拿起酒壺，喝了一口後，李恆忽然眉頭一皺。

此時此刻，在他的店鋪之外，來了兩個修士，這二人身子如同遊魂一般迅速飄來，其中一人右手一揮間，李恆的房間的大門，驀然無聲無息打開，沒有發出丁點聲響。

二人迅速閃入，緊接著，房間門被風一帶，關了上。

在房間內，這二人目光閃動，盯著四周的玉簡，眼中露出驚駭之色，但立刻，這驚駭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貪婪。

“居然有這麼多修者古籍！”其中一個修士倒吸了口冷氣，順手拿起旁邊一的一個玉簡，凝神一看，身子頓時一抖，險些把玉簡扔下。這個房間裡面擺的不僅僅是李恆收購來的一些書本，更多的是死在他手中的修士的儲物袋中得來的，裡面不乏修者的一些功法秘籍，他們二人也是得到消息來這裡一探是否屬實。

他眼中貪婪之色更濃，袖子一甩，頓時店鋪架子上的玉簡，一一落入他的儲物袋內。

另外一個修士，則是蹲下身子，在一旁的木箱子內翻弄一番，隨後驀然驚呼一聲，手中拿著一個極品法器長劍，面色頓時激動的紅潤起來，繼續翻找起來。

這些兵器也都是李恆整理儲物袋時清理出來的，其實也難怪他有些小激動，畢竟在外面一柄極品法器的價值足夠一羣築基修士爭奪了，散休可不比六大頂級門派，靈器那根本就是奢望，所以極品法器已經是他們最佳配置了。

李恆從屋後走了出來，右手拿著酒壺，喝了一口，說道：“兩位如此明目張膽在李某的房間裡翻找，是不是太不把我這個主人放在眼裡了。”

在李恆出現的剎那，那二人頓時一動不動，目露駭然的盯著李恆。

尤其是那個剛纔被玉簡之內的內容所震懾的修士，更是面色蒼白，額頭見汗。

在他二人眼中，李恆出現的太過詭異，他二人在進入這店鋪前，明明以神識探測，雖說察覺出有一人躺在後屋，但此人只不過是一介凡人罷了。

可現在，這個在他們眼中的凡人，居然在他們沒有任何察覺的情況下，無聲無息的出現了，這就彷彿是晴天霹靂一般，讓二人心底爲之駭然。

在加上這房間內出現的法器和修行秘籍，這二人即便是再愚蠢，此刻也驀然間明白過來，眼前此人，定然是前輩高人，遠非他二人所能招惹。

二人相互看了眼，連忙恭敬的低聲道：

“參見前輩，晚輩是雲山宗弟子，今曰多有得罪，還望前輩海涵。”

“四千五百靈石，有麼？”李恆聲音平淡，說道。

二人面面相覷，他們身爲修真者，靈石，那尚還是有一些的，可是四千多的靈石，此時根本就沒那麼多，當然了，就是讓他們回去準備一下，那也沒有，別說四千，就算四百，他們也拿不出來，但是他們沒有門派有啊，完全能拿的出來買這些秘籍和法器。

李恆看出二人所想，嘆了口氣，右手一伸，修士腰間的儲物袋被他抓來，輕描淡寫的在其上一抹，頓時那修士面色一紅，退後幾步，一口鮮血被他生生嚥了下去。

他眼中恭敬之色更濃，李恆那一抹，已然把他的神識去掉。

輕輕一抖，其內所有秘籍紛紛飛出，一一落在地上。

“既然來了，那就不用回去了，下輩子再闖別人房子時，帶夠保命的東西。”

聽了李恆的話，兩個修士眼中露出難以想象的駭然與驚懼之色，在他們眼中，李恆的修爲深不可測，但是他們沒想到李恆一言不合就要留下他們。

二人相互看了眼，隨後齊齊向李恆出手，他二人卻是不知，李恆就是要用他們來試一試自己神識的威力，一片凝鍊的紅霧很快向著在他們的身上籠罩而去，頃刻間，二人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李恆坐在凡間內，喝了一口酒，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有幾年沒有殺人了……”他搖了搖頭，轉身回到後房，躺在牀上睡下了。

他這一年，只打坐吐納了兩次，對於自己的修爲恢復，他甚至很少在意，已經很久沒有內視查看了，至於身體外的紅霧，也已經凝鍊到很高的程度，今日一試手，效果果然非凡，兩名築基修士一下都沒有堅持住。

或許該是離開的時候到了。

溫度，一下子冷了下來。

雪花打在李恆臉上，迅速融化成爲冰水，李恆擡頭看著昏濛濛的天空，許久之後，他伸出右手，隨意的一握，頓時四周的雪花瞬間凝聚而來。

李恆深吸口氣，鬆開右手，雪花立刻潰散，再次向著四周飄蕩。這一幕發生的極快，並沒有任何行人發現異常，一個個只是低頭急匆匆的趕路。

隨著天空越暗，行人漸漸少了，最終，整條街上再無一個人影，即便是四周的鋪子，也因爲天降大雪，而提前關了門，不再做生意，而是一家人團聚在火爐子旁取暖。

這種暖，除了身體上之外，還有心靈，一家人團團圓圓，那種暖意，可以驅除任何寒冷。

李恆眼中漸漸露出沒落之色，雪花帶來的冰冷，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微不足道，但此時的他，看著四周店鋪內一家家亮起燈光，整條街上只有他的院子是黑漆漆的一片，他的心裡，驀然間升起一絲冷意。

這種冷，不是任何火源可以驅除，不是任何神通法術可以彌補，這種冷，也不是是感悟天道就能消失，這就是人生，這就是孤獨。

做一個凡人說來容易，實際上又豈是那麼簡單，李恆現在，體會到了獨孤，這種孤獨，他深知，自己也許要一直體會下去。

李恆沉默，許久之後他蹣跚的站起身子，整個人似乎在這一瞬間，有些暮氣起來，慢慢的把門口椅子收拾一番，回到了房間內，輕輕的關上了門。

許久之後，房間內亮起一團火光，雖說看起來與四周其他鋪子無異，但實際上，這火光，只是表象，其內隱藏著，一股深深的孤寂。

“放不下……放不下……”李恆喃喃自語，他早年修行離家之時，就放不下親人，到了現在，依然還是放不下。所以他不能再虛度時間了，該去尋求最後的希望了。

他站起身子，推開房間之門，迎面吹來一股寒芒，夾雜著無數冰冷的雪花，李恆擡頭看天，平淡的輕語道：“蒼天，我李恆，不會就這樣認輸的！”

天空落下的雪花，更大了，地面上堆積著厚厚的一層，這時，對面鐵具鋪子的門忽然打開，喜娃與他的父親，正要出門時，看到李恆站在對面，不由的楞了一下，隨後喜娃快跑幾步，踩在雪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來到李恆身邊，喊道：”李叔，你是不是知道我們要過來啊。”說著，他進了房間，坐在火爐旁。

喜娃的父親，憨笑著拿著一個木籃，對李恆說道：“李家兄弟，不忙吧？”

李恆微笑讓身，說道：“不忙，進來說吧。“喜娃父親進了房間，看了眼四周的書，眼中露出羨慕之色，隨後把手中木籃放下，搓了搓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又不好意思開口。

“李恆兄弟是來武州求官家的嗎，你這書……”

“不是，讀書只是喜歡”

喜娃他爹一怔，便不再繼續詢問，而是連忙站起身子，跑到木籃那裡，打開蓋子，只見其內放著三盤精緻的小菜以及兩壺果子酒。

李恆看了一限，似笑非笑的望著喜娃父親，這一年來，他與對方時常來往，這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個爽朗的漢子有現在的一幕，顯然他是有什麼事情要找自己幫助。

“曾大哥，有什麼事你就說吧。”李恆說道。

喜娃父親猶豫了一下，搓了搓手，尷尬的說道：“沒事，沒事。”

喜娃望著木籃裡的小菜，吞了口唾沫，伸手向裡面抓去，他父親眼睛一瞪，嚇的喜娃連忙收手，不滿的嘀咕道：“不就是要李叔叔教我讀書麼，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

“李恆兄弟，你也知道我是粗人，一輩子就這樣了，但喜娃不同，他要是讀書肯定有出息……”既然說開了這曾姓漢子也就不在忸怩。

“不行，我要離開了。”李恆回得很直接。

“離開，李家兄弟幾時走？”

“李叔叔要走了嗎？”

“就在今日，就在此時。”

李恆的回答確實讓喜娃他爹震驚了一會，總不會是自己……

“這房子和書就留給喜娃了，若是有緣，今生還會再見。”說完李恆竟是直接起身走了，留下喜娃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