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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回 解困扶危聞惡耗 傷情一懷舊上襄陽

暫且按下唐曉欄與曹錦兒等人不表。且說金世遺拖了厲勝男,離開鬥傷,向著距離最近的東門疾跑,街頭上雖有巡邏的兵丁,但只見一團白影在他們的面前飛過,休說阻攔,連他們是什麼模樣,也未曾看得清楚。

跑了一會,只聽得厲勝男嬌喘呼呼,金世遺放慢腳步,忽覺厲勝男的身子軟綿綿的倚靠著他,金世遺道:“你怎麼了?”厲勝男道:“走不動啦!”金世遺定睛一瞧,只見她雙頰火紅,目光呆滯,金世遺道:“你中了劇毒,又和那牛鼻子臭道士惡鬥了半天,也實在太累了。不過,咱們這個模樣,可不能找客店歇息,甚至在北京城裡也有麻煩,只好到了城外,再找個合適的地方,給你療傷?!币幻嬲f,一面伸開一條手臂,圍著厲勝男的纖腰,幾乎是抱著她跑路,厲勝男充滿了喜悅,雙眼忽地放出光茫,精神也恢復(fù)幾分,但她卻更放軟了身軀,低下了頭,靠著金世遺有力的肩膊,氣息琳琳,髮香縷縷,弄得金世遣頸項十分痕癢。

前面忽有一個軍官騎馬而來,喝道:“什麼人。給我站??!”原來這是一個派去巡視城門、剛剛回來的御林軍軍官,他認(rèn)得金厲二人,看個清楚,大吃一驚,問道:“怎麼,你們不是隨司空統(tǒng)領(lǐng)去赴宴的麼?”金世遣道:“不錯,司空大人差我出城有事,借你的馬一用?!辈淮@軍官再問,立即將他掀翻,信手點了他的昏啞穴。

金世遺扶著厲勝男跨上馬背,兩人合乘一騎,趕到東門,天剛蒙亮,城門尚未打開。守城的軍官問他們要出城的令箭,金世遺哪有工夫與他糾纏,拔了厲勝男那把裁雲(yún)寶劍,一劍將鎖著城門的大鐵鎖斬開,再一掌將那軍官打倒,逕自縱馬出城。

厲勝男好像越來越虛弱的樣子,在馬背上搖搖欲墜,金世遺扶著她,手掌緊貼她的背心,一面策馬疾馳,一面給她推血過宮。到得天色大亮,他們大約已離城二十餘里,那匹坐騎雖然是匹蒙古健馬,亦已口吐白沫了。

金世遣將手掌收回,問道:“可覺得好了些麼?”厲勝男道:“好是好了一點,只是口乾得要命,”金世遺回頭遙望,說道:“這個時候。他們大約會分出勝負(fù)來了?!焙龅貒@了口氣。

厲勝男笑道:“你爲(wèi)著我,寧願失了眼福,我實在很是感激?!币θ羰翘茣詾懘髴?zhàn)孟神通的話。那實在是武林中百年亦難一見的好戲,厲勝男最熟悉金世遺的脾氣,當(dāng)然立即便睛到金世遺嘆氣的由來。

金世遺聽她軟語溫存,心中所感到的遺憾登時煙消雲(yún)散,也笑著道:“爲(wèi)著你的原故,我但願唐曉瀾能殺了孟神通!”

厲勝男道:“不,我卻但願孟神通龍活下來!”金世遣道:“能夠親自手刃仇人固然痛快,但現(xiàn)在孟神通已是武林公敵,誰都想早日將他除去。你也不必固執(zhí)著定要自己報仇了?!眳杽倌袚u了搖頭,說道:“孟神通若是出別人除去,那還罷了,我卻最不願意唐曉瀾將他殺掉?!?

金世遺默然不語,兩人的意思,彼此都已明白。金世遺希望唐曉瀾殺了孟神通,是想藉此而消除厲勝男對唐曉欄的敵意,但聽了她這番話,若來她還是念念不忘祖訓(xùn),只因爲(wèi)天山派的始祖和三百年前的張丹楓大俠有一段淵源,而張丹楓卻是喬北溟至死不忘的仇人,所以承繼了喬北溟衣鉢的厲勝男,技成之後,就非得爲(wèi)師門雪辱不可。

厲勝男道:“你若是怕唐曉瀾,你儘可置身事外?!苯鹗肋z道:“我不是怕什麼人,只,只……”厲勝男笑道:“只什麼?嗯,我知道你的意思啦,你對唐曉瀾那位寶貝的甥女,只怕是到了如今尚未能夠忘情,哈,只、只可惜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心上人啦!”

金世遺怒道:“你胡說什麼?”厲勝男伸了伸舌頭笑道:“一句話就惹得你生氣了?好,我說錯了話,向你認(rèn)錯好不好?我應(yīng)該說,其實你也早已有了心上人啦!”金世遺給她挑動了心事,谷之華的影子倏地從心頭掠過,厲勝男忽地咳了幾聲,呻吟道:“口乾得更要命了,好像是要冒煙啦:”金世遺笑道:“誰叫你說了一車子的話?口渴活該!”話雖如此,但見厲勝男忍受痛苦的情狀,卻不禁暗地生憐,擡頭一望,笑道:“那邊似乎有一家人家,咱們過去討點茶水喝喝?!?

厲勝男的目力不及金世遺,遠遠只見一團黑影,再策馬走了一里多路,這纔看清楚了,卻原來是路邊的一間茶鋪。金世遺笑道:“正好,正好,不必向人家討了?!?

北方這種路邊的茶鋪,多數(shù)兼賣酒食,金世遺繫好了馬,拉了厲勝男進去,管茶鋪的是一對老年夫婦。這時,天亮了纔不久,他們的門也剛打開了一會兒,便有顧客進門,這兩夫妻又是高興,又是驚奇。

金世遺啡道:“有酒嗎,給我打一斤酒,不,先例兩碗茶來喝喝?!蹦抢掀牌哦傅匾惑@,似乎是害怕什麼似地,嚇得說不出話來,那老公公顫聲說道:“大人請、請坐,我、我就去倒茶。”金世遺這才注意到厲勝男衣裡上染有血污,心中想道:“這兩位老人家兄我們是軍官打扮,身上又有血債,難怪他們著慌。”

金世遺取出一錠銀子,笑道:“我知道有些公差,總是白食人家不給錢的,我們卻不是那號人。這錠銀子你先拿去,酒錢菜錢,慢慢再算。嗯,你可有什麼送酒的菜?”

這老頭兒開了幾十年的茶鋪,還從未見過一個軍官像金世遺這麼和氣的,他望著那錠白花花的銀子,哪裡敢接,連連說道:“沒有這個規(guī)矩:沒有這個規(guī)矩!你老賞面,肯到我的小店喝茶,我哪還能收你的銀子?而且東西也還未曾端來,要是你老體恤我們,吃過之後,再隨便賞幾個小錢吧?!苯鹗肋z笑道:“你有你的規(guī)矩,我也有我的規(guī)矩。別人是先吃東西后付錢,我卻是先付錢後吃東西的。你要是不收,就是把我們與那些魚肉鄉(xiāng)民、白吃白喝的混賬王八蛋官差同樣看待了,你先收下吧,待吃過了。冉慢慢算賬不遲。”

金世遺再三相強,老頭兒只好先收下他這錠銀子,說道:“小店可沒有什麼東西,只有昨天賣剩的一盤滷牛肉,拿來給你老送酒可成?”金世遺笑道:“成,成,我喜歡吃滷牛肉?!?

經(jīng)過這麼一來,那老婆婆的恐懼也漸漸消除了,金世遺和他們聊天,知道他們本來有一對兒女,女兒已嫁,兒子在五年之前被拉夫,到現(xiàn)在都沒有消息口因此只剩下他們兩者管這家茶鋪,茶鋪後進有一間小房,用門簾隔開,做他們的臥房。

待那老頭兒再去倒酒的時候,厲勝男悄聲笑道:“好容易才使得這兩個老傢伙不怕我們,可是等下子我們上路,大路上人來人往,我這身染著血污的衣裡怎見得人?”金世遺笑道:“你改了半個多周的裝束,想來也是很不舒服的了?!眳杽倌械溃骸罢悄?,改扮別的身份還好,扮成一個軍官,鄉(xiāng)下人見了都是又憎又怕,那還有什麼意思?”金世遺笑道:“很好,很好!”厲勝男道:“別人正不舒服,你還說什麼很好?”金世遺道:“你知道了叫人害怕對自己也並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那不是很好麼!”

正在閒聊之際,忽聽得蹄聲得得,有兩騎馬停在路邊,騎馬的是兩個佩有腰刀的壯漢。一個說道:“好極了,這家茶鋪還兼賣酒菜的呢,咱們且進去歇歇喝上兩杯?!?

金世遣聽得聲音好熟,定睛一瞧,認(rèn)得是邙山派第三代的弟子,曹錦兒的師弟白英傑和路英豪,他們的父親也就是當(dāng)年在武林中響噹噹的角色——江南七俠中的白泰官和路民瞻。

這兩個人都是曾經(jīng)和金世遺交過手的,但現(xiàn)在金世遺已改了容貌,他們卻認(rèn)不出來。

白英傑眼光一瞥,見有兩個軍官在座;他是個比較謹(jǐn)慎的人,疇曙一下,說道:“路賢弟,咱們趕路要緊,喝兩碗茶算了吧。不要多耽擱了。”

路英豪道:“忙甚麼?這裡離京城只不過四五十里,索性在這裡吃點東西,然後一口氣趕到北京吃午飯。何況,師姐……”說到這裡,忽地打住。原來是白英傑狠很的控了他一把。

路英豪雖然較爲(wèi)魯莽,經(jīng)這一捏,也立即會意,心中想道:“師兄也太謹(jǐn)慎了,這兩個鳥軍官也用得著怕他們麼?”不過,他素來敬服師兄,當(dāng)下不敢多話,就在茶鋪門前討了兩碗茶喝,付了幾文茶錢,便匆匆走了。

厲勝男認(rèn)不得白路二人,笑道:“這兩個人看來武功不弱,卻怎的一見咱們便慌慌張張的走了?莫非他們是揹著重案的江洋大盜,避忌公門的人?”

金世遺卻是疑雲(yún)暗起,想道:“聽他們的語氣,似乎是已經(jīng)知道了曹錦兒的下落,說不定唐大俠前往京師營救曹錦兒之事,他們也知道了。不過,既然有了唐大俠去營救,還何須他們冒險進京?莫非是邙山派另外發(fā)生了嚴(yán)重的事情,他們急著要去會見掌門師姐?即算見不著師姐,也一定要見著唐曉瀾?”

厲勝男笑道:“你在想些什麼?”金世遺忽地也捏了她一下,指頭稍稍用力,厲勝男“哎喲”聲叫將起來,金世遺叫道:“不好,不好!你的傷口又發(fā)作了麼?”

厲勝男何等機靈,知道他定有用意,立即呻吟道:“是啊,我不該喝了半杯酒,傷口又裂開了,哎呀,痛得好厲害,不能再走啦!這怎麼辦?這怎麼辦?”

茶鋪這封老夫婦心地甚好,急忙走過來道:“要不要躺一會兒?”金世遺道:“正是不敢啓齒。我們昨晚去捕盜,強盜非常厲害,我這位兄弟反而受了傷。好在不是致命的傷。不過,現(xiàn)在不能走動,正想借你們的房間躺一躺,我到前面市集抓藥,馬上回來。”那老頭兒道:“行。前面不過三四里路,就有市集,你趕快抓藥回來,我給你煎?!?

金世遺扶了厲勝男進那間用門簾隔開的臥房,說道:“你們出去招呼客人吧,我給他先換敷金創(chuàng)藥,不必勞動你們兩位老人家。那錠銀子,你也不必找了,就當(dāng)作房錢吧。”

厲勝男待他們走後,立即問道:“世遺,你這是鬧什麼玄虛?”金世遺笑道:“我給你去買一套衣裡,你也該回複本來的面目了?!眳杽倌械溃骸斑@敢情好。不過,恐怕你還有別的事吧?”金世遺笑道:“什麼都瞞不過你,我瞧那兩個人有點可疑,想看一看他們是什麼路道。反正你也要運功療傷,這間房正合你用。我去去就回?!逼鋵?,他還是瞞了厲勝男,他是早已知道了白路二人的身份的。

厲勝男徵笑道:“我知道你不會去下我獨自跑的,好,你去吧!”聽她的語氣,她顯然已知道了金世遺有些事情還瞞著她。金世遺不由得感到有點內(nèi)疚於心,想到她病傷未愈,幾乎要打消了去追蹤那路白二人的念頭,但另一個人的影子卻在吸引著他,再想到厲勝另有寶劍防身,又有許多歹毒的暗器,雖然功力未曾恢復(fù),但對一般的武林高手,已儘可應(yīng)付裕如,這樣一想,他好像找到了爲(wèi)自己辯解的理由,終於放心去了。

金世遺那匹馬是匹蒙古良駒,快馬加鞭,不消一頓飯的功夫,已望見了那兩個人。路白二人這時正走到三岔路口,白英傑幼年隨父親到過京城,勒馬一著,說道:“走東邊這條路?!?

金世遺正要策馬追去,就在這個時候,西邊那倏小路,忽地有兩匹快馬疾馳而來,霎眼之間,便抄過了路白二人的前頭,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路英豪大怒,反手拔劍,白英傑較爲(wèi)慎重,止住了他,叫道:“朋友,請借一借路!”話猶末了,前面那騎的高個於忽地手掌一擡,路白二人只覺寒飆檯面,吃了一驚,他們那兩匹坐騎也忽地一聲長嘶,跳了起來,路白二人急急翻身落馬,只見那兩匹坐騎好像發(fā)了狂似的,跳躍了幾下,忽地口吐白沫,倒了下來,哀嘶不已。

金世遺認(rèn)得這兩個人是孟神通的弟子,那個高個子而且是孟神通門下功力最高的大弟子項鴻,另一個則是孟神通約二弟子郝浩。金世遺見頂鴻一個劈空掌就打翻了路白兩人的坐騎,心中想道:“幾年不見,這的修羅陰煞功原來也揀到了第四重了。怪不得這兩匹坐騎禁受不起?!?

這時,白英傑也已動了真氣,沉聲問道:“我與你們何冤同仇?你們阿故將我的坐騎害了?”

項鴻冷冷說道:“我家小姐呢?”白英傑怔了一怔,道:“什麼你家小姐?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是何人?”項鴻冷笑道:“姓白的小子,你還裝什麼傻?你們到襄陽谷正朋家裡作什麼?快說,你把我家小姐藏到哪裡去了?”

金世遺這時離開他們還有大半里路,但他們的說話卻聽得清清楚楚,不禁呆了。原來他之所以要追蹤路、白二人,甚至忍心拋下了尚在病中的厲勝男,爲(wèi)的就是想向路白二人打聽谷之華的消息,想不到現(xiàn)在卻在項鴻的口裡先說了出來。他所說的“我家小姐”,毫無疑問,指的當(dāng)然是谷之華。

路英豪大怒罵道:“胡說八道,谷姑娘是我的師妹,你是她的什麼人,竟敢冒認(rèn)地做你家小姐?”

項鴻冷笑道:“你的師妹?你們的掌門曹錦兒不是早已把她逐出門牆了麼?”路英豪怒道:“這是我們本派的事情,不必你來多管!”白英傑道:“兩位有所不知,谷姑娘早已重歸邙山門下了?!甭酚⒑篱L劍業(yè)已出銷,“哼”了一聲道:“白師兄,何必與他們多說,只問他們讓不讓路!”

項鴻笑道:“郝師弟,這渾小子竟敢在咱們面前強橫霸道,這不是可笑得緊麼?嘿,嘿!你要是不講理的話,咱們就是不講理的祖宗!”路英豪睜大了眼睛,忍著了怒氣道:“聽你們這麼一說,你們倒像是滿有道理似的?不錯,我們到襄陽谷家尋找我們的谷師妹來著,這闢你們什麼事?你們有什麼道理?快說,快說!”

項鴻有意戲耍他,哈哈大笑,慢條斯理的說道:“就算谷姑娘是件的師妹又怎麼樣?天、地、君、親、師,這是每家人家都供有的牌位,你總該知道吧?師父雖屬尊長,但總比不上親生的父親吧?何況那曹錦兒不過是她的師姐,你們也只是她的師兄!我奉了她親生父親之命,要找她回家,她的下落,我怎能不管?快說,你們把她藏到哪裡去了?”

自英傑早已猜到他們是孟神通的弟子,正在暗運少陽神功,準(zhǔn)備與他們的修羅隱煞功對抗,所以由得師弟與他們吵嘴。路英豪卻是個耿直的人,在他心目中,從未曾把孟神通當(dāng)作谷之華的父親,因此在那兩人稱谷之華做“我家小姐”的時候,他竟然沒有想到孟神通這方面去。這時如夢初醒,怔了一怔,立即暴跳如雷,人怒罵道:“原來你這兩個壞蛋是孟老賊的奴才,哼,哼,我正要找你們的晦氣!”

項鴻喝道:“你這渾小子嘴裡放乾淨(jìng)一點,你罵我們也罷了,竟敢罵我們的師尊?”路英豪道:“我偏要罵,孟老賊!孟老賊!”項鴻身形一閃,呼的一掌就向路英豪打去,喝道:“你罵吧,你罵一句,我就打你一記嘴巴!”

路英豪亦已有了準(zhǔn)備,罵聲出口,長劍立即換了一朵劍花,喇的剌出;江南七俠之中,除了呂四娘之外,就要數(shù)到路民瞻的劍術(shù)最精,路英豪這一招攻守兼?zhèn)?,正是他家傳的上乘劍法?

哪知項鴻這一掌卻是用到第四重修羅隱煞功的掌力,而且他從師弟姬曉風(fēng)那兒也學(xué)了幾步輕巧的步法,路英豪陡覺冷氣侵膚,寒風(fēng)透骨,不由得心頭一震,劍點落歪,說時運,那時快,項鴻已移近身前,張開蒲扇般的大手,眼著就要拍到他的面門!

就在危機瞬息之間,忽見刀光一閃,從兩人中間直劈下去!要知當(dāng)年的江南七俠,各得獨臂神尼的一套功夫,路民瞻以劍術(shù)見長,白泰官則以快刀馳譽,白英傑幼承家學(xué),青出於藍,在這柄單刀上已練得出神入化,這一刀突如其來,當(dāng)真是勢捷如電!

項鴻驟見刀光在面前疾閃,也不由得心頭一震,這時他哪還來得及去打路英豪的耳光,饒是位已學(xué)得姬曉風(fēng)的幾步步法,刀光閃過,也削去了他的半倏衣袖。

項鴻大怒,鐵扇一張,護著前心,右掌一擡,再次發(fā)出第四重修羅陰煞功的掌力,這一次是全力向白英傑打來,而他的師弟郝浩也已向白英傑撲上。郝浩用的是單筆點穴,招數(shù)亦是凌厲非凡,不過他的修羅陰煞功卻遠遠不及師兄,僅只到了第二重的火候。

路英豪雖然冷得牙關(guān)打戰(zhàn),但劍術(shù)還在,長劍一展,擋住了郝活的判官筆,郝浩剛要讓蔓,白英傑忽地反手一刀,郝浩明明著見刀鋒向他削來,卻是無法閃避,但覺指頭一涼,右手的尾指已給削斷。這還是因爲(wèi)項鴻救得及時,用掌方震歪白英傑刀鋒的原故,要不然這一刀斬下,更是不堪設(shè)想。

登時兩對師兄弟混戰(zhàn)起來,但聽得錚錚聲響,白英傑一口氣斬了十七八刀,第十七刀斬傷了項鴻的肩膊,第十八刀又削去了郝活的一隻手指。但路英豪卻適得其反,劍招發(fā)出,漸漸力不從心.按說他們各自秉承家學(xué),武功不應(yīng)相差如此之遠,其中卻有一個原故。原來自從谷之華將呂四孃的遺著——三篇“少陽神功心法”交出之後,曹錦兒就挑選幾位師弟來練“少陽神功”,練少陽神功不但要武功的基礎(chǔ)懊,而且還得心性沖和。脾氣急躁的人,縱使武功多強,也是練不好的。(這也就是在抵禦孟神通的修羅隱煞功方面,曹錦兒尚不如她的師弟翼仲年之故。)白英傑是曹錦兒所選中的師弟之一,路英豪卻完全沒有學(xué)過“少陽神功”。

呂四娘在晚年所妙悟的“少陽神功心法”,本來就是準(zhǔn)備對付孟神通的,不過要有她那樣的功力,再學(xué)了少陽神功,纔可以破解第九重的修羅陰煞功,像翼仲牟等人,則最多可以應(yīng)付第七重。至於白英傑自然又差一些,不過,封頂鴻的第四重修羅隱煞功還勉強可以應(yīng)付。

但現(xiàn)在是雙方混戰(zhàn),他雖然還可以勉強應(yīng)付,他的師弟路英豪卻已應(yīng)付不來。

金世遺一看,心中想道:“我若還不出去,他們可要吃不消啦!”他當(dāng)然不會懼怕項鴻的修羅陰煞功。但卻怕馬兒禁受不起,於是,先把坐騎系在路旁的一棵柳樹上,然後大搖大擺的走上去,捏著嗓子嚷道:“你們這班傢伙是怎麼攪的?白日青天,在路上打架,打又打得不爽快,打了半天,還是沒完沒了的!當(dāng)真是混帳之極!老子等得不耐煩啦,趕快給我滾開!滾開!”

這時,他們正打到最緊要關(guān)頭,白英傑的快刀已漸漸給項鴻克住,項鴻眼見勝利在望,焉肯放鬆?路白兩人給他們緊緊迫住,幾乎喘不過氣來,更不能“讓路”了。

其實項鴻也早已瞧見了路上有人走來,但他卻不認(rèn)得這人就是金世遺,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見金世遺先繫好了馬匹,再大搖大擺的走來,說話又是帶諷帶罵,分明是有心混擾,登時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待得金世遺走近,突然一掌向他劈去!

金世遺罵道:“豈有此理,不讓路也還罷了,還要打人!”項鴻這一掌正劈中金世遺的胸膛,見金世遺竟是若無其事的向他衝來,不由得慌了,說時運,那時快,項鴻的第二掌剛要發(fā)出,已給金世遺一把捉著,就像提起一隻小雞似的,直摔出去!

金世遺直插入混戰(zhàn)的中心,白英傑的單刀,路英豪的長劍,郝浩的判官筆,三般兵器,在這剎那之間,縱使想隔開亦已收勢不及,三般兵器一齊戳到了金世遺的身上。

白英傑、路英豪失聲驚呼,郝浩的判官筆卻用力戳下,金世遺不理會白、路二人,先把郝浩的判官筆劈手奪了過來,拘爲(wèi)兩段,一聲喝道:“你也跟你的師兄滾吧!”如法炮製,也像捉小雞似的把郝浩提了起來,一把摔出,恰恰跌在他師兄的身邊。

這兩師兄弟被金世遺這麼一摔,不但覺得疼痛,而且覺得渾身有如被火燒一般,原來金世遺已震斷了他們?nèi)菇?jīng)脈,將他們的修羅陰煞功一舉破了。幸而他們功力還朱全失,尚能跑路,這時,他們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哪裡還敢回頭再望!

白路二人驚魂未定,定眼著時,見金世遺身上非但沒有傷痕,連衣裡也毫無破損,而剛纔他們的一刀一劍,卻分明是已觸著了他的身體的,這一驚比剛纔更甚!剛纔的吃驚是怕誤傷了金世遺,現(xiàn)在的吃驚卻是由於金世遺不可思議的武功。其實金世遺也不過只是用了內(nèi)家功夫中的一個“滑”字訣而已,但一來因爲(wèi)雙方本領(lǐng)差得太遠,二來在他們的刀劍觸及金世遺衣裡的時候,本能的反應(yīng)令他們減輕了勁力,所以就連衣棠也沒有傷損了。

路英豪名如其人。是個豪爽的漢子,對金世遺又是感激,又是佩服,走過來納頭便拜,金世遺笑道:“都是自己人,理該患難相助,路兄弟何必客氣?!卑子艿溃骸八⌒〉苎圩荆恢诤翁幰娺^兄臺?敢問兄臺高性大名,尊師哪位?”

金世遺胡亂捏了一個假名,說道:“白、路工兄原來已不認(rèn)得小弟了,小弟是兩個月前往邙山大會上與兩位兄臺見過面的。小弟是少林派的俗家弟子?!?

參加邙山大會的各派弟子總計不下五六百人之多,路英豪和白英傑是耶山派中的頭面人物,易於爲(wèi)人認(rèn)識,金世遣這麼一說,路英豪半點也沒有懷疑,心中且有歉意,尷尬笑道:“邙山會上的人實在太多,我現(xiàn)在想起來了,甘兄不是在會期那一天才來,和鄧朝元老英雄等人在一處的嗎?我剛纔一見就覺得相貌好熟,只是想不起名字?!蹦谴未髸?,痛禪上人率領(lǐng)“十八羅漢”前一日趕到,第二天才是鄧朝元率領(lǐng)二十多位俗家弟子前來,路英豪不好意思說認(rèn)不得金世遺,因此把這件事提起來。而且在他的心目中,他也確實是把金世遺當(dāng)作那次隨鄧朝元來邙山參加大會的、少林派的俗家弟子之一。

金世遺心中暗笑,卻裝出讚歎的口吻說道:“路兄的記性真好!那次大會,一共來了五百六十八個人,難爲(wèi)你還記得我的相貌!”

白英傑道:“怪不得甘兄的武功如此高明,原來是少林派的高弟!甘兄刀槍不入,敢情是已練成了了貴派的金剛不壞神功麼?”

金世遺笑道:“練是練過的,說到“練成”,那還差得遠呢!小弟至多不過有三四分火候?!?

白英傑卻是個精細的人,聽金世遺的話,越聽越覺懷疑,原來那次大會,他正是奉命接待客人的“知客”之一,雖說來人太多,他已記不完全,但對於最重要的少林、武當(dāng)、峨嵋?guī)讉€大門派的弟子,它是特別留心的,卻怎樣也想不超有金世遺這樣的人:而且他又知道少林沛的金剛不壞神功極少傳給俗家弟子,就算是俗家弟子之首的鄧朝元,對這門功夫也不過略懂皮毛,當(dāng)下心中想道:“若然他真是少林派的俗家弟於,以他的武功而論,早已應(yīng)該在江湖上大大有名,卻爲(wèi)何我根本就未曾聽過這個名字?”不過,他雖有懷疑,卻也不會疑心到金世遺是個壞人。他對金世遺在他最危急的時候出手相助,心中也是感激得很的。

路英豪見師兄態(tài)度冷淡,頗爲(wèi)奇怪心中想道:“休說人家救了你的性命,即算僅是武林同道,你也不應(yīng)該擺出一副冷麪孔對待人家。咦,師兄平素也是個愛結(jié)交朋友的人,爲(wèi)何今日大大失了常態(tài)?”路英豪方自納罕,白英傑卻巴站了起來,向金世遺施了一禮,說道:“大恩不言報,我們還有點小事要趕著上京,就此別過?!甭酚⒑勒劦酶吲d,被師兄催促,無可奈何的痛師兄站了起來,忽地嚷道:“糟糕,糟糕,我約兩條腿麻木不靈,已經(jīng)不聽使喚了,這怎麼趕路?”原來他因爲(wèi)未練過“少陽神功”,體內(nèi)受陰寒之氣所侵襲,無法解除,時間一久,手足的關(guān)節(jié)都給凍得僵硬了。白英傑正要扶他,金世遺笑道:“難得相聚,多談片刻何妨,我還有點事情想請問兩位兄臺呢!”他右手拉著路英豪,左手拉著白英傑,路白二人休想移動分毫。

路英豪忽地感到似有一股暖流,在身體內(nèi)流過,直透四肢,登時感到舒服無比。白英傑本來也有點春寒料峭的感覺的,經(jīng)金世遺這麼一拉,熱力從他的掌心直透進去,這點輕微的寒意也立時消失了。

白英傑是個武學(xué)行家,當(dāng)然知道這是金世遺在用上乘的內(nèi)功替他驅(qū)散陰寒之氣,只得停了下來,同金世遺謝道:“多謝甘兄再次施惠,請問甘兄想知道的是什麼事情?”

金世遺道:“請問兩位兄臺,你們可是到過了襄陽谷家麼?”白英傑道:“不錯?!苯鹗肋z道:“可見過了令師妹麼?”白英傑道:“你問這個幹麼?”金世遺道:“我與令師妹也曾相識,那次在邙山會上,他被孟神通點了穴道,後來就不知下落,我也想打聽打聽她的消息?!卑子艿溃骸安粍诟市謷煨?,那次她雖然遇險,幸得高人相救,早已平安無事了。”他怎也沒有想到,那次救谷之華出險的人,就是在他對面,和他說話的這個金世遺。

金世遺道:“我是想問她現(xiàn)在的下落,兩位不是已經(jīng)見過了她的嗎?”白英傑遲疑片刻,答道:“見過了。”金世遺道:“那麼谷姑娘現(xiàn)在何處?她的身體可完全恢復(fù)了麼?”

白英傑又再遲疑,心中想道:“這姓甘的是什麼人?爲(wèi)什麼也像孟老賊那兩個弟子一股,絮絮不休的盤問谷師妹的事情?”路英豪忍不住答道:“都是自己人,說你聽無妨,我們在襄陽是見過谷師妹,但第二天她就失蹤了。我們也正在想知道她的下落呢!”

路英豪此言一出,金世遺禁不住大吃一驚,急忙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之華、之華、她、她怎樣失蹤了?”金世遺一直是捏著嗓子說話的,現(xiàn)在一時情急,不知不覺的放開了嗓子,露出原來的口音。白英傑心頭一動,想道:“這人的口音好熟,難道果真是相識的人?我卻怎麼想不起來?咦,他爲(wèi)何要用假嗓子說話?”

路英豪沒有他師兄那麼精細,但聽得金世遺連呼雨聲“之華”,呼得這樣親密,也有點兒納罕,暗自想道:“聽他如此稱呼,他和谷師妹一定不是泛泛之交?!?

不過,路英豪雖然有點懷疑,但他感激金世遺救命之恩,且又佩服金世遺的武功,因此仍然不加掩飾的,把本門的事情,對金世遺說了。

路英豪道:“實不相瞞,我們是奉了掌門師姐之命,到襄陽去請師妹回出的。師妹的義父是襄陽谷正朋,谷正朋逝世多年,師妹還未曾到過他的墳前祭掃,所以那次邙山大會之後,掌門師姐不見她的蹤跡,便料到她定是回義父家中去了。

“我們到了谷家,果然見著了師妹,但任憑我們怎樣勸說,她都不肯回山。著來她好像十分頹唐,對什麼事情也不惑興趣??诳诼暵暎娛谭盍x母終老,不想再入江湖了。”

金世遺聽得心裡悽酸,想道:“這都是我害了她?!甭酚⒑赖溃骸靶姨澱崎T師姐也料到她不願回山,按著又派了程浩和林笙兩位師兄趕來,捧出本門的金牌勸駕,她這才答應(yīng)了?!?

曹錦兒發(fā)出金牌,召見一個本門弟子,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要知這塊金牌,大有來歷,乃是邙山派的創(chuàng)派祖師——前明公主獨臂神尼留下來傳給歷代掌門的。當(dāng)年呂四娘也是在得到師傅給她這牌金牌之後,纔敢誅殺了因。金世遺聽到此處,已經(jīng)完全明白了曹錦兒的用意,著來她不僅準(zhǔn)許谷之華重列門牆,而且是有意將掌門之位傳給她了。

果然路英豪按著就道:“曹師姐實是有意令她接任掌門,不過曹師姐的意思谷師妹末知道。只道曹師姐是怕她不肯回去,才用金牌召它的。她見了金牌,只好答應(yīng)了?!?

金世遺問道:“既然她已答應(yīng)了和你們一道回山,怎的又中途失蹤了呢?”路英豪道:“不是中途失蹤,乃是當(dāng)天晚上,在她家裡失蹤的。她和我們定實了第二天一早起程,哪知她當(dāng)天掃墓回來,晚上使出了一件極爲(wèi)古怪的事情。”

金世遺道:“什麼怪事?”路英豪道:“因爲(wèi)師妹已答應(yīng)了明早同行,那一晚我便安心睡覺,哪知到了午夜時分,我忽被一聲淒厲的叫聲驚醒,白師兄也同時醒來,他比我精細,聽出那呼聲是來自西樓。”金世遺問道:“你們兩位是同住一房?”路英豪道:“不錯。我和白師兄同住,距離西樓較遠:程、林兩位師兄另住一房,距離西樓較近。西樓是谷師妹的閨房所在,樓上有兩間房,另外一間是她的義日韓民夫人住的。”

金世遺道:“嗯,我明白了。那一聲叫可是你師妹的聲音嗎?”路英豪道:“不是,那是她義母的叫聲。後來我和白師兄趕到西樓,在樓梯口先發(fā)現(xiàn)了兩個人?!苯鹗肋z道:“想必是件那兩位師兄——程浩和林笙吧?”路英豪道:“這次你猜得對了,正是他們。程林兩位師兄的武功比我們高得多,可不知怎的,竟然糊里糊塗的受了人家的暗算。兩個人倒作一堆,滿臉黑氣,驗不出什麼傷痕,但卻是神智昏迷,只“荷荷”的呼,像白癡一股,瞪著兩隻大眼睛,卻認(rèn)不得我們,又不會說話。”金世遺想道:“想必是他們碰到極爲(wèi)驚心動魄的事情,所以嚇成這個模樣。但這兩人都是邙山派中出類拔萃的弟子,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人,論理又不應(yīng)這樣。而且他們遇見強敵,又何以不出聲呼呼?”

路英豪接續(xù)說道:“我們見此情形,知道不妙,急忙上樓去叫師妹,卻只見它的房門已經(jīng)打開,人早已不在了。這時,韓夫人聽得我們的叫聲,方始從房中出來?!苯鹗肋z道:“據(jù)我所知,谷正朋的妻子也是個武藝高強的女英雄,不在她丈夫之下,她可曾和敵人交過手麼?”路英豪道:“沒有。連敵人是什麼相貌,她拉瞧不清楚,據(jù)她說,她聽得谷師妹房中有響動的聲音,起來著時,卻只見一倏黑影,似乎是揹著一個人,從對面的瓦背飛過,她還末來得及施展輕巧去追,便給那個人用瓦片打了她一下。我們看見她時,她的額角還青腫著,血也還末止呢?!?

金世遺大爲(wèi)驚疑,心中想道:“谷之華已盡得了呂四孃的真?zhèn)鳎涔χ撸h在曹錦兒之上,即那位韓夫人,武功也許比她稍差,但在江湖上亦已可算得是一流高手,怎的會毫無抵抗,我給敵人將谷之華綁架了去?”

路英豪續(xù)道:“我起初以爲(wèi)是孟神通的門人弟子所爲(wèi),但據(jù)白師兄說,程林兩位師兄的癥狀卸不似是受修羅陰煞功的傷,可惜他佇二人都已神智昏迷,不會講話,我們請了名醫(yī)給他診冶,過了幾天,他們?nèi)允悄菢?,絲毫不見清醒。根本就沒有辦法從他們的口中探出什麼消息?!?

金世遺苦苦思索,但覺這件事情的經(jīng)過,有許多離奇古怪的地方。谷之華是自行失蹤還是給敵人擄去?若是給人擄去,那麼這個人最少也是孟神通一流人物。

白英傑道:“我最初也曾懷疑是孟神通。但一來程林二位師兄並非是受修羅隱煞功之傷;二來剛纔所碰到的孟神通那兩個弟子,他們也在追查谷師妹的下落,可見谷師妹不是落在孟神通或他的黨羽手中了?!苯鹗肋z心道:“還有第三個理由,你們尚未知道。孟神通現(xiàn)在正在京中,推算路程和時間,他不可能先到襄陽擄了女兒?!闭蛉绱?,金世遺更覺得這件事情是個難解之謎。

路英豪續(xù)道:“按照我們邙山派的規(guī)矩,接了掌門人以金牌宣召的弟子,必須帶了金牌回去聽令,因此,那面金牌,已是在谷師妹手中?!苯鹗肋z:“這麼說,那面金牌豈不是隨同谷姑娘失落了?”路英豪道:“就是呀!所以我們要急著去見掌門師姐?,F(xiàn)在各派掌門人還在嵩山少林寺,我們?nèi)羰堑靡妿熃悖矞?zhǔn)備先往少林寺一行,屆時但願得與我兄再聚?!苯鹗肋z道:“你們忙著趕路,我不耽擱你們的時間了。那兩個傢伙遺下的馬匹正合你們使用。咱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路英豪正在與金世遺拱手道別,白英傑忽然說道:“此次多蒙兄臺援手,感激不盡。但不知兄臺的真名實姓,可肯賜告麼?”一面說話,一面向金世遺深深一揖。路英豪怔了一怔,心道:“他的姓名不是早已告訴我們了嗎?你怎麼懷疑那是假的?”深恐金世遺因此不悅。

金世遺徵徵一笑,說道:“白兄果然是個精明的人。你們見了師姐,自然明白我是誰了!”

路英豪不覺愕然,就在這一瞬間,他還末來得及出聲再問,金世遣身形一晃,早已過了三岔路口,跨上他的那匹駿馬,絕塵而去了。

金世遣雖然和路白二人開了一個大玩笑,但他的心頭可是沉重得很,一路思念著谷之華,心中想道:“之華碰到了災(zāi)難,我豈能不管?那晚曾與敵人朝過相的,只有程林二人,我要是能令他們清醒過來,或者可以探出一些蛛絲馬跡?!毕胫链颂帲荒煌潞鋈挥指∩闲念^,那是他和谷之華在邙山童會的晚上,厲勝男忽然出現(xiàn),不惜自斷經(jīng)脈,身受重傷,阻止了他去追趕谷之華?!凹偃缥野堰@件事情告訴了勝男,她肯放我到襄陽去查訪之華的下落麼?她現(xiàn)在也正是毒院末愈,要是她不肯與我同行,我可以丟下她不管嗎?”兩個少女的影子在它的心頭忽起忽落,令得他心亂如麻!正是:

唯恐眼前人不諒,最難排遣舊時情。

欲知後事如何?請轉(zhuǎn)下回分解。

第九回 是愛是憎難自釋 爲(wèi)恩爲(wèi)怨未分明第十六回 機心識破生疑慮 隱秘難瞞種禍根第二十三回 頻生禍?zhǔn)虑楹稳?末測芳心意自迷第三十四回 花明柳暗孤雛現(xiàn) 石破天驚怪客來第四回 埃外奇聞傳後世 武林秘事動雄心第二十四回 搓通碧漢無多路 土蝕寒花又此墳第四十四回 渺渺芳蹤無覓處 重重疑案費思量第七回 各施手段相爭鬥 那識柔情已暗牽第三十二回 毒手揚威搜勁敵 冰彈玉劍門魔頭第十回 運出污泥原不染 罪加稚子是何言第四十五回 玉女深情懷舊友 金牌有命護同門第二十四回 搓通碧漢無多路 土蝕寒花又此墳第十三回 壯志欲酬湖海願 知音誰識坎坷人第四十回 慶功宴上災(zāi)星至 比武場中敵膽寒第三十四回 花明柳暗孤雛現(xiàn) 石破天驚怪客來第三十四回 花明柳暗孤雛現(xiàn) 石破天驚怪客來第三十九回 暗室除奸驚辣手 冒名求祿顯神功第七回 各施手段相爭鬥 那識柔情已暗牽第四十一回 一劍訣仇寒賊膽 雙魔火併懾羣雄第四十二回 神功力鬥修羅掌 妙藥難消往日嫌第四十六回 訣別魔頭留秘笈 重來浪子負(fù)芳心第二十二回 吞舟巨浪兼天涌 裂石熔巖卷地焚第十一回 兇僧辣手圖翻案 俠女青霜護掌門第四十五回 玉女深情懷舊友 金牌有命護同門第二十五回 兩代求書留海外 一生低首件蛾眉第十回 運出污泥原不染 罪加稚子是何言第三十一回 隔物傳功敗掌門 飛彈閉穴驚妖孽第四十八回 唐曉瀾巧使天山劍 孟神通大展陰煞功第四十一回 一劍訣仇寒賊膽 雙魔火併懾羣雄第一回 抱恨冰彈御強敵 懺情毒箭插酥胸第四回 埃外奇聞傳後世 武林秘事動雄心第十四回 難消冤孽肝腸斷 痛失奇書禍患多第二十八回 冰宮一覺真成幻 夢境迷離是耶非第十八回 弄鬼裝神迷俠女 飛花摘葉見神功第四十七回 專使馳晝少林寺 正邪大會千幢坪第三十一回 隔物傳功敗掌門 飛彈閉穴驚妖孽第二回 天旋地轉(zhuǎn)不知處 柳暗花明遇故人第三回 野鶴閒雲(yún)無覓處 雪泥鴻爪未留痕第四十三回 解困扶危聞惡耗 傷情一懷舊上襄陽第七回 各施手段相爭鬥 那識柔情已暗牽第八回 驚悉奇功傳後世 且憑拐劍鬥神魔第十五回 一女自傷身世恨 雙魔會合練神功第三十四回 花明柳暗孤雛現(xiàn) 石破天驚怪客來第四十七回 專使馳晝少林寺 正邪大會千幢坪第五十一回 辦燭未殘妖女至 冰峰較技掌門危第四十七回 專使馳晝少林寺 正邪大會千幢坪第三十四回 花明柳暗孤雛現(xiàn) 石破天驚怪客來第十回 運出污泥原不染 罪加稚子是何言第五十回 賀禮送來成禍害 靈丹難覓費思量第二十九回 隱跡埋蹤隨舊友 磚音入密戲高僧第三十二回 毒手揚威搜勁敵 冰彈玉劍門魔頭第三十七回 暗系赤繩爲(wèi)月老 徒教殘淚溼紅第二十九回 隱跡埋蹤隨舊友 磚音入密戲高僧第二十一回 欲消禍患籌良策 但願同心化險夷第二十八回 冰宮一覺真成幻 夢境迷離是耶非第九回 是愛是憎難自釋 爲(wèi)恩爲(wèi)怨未分明第八回 驚悉奇功傳後世 且憑拐劍鬥神魔第四十六回 訣別魔頭留秘笈 重來浪子負(fù)芳心第二十五回 兩代求書留海外 一生低首件蛾眉第三十四回 花明柳暗孤雛現(xiàn) 石破天驚怪客來第二十八回 冰宮一覺真成幻 夢境迷離是耶非第八回 驚悉奇功傳後世 且憑拐劍鬥神魔第三十回 飛花挫敵疑奇蹟 摘葉回枝顯異能第一回 抱恨冰彈御強敵 懺情毒箭插酥胸第十四回 難消冤孽肝腸斷 痛失奇書禍患多第二十回 極聖遙天愁黯黯 眼中蓬島路漫漫第二十回 極聖遙天愁黯黯 眼中蓬島路漫漫第三十九回 暗室除奸驚辣手 冒名求祿顯神功第三十回 飛花挫敵疑奇蹟 摘葉回枝顯異能第三十三回 弱女陳情圖弭禍 神魔恃勢強凌人第二十五回 兩代求書留海外 一生低首件蛾眉第三十九回 暗室除奸驚辣手 冒名求祿顯神功第一回 抱恨冰彈御強敵 懺情毒箭插酥胸第一回 抱恨冰彈御強敵 懺情毒箭插酥胸第四十九回 千重劍氣消魔焰 一片柔情斷俠腸第十二回 太息知交天下少 傷心身世淚痕多第二十五回 兩代求書留海外 一生低首件蛾眉第二十回 極聖遙天愁黯黯 眼中蓬島路漫漫第三十九回 暗室除奸驚辣手 冒名求祿顯神功第二十二回 吞舟巨浪兼天涌 裂石熔巖卷地焚第四十三回 解困扶危聞惡耗 傷情一懷舊上襄陽第三十六回 恫悵深情如夢杳 暗傷心事付東流第四十三回 解困扶危聞惡耗 傷情一懷舊上襄陽第十八回 弄鬼裝神迷俠女 飛花摘葉見神功第十七回 冰彈玉劍消陰煞 泥沼荒林困老魔第十八回 弄鬼裝神迷俠女 飛花摘葉見神功第二十回 極聖遙天愁黯黯 眼中蓬島路漫漫第四十四回 渺渺芳蹤無覓處 重重疑案費思量第四十三回 解困扶危聞惡耗 傷情一懷舊上襄陽第三回 野鶴閒雲(yún)無覓處 雪泥鴻爪未留痕第十回 運出污泥原不染 罪加稚子是何言第三十回 飛花挫敵疑奇蹟 摘葉回枝顯異能第四十八回 唐曉瀾巧使天山劍 孟神通大展陰煞功第四回 埃外奇聞傳後世 武林秘事動雄心第十九回 撈出問罪情何忍 黃海浮搓夢已空第四十三回 解困扶危聞惡耗 傷情一懷舊上襄陽第二十回 極聖遙天愁黯黯 眼中蓬島路漫漫第十一回 兇僧辣手圖翻案 俠女青霜護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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