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遊戲?
這是什麼鬼?
李桐腦袋一陣發(fā)懵。
你們早上忘記吃‘藥’直接導(dǎo)致走錯片場了嗎?
這他媽,到底,是神馬,狀況?
李桐詫異無比地將目光投向?qū)γ嫠奈豢脊伲奈恢骺脊俚谋砬橐裁靼谉o誤地告訴他——“沒錯!你一點兒也沒聽錯,我們也都沒說錯,少年,這就是今天的主線劇情啊!”
十個黑西裝啞口無言地面面相覷,都有點穿越的感覺,一時間也是拿捏不準該在臉上營造出怎樣的表情。
“對,殺人遊戲,哦,也有人叫這個遊戲‘天黑請閉眼’,呵呵。”
對面的眼鏡男神秘一笑,似乎對十個黑西裝的措手不及頗爲滿意,他從手邊堆放的文件中‘抽’出薄薄幾張紙,粗粗數(shù)了數(shù),便起身將那幾頁紙扔到了十個黑西裝面前。
“這個呢,上面寫的是遊戲規(guī)則,呵呵,你們自己分一分,每人一份,你們有十分鐘的時間好好熟悉熟悉規(guī)則,有疑問的可以隨時提問。”
一張A4紙打印的遊戲攻略被迅速遞到了李桐跟前。
他傻愣愣地盯著面前的薄薄紙張,腦袋中卻是不斷回‘蕩’起五個大字——情況失控了。
殺人遊戲,這玩意兒,李桐當然是有所耳聞的。
這遊戲已經(jīng)流行了不少時候,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貌似火得不行,據(jù)說還大有風靡全國之勢,他不止一次地聽人說起過,但他卻從來對此不屑一顧,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帶把的,有事沒事跟人坐一圈玩遊戲,又不是幼稚園的小屁孩,想想都‘肉’麻,說出去了難道不嫌丟臉啊?
****的!
李桐懊惱地揪了把大‘腿’。
這下完蛋了吧?
這下歇菜了吧?
平時給你機會,你不‘操’練啊!
馬上就要撲街了,早知如此,誰他媽還稀罕那張破臉啊。
黴起個冬瓜灰!
李桐有氣無力地將那紙張捧到眼前仔細閱讀起來,卻見那遊戲攻略的開頭倒是寫得頗爲有趣。
“同學們,你們好!
殺人遊戲,是一個優(yōu)秀的個人能力測試遊戲。
通過這個遊戲,能很好地鍛鍊和體現(xiàn)一個人的觀察能力、邏輯能力、想象能力、判斷能力、口才、表述能力以及心理素質(zhì)和表演能力,不僅如此,它還能培養(yǎng)你們的團隊‘精’神,活躍團體氣氛,達到增進團隊成員的感情‘交’流,提高凝聚力等作用,你們……”
李桐嘴巴越張越大,纔剛讀了三段不到,已經(jīng)直接想給跪了。
這文采,飛揚得都快要甩出邊框了。
這尼瑪是哪位神人寫的?請收下老子的膝蓋!
李桐看得悲憤‘欲’絕。
這啥意思?
比試鐵人十項全能呢?
就差不能包治百病了,要讓不明真相的人看了,還真能以爲玩了這遊戲就會直接渡劫飛仙了呢!
李桐搖搖頭,萬般無奈地繼續(xù)往下看去,大體規(guī)則他還是瞭解得七七八八了,不得不說,這遊戲其實不難,打的就是心理戰(zhàn)罷了。
“考官,我有問題!”
正當李桐一條一條規(guī)則往下讀的時候,邊上一個短髮‘女’孩突地就站起了身來。
“哦?那你問吧。”
“這個遊戲規(guī)則上說是十三個人蔘加,但是我們並沒有這麼多人呀!”
“哦,這個啊,呵呵,你們不用擔心。”
眼鏡男伸手扶了下鏡框,打量了一番短髮‘女’,伸手示意她坐下,自信滿滿地笑道:“這個問題我在設(shè)計之初便已經(jīng)是考慮到了,在座的諸位,除了陳總之外,我,還有另外兩名同事都會加入到這個遊戲當中,他們兩位會根據(jù)‘抽’牌決定不同的角‘色’,而我嘛,呵呵,將扮演你們的上帝。”
你個****的死眼鏡,這坑爹的面試環(huán)節(jié)原來是你這個死變態(tài)設(shè)計的!
電鋸驚魂看多了吧?你他媽還要扮演上帝了!
有笑得像你一樣猥瑣的上帝嗎?
李桐頗爲仇恨地瞥了眼鏡男一眼,也沒心思再想其他,低下頭便開始偷偷盤算起來。
情況的確是失控了。
李桐越來越確定了自己的預(yù)感是正確的。
隨著對遊戲規(guī)則的逐步深入瞭解,李桐已經(jīng)漸漸明白了過來,這個遊戲,其實是存在著一個相當嚴重Bug的,而這個Bug,對於他來說,則是極爲致命的。
在第一個環(huán)節(jié)中,李桐將稿子背誦得聲情並茂,將肢體動作、表情神態(tài)都演繹得恰到好處,贏得了考官不少好感,連那不茍言笑的陳總都藉此回憶了一番光輝事蹟,更是把他的簡歷單獨‘抽’出放了起來,現(xiàn)在,只要腦袋稍微正常點的人都應(yīng)該明白,在這第二輪裡,他李桐,毫無疑問的,便是板上釘釘要被集火的目標了。
老子仇恨OT了啊……
他不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這已經(jīng)是個死局了。
無論‘抽’到什麼角‘色’的牌,不管是警察,殺手,還是平民,在第一次白天投票扔殺刀的時候,他李桐都死定了,其餘九個黑西裝是不可能傻到讓他再有任何表現(xiàn)機會的,李桐百分百確定這一點,畢竟自己的飯碗要緊,角‘色’對換一下,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先把出頭鳥打掉。
人心不古,道義不存啊。
李桐有些悲愴地吐出一口惡氣。
“好,時間到。”
戴眼鏡的“上帝”看了下手錶,猥瑣一笑,站起身來開始招呼大夥調(diào)整位置,陳總坐到了獨自的一側(cè),而其餘人馬則被分爲兩撥,每撥六個人分別坐在了桌子兩側(cè)。
“那麼,遊戲開始吧,跟你們剛纔讀到的規(guī)則一樣,我這裡有十二張撲克牌,三張K,三張J,六張其他‘花’‘色’的牌,拿到K的便是警察,拿到J的便是殺手,而拿到其他牌的,便是平民了,呵呵,我先洗牌,再分發(fā)到你們手中,可不要記錯了哦。”
“上帝”踱著步子,緩緩走到陳總對面的一側(cè),熟練地將十二張牌拿在手中刷刷切了兩把,便依次發(fā)給了衆(zhòng)人。
“哈哈,好!看清楚你們手中的牌,遊戲正式開始!現(xiàn)在,天黑請閉眼……”
“上帝”興奮得兩眼發(fā)光,在說出“天黑請閉眼”這五個字的時候,竟然還帶了一絲難以抑制的顫音。
李桐捏著手中的紅桃八,無可奈何地輕嘆一口,閉上了雙眼。
“殺手請睜眼……”
一陣短暫的寂靜。
“殺手請閉眼,警察請睜眼……”
再一次短暫的寂靜。
“好,現(xiàn)在天亮了,大家一起,天亮請睜眼。”
“上帝”施展神功,眨眼之間便再次‘操’縱日月,將時間調(diào)整到了白天。
“第一次指認開始,由這位‘女’同學起頭,大家各自投票,指認出一個自己認爲是殺手的人。”
“他!”
那短髮‘女’生“唰”地一聲繃直了手臂,毫不猶豫地將指尖直直對準了李桐,那副正義凌然的決絕表情,像極了港臺片裡的經(jīng)典橋段:肅靜嚴明的法庭之上,一個具備良知的現(xiàn)場目擊者,正在當庭指認罪惡滔天的犯罪嫌疑人。
“他!”
“他!”
“我也認爲是他!”
“對,就是他!”
“我贊同!”
……
果然。
尼瑪,你們這幫喪心病狂的禽獸,殘忍的九連擊啊!
除了那兩個考官,其餘九個黑西裝意見空前一致地將槍口對準了自己。
老子真的長得就一副惡人嘴臉嘛?
李桐絕望地搖了搖頭。
“哦?你們的意見這麼統(tǒng)一啊?”
“上帝”頗有些意外地聳動了下眉‘毛’,饒有興趣地對著第一位發(fā)言的短髮‘女’生說:“你來說說看,爲什麼覺得他是殺手?”
“這個……”
短髮‘女’生微微皺起眉頭,像是在組織措辭,她思索了片刻,終於是說道:“我……剛纔天亮睜眼的時候,我恰好留意到,他似乎……似乎‘露’出了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
侮、侮辱!
這絕對是對自己人格和審美眼光的雙重侮辱!
李桐怒從中來,差點便要拍案而起。
理由編得不要讓人產(chǎn)生歧義很難嗎?
什麼叫不懷好意的笑容?老子有盯著你流哈喇子了麼?
同學你如此天縱奇才,‘精’通相面之學,不去國安局情報部‘門’發(fā)揮熱量,實乃國之大不幸也!
“呵呵,觀察力很敏銳啊。”
“上帝”頗爲讚許地點點頭,又指著李桐左手邊一位男生說道:“你也來說說看,爲什麼會覺得他是殺手呢?”
“很簡單。”
那平頭男生灑脫一笑,自信無比地將兩手攤開在身前,鎮(zhèn)定自若地回答道:“在遊戲的最開始,就在考官您說殺手請睜眼的時候,我很明顯地感覺到,他——”
平頭男生將身子稍微朝著李桐的方向側(cè)了側(cè),伸出一根手指朝李桐比劃一下,才篤定十足地接著說道:“就在那時候,他動了!雖然沒有發(fā)出明顯的聲音,但是我很確定,我感覺到了氣流的變化!也就是說在那個時候,他是有動作的,他睜眼了!”
李桐一口老血險些沒當場噴出來。
真乃世間奇男子也!
這位平頭同學,你修煉的這個技能,著實有點過分了!
果然高手在民間啊。
還沒從短髮‘女’生主演的偵探小說帶給自己的震撼中走出來,這尼瑪又直接穿越進了玄幻小說,都會根據(jù)氣息鎖定敵人了。
李桐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只剩下了啞口無言的份。
“好吧,理由很充分!那麼,被指認人,現(xiàn)在是你爲自己辯解的時間了。”
“上帝”點點頭,帶著憐憫的目光對著李桐說道。
其實遊戲進行到這個地步,李桐已經(jīng)沒有辯解的必要了,橫豎都必然是一死,九比一的情況下,只能說犯罪嫌疑人李桐已經(jīng)被提前判了死刑,眼下只是走完法定程序而已。
“咳,我麼……”
李桐苦不堪言,環(huán)視九個同仇敵愾的黑西裝一番,實在是一點兒脾氣也沒有了。
廢話!
連氣息都已經(jīng)被你們鎖定了,老子還玩?zhèn)€屁啊?
“我麼……我肯定不是殺手,至於理由,我暫時是想不出來了,我也只能勸大家再好生考慮考慮,不要枉殺了良民。”
李桐憋了半晌,終於是憋出了一個屁用沒有的屁來。
“好吧,被指認人辯解完了,現(xiàn)在輪到你們了,同意被指認人死掉的請舉手示意,投出你們的殺刀,過半數(shù)則判定被指認人死亡出局。”
聽到“上帝”的指示,九個黑西裝不約而同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舉起了手來。
儈子手!
你們這幫高舉著罪惡屠刀的儈子手啊!
嘖嘖,這五月的天,終究是要飄起雪‘花’來了麼?
李桐心中一聲哀嚎,萬萬想不到,這第二階段的面試,自己只來得及說出一段遺言,便是再也沒了下文,何其悲涼!
“好了,結(jié)果已經(jīng)很明顯了,李桐同學已經(jīng)死亡,現(xiàn)在遊戲繼續(xù)!”
“上帝”大手一揮,直接以歡愉輕快的語調(diào)給李桐頒發(fā)了死亡證明。
是的,李桐以極快的速度陣亡了。
當然,是沒有人會再去理睬一個死人的。
餘下的衆(zhòng)人抖擻‘精’神,在“上帝”不斷改天換日的神功下正式展開了廝殺,一時間,場面可謂火爆至極。
李桐鬱悶無比,他端坐在椅子上,低垂著腦袋,也懶得去觀戰(zhàn)。
是啊,誰贏誰輸對於他來說,還有什麼意義嗎?自己早已嗝屁多時,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表現(xiàn)的機會。
短短半個小時的時間,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來得太快,度娘料得到面試的開頭,然而終究是沒能猜到結(jié)局。
天意難違啊,罷了罷了,度娘盡力了,只能說運氣太差,撞了厲鬼了。
快點結(jié)束吧,你們這幫雙手沾滿鮮血的惡棍!
李桐恨恨地咬著牙,內(nèi)心在不停氣地咒罵,他只盼這時間過得再快一點,畢竟作爲一具從頭到尾只能旁觀的屍體,在這種衆(zhòng)人唾沫星子齊飛的狀況下,還是略顯得有些尷尬的。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沒有一絲硝煙的戰(zhàn)場上,不斷有人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遊戲結(jié)束,殺手獲勝!”
終於,隨著“上帝”一聲歡呼,這悲催的遊戲終於是結(jié)束了。
殺手倖存兩人,對面的短髮‘女’孩,笑得最爲開心,而其餘的衆(zhòng)人,也接連‘露’出了**過後心滿意足的神情。
“好了,大家都表現(xiàn)得很好,現(xiàn)在呢,這輪面試就徹底結(jié)束了,同學們可以回去等消息了,等我們這邊有了結(jié)果,一定會在第一時間通知大家的。”
通知?
呵呵呵。
老子演的這具屍體都涼透了,你是第一時間通知老子該火化了吧?
你這龜兒子四眼仔,好死不死來這一出,坑死人當真不用償命的啊?
李桐有些不忿地盯著正在口水四濺、剛扮演完上帝的眼鏡男,一邊手腳麻利地收拾好物品,頭也不回地尾隨著衆(zhòng)人一同出了房間。
李桐‘混’在大軍中出了公司‘門’,身邊的一干人等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都在七嘴八舌相互‘交’流著今日的面試心得。
尼瑪這戲都散場了,還要接茬演呢?
入戲太深,當心傷身,又沒有加班工資拿,你們這幫羣衆(zhòng)演員也真是夠拼的了。
李桐心裡冷笑不已。
他深深知道,在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每一句話,都是要反著來聽的。
比如說吧,走在他前面不遠處,那位最終獲勝的短髮‘女’生,現(xiàn)在正苦著臉對一個男生抱怨道:“哎呀,我今天其實蠻緊張的,好多話都沒說清楚,好多話都說錯了,我發(fā)揮得太不理想啦,不過,我覺得你的機會倒是蠻大的哦!”
像這種話,在這種時候,你就不能傻啦吧唧,光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了。
你應(yīng)該理解爲:“媽了個蛋!機智姐我今天急中生智智計百出出人意料料事如神,發(fā)揮得簡直不要太好,你這瓜娃那傻鳥樣就別出來現(xiàn)了,乖乖回家繼續(xù)投簡歷去,其他的事,就不要再想啦!”
哈哈!
李桐惡毒無比地一笑,毫不猶豫地爲自己的閱讀理解能力打了個滿分,同時腳底下又加快了節(jié)奏。
他可沒心情、也沒閒工夫去跟這夥人一起瞎比比。
他要去趕公‘交’車。
迅速擺脫掉黑西裝的隊伍,十分鐘過後,心情沮喪無比、被熱得喉嚨都快冒煙的李桐終於是來到了這個十字路口,對面,就是公‘交’車站臺了。
“主人主人,有個****來電話啦!主人主人,有個****來電話啦!”
紅燈終於變綠燈的一剎那,李桐‘褲’兜裡的手機歡快無比地叫了起來。
“周玲?”
李桐皺著眉頭瞥了一眼手機屏幕,稍稍躊躇了片刻,便是按下了掛斷按鈕。
今天戰(zhàn)果太差,劇情反轉(zhuǎn)太快,到手的鴨子強勢起飛了,自己實在沒想好如何跟‘女’友講述這個神奇的故事。
唉,算求!算求!
想這麼多作甚?
先去坐上公‘交’車再想如何應(yīng)付‘交’差的事,公‘交’車上有空調(diào),冷氣槓槓的,涼爽的氛圍纔有助於冷靜的思考。
李桐‘舔’了‘舔’嘴‘脣’,將手機一把塞回‘褲’兜,三步並做兩腳衝到站臺,掏出公‘交’卡便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