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晴聽了沉默了半晌，“爸爸，一定要這樣嗎？”
“對，一定要！”顧天元看著她，“以晴，你要明白，股份的事情無小事，絕不可以感情用事，因爲你的感情用事，很可能會給你哥哥甚至整個顧氏帶來不可挽回的麻煩，你懂嗎？”
顧以晴咬了咬嘴脣，“爸爸，我明白！只是……這麼做，少辰只怕會誤會我！”
“誤會什麼？”顧天元問：“誤會你在公司股份這件事上防著他嗎？”
“嗯！”顧以晴點點頭，“將心比心，我可能也會覺得有點失落。”
“那不同！”顧天元道：“你畢竟是女孩子，更何況，咱們顧家的家業本就比他林家大不知多少倍，他林少辰心裡應該有這個自知之明。他是生意人，不管是他還是他的父母，都應該有這個意識，娶了我顧天元的女兒，雖然可以強強聯手，但並意味著，他們可以從我們顧家分一杯羹出去。我顧天元就算大方，也不能大方到每年把幾千萬白白往他們手裡送吧？”
“……”
“再說了，你纔剛嫁進林家，和林少辰之間的關係會怎麼樣，誰也不敢提早斷言，以後過了二三十年之後，他若真是視你爲珍寶，從一而終，沒有其他歪心思，夫妻共同享有這股份也就罷了，當然，這也只是我私下裡跟你說，不過……表面上，你簽署的這份文件，則是永遠有效。”
顧以晴點點頭，“我知道爸爸是爲我好！只要少辰沒有別的想法，我當然會聽爸爸的話。”
“哼，他有意見？”顧天元冷笑，“別說你簽了這份文件他不可能知道，就算他知道，他又能如何？他若真的爲這些股份而跟你鬧得不愉快，那隻能證明一點，就是他從頭到尾想要的根本不是你這個人，而是覬覦我們顧家的股份！”
“不，不會的！”顧以晴立刻搖著頭，“爸爸，請你相信少辰，他不是那種人！”
“很好！”顧天元看著她，“他不是那種人最好！但是……現在說這話還爲時尚早，以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卻不可無啊！你要永遠記住這句話。”
“……”雖然以晴在自己的心裡並不願意懷疑丈夫，但她也不得不承認，父親說的是對的，也的確是從她的角度出發，爲她著想，她不得不聽。
更何況，林少辰原本就有一個初戀，當時是她追求的他，雖然起初他並不同意，但後來……還是跟自己在一起了。他向她表明，她並不是他的心中所愛，但是，他卻可以接受她。
當時這樣的接受，對以晴來說真的可以說是喜從天降，雖然他並不愛她，她心裡是有遺憾的，但還有什麼事比能跟他在一起更讓她開心的呢？於是，就算知道她不是他的心中所愛，她還是甘之如飴。
如今想下來，自從兩人在一起以來，雖然林少辰對她是極好的，但父親的話，也著實有道理，她不能因爲自己能給哥哥、給公司增添麻煩。
“好，爸爸，我籤就是！”顧以晴說道。
“嗯！這就對了！”顧天元點點頭，便從原本就放在手邊的一個文件夾打開，遞到了顧以晴面前。
“這是我讓陳律師早就擬好的一份法律文書，上面標明，分到你名下的5%股份，你有獲得紅利以及享用的股東的各種權益，但是……你的股份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得轉贈、轉賣他人，尤其是林少辰。就算是繼承也要由你哥哥同意的前提下，如此才能保證股份的安全，而你只要籤個字就可以生效了。”
以晴看著眼前的文件，她進門的時候，那個文件夾就擺在桌子上，顯然是顧天元早就準備好的，作爲一家之長，他自然會把這些事都考慮進去，這份文件，無論以晴是否同意，最終都是要籤，不過……聽了顧天元之前說的那些話，顧以晴倒也能夠明白他的心思。
她仔細看了一下文件的內容，倒是正如顧天元所說的那樣，她沒有再遲疑，拿起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顧天元點點頭，“如此，我也就放心了！明天我就可以讓律師爲你辦理相關的股權變更手續了，爸爸老了，希望……你們每一個人都能過好！你們幸福，我也就滿足了！”
“謝謝爸爸！”以晴站起來，走到顧天元的身邊，伏在顧天元的肩頭，輕輕地抱住了父親。
“傻丫頭，謝什麼！你是我的女兒！”顧天元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告訴爸爸，姓林那小子，對你好嗎？”
“他……他對我很好！”顧以晴應道。事實上，她說的的確是實話，不管林少辰是不是愛她，但是……他對她倒是極好的，什麼事都是她爲中心，處處爲她著想，她沒有想到的事，他都替她想到了，說起來，的確是個好丈夫。
但是，以晴也知道，他們雖然相敬如賓，但他卻算不得是一對恩愛夫妻，因爲，作爲女人，她能夠感覺到，他們在彼此的相處中總是少了那麼一點東西，就如她看哥哥和嫂子，他們之間的互動是那樣的自然與純粹，經常，夫妻之間相視的畫面也是從眼神裡都能看到對彼此的依賴和寵溺，而恰恰是這種自然而然的感情流露，在她和林少辰之間卻沒有。
可這卻是夫妻間最最重要的東西，以晴明明知道這一點，可她卻不能說什麼，因爲從一開始，她就想到了這一點，她心裡雖然不無失落，但是……她也知道這不是林少辰的錯，畢竟……他不可能那麼快地忘了心裡那個人，而接受她，這個過程她還是明白的。
但終究還是太過愛他，因而，一丁點不失望，也絕非可能，所以，心裡上總是時而矛盾的。
不過，面對顧天元的問話，她是毫不猶豫地就回答了他。
“嗯？真的嗎？”顧天元擡起頭看著女兒，“可爸爸怎麼覺得，你並不是很開心呢？”
“誰說的啊？”以晴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怎麼會不開心呢？爸爸，我找到了我最喜歡的男人，而且，他也的確待我很好，我爲什麼要不開心啊？”
“嗯？”顧天元再度打量她，“真的開心嗎？”
“當然是真的了！”顧以晴撒嬌道。
顧天元沉默了片刻，再度拍拍她的手，“記住，如果你不開心，一定要告訴爸爸，好嗎？”
“是，爸爸，我知道了！”
“好了，下樓去吧，別讓林少辰等太久了！”顧天元把該交待的交待完了，便催促女兒下樓。
顧以晴點點頭，轉身向門口走去，走了幾步，似又想到了什麼，復又轉過身，“爸爸，有個問題，我想問您！”
“嗯，你說！”
“呃……您真的不打算把股份分給大哥嗎？”雖然兩兄妹之間的感情談不上有多親近，但在顧以晴還是關心韓莫的。說起來，她這個一母的兄長，倒是沒有同父異母的顧培衍給予她的關心更多，大概是這些年一直在國外，鮮少見面的緣故，以晴覺得他並不親厚。
但是，自從他回國，她也能感覺得出來，大哥實際上也在努力修繕與她的感情，她本就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女孩子，而且，在以晴的心裡，家人與親情被她看最重，她希望一家人都夠合合美美，這是她最大的願望。
之前在客廳，聽到顧培衍和母親的那一番對話，再看顧天元的態度，以晴多少是有些擔心的，她理解顧培衍的想法，但也覺得大哥可憐，兩個都是她的哥哥，這倒是讓她覺得左右爲難。
顧天元沒想到女兒會問這個問題，有一些話，他不想說太過，也不想把以晴攪進來，畢竟，這不是什麼開心的事。
他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爸爸自有安排。”
“爸爸！”顧以晴知道顧天元在迴避她，她趕忙說道：“其實……5%的股份對我來說真的太多了，您也知道的，平時您給我的零花錢就很多，用都用不完了，再給我這麼多股份……我拿著也沒用！不如……”
“嗯？”不等她說完，顧天元打斷她，“你想做什麼？”
呵呵，她才一動念動就被顧天元發現了，想必，這時候父親已經知曉她的心思了，她的父親是誰啊？縱橫商場這些年，老謀深算，她的一個小小念頭又豈能瞞得過他。
於是，顧以晴也不藏著掖著了，直接道：“是這樣的，您再拿出股份分於大哥，哥哥肯定不願意，也不會同意。可是……大哥也是您的兒子，是我的大哥，既然我有，大哥也應該有！不如……把我的股份一分爲二，或者……給大哥3%，我留2%，這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我用不完的！”
顧天元聽了女兒的話，不由地嘆了口氣，但同時也覺得甚是欣慰，他的女兒到底是單純、善良，與他的妻子比起來，他竟有些不敢相信，以晴是韓雪青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