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就在傲青舉鼎長嘯之時,夜空中突然降下一條狹窄脆弱的臺階,從地面直指天雲(yún)之後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深處。
看了一眼腳下這搖搖欲墜的臺階,傲青毫不猶豫地邁步而上。
他紫色的衣袂夜風(fēng)中獵獵作響。
就是這沒有支撐物看上去隨時都會斷裂的步道,一直帶著手舉黑鼎的傲青走到天雲(yún)之後一處煙波浩淼的純白世界。
與地面上看到的黑形成鮮明對比,此地任何東西都通體潔白,白色的石柱掩藏在白色的氤氳下,如抱著琵琶半遮面的女子,給人無限遐想。無數(shù)白色山峰在雲(yún)後若隱若現(xiàn),彷彿一枚枚白鼎堆疊而成,但傲青卻看得並不真切,被臺階帶到此地的他忍不住好奇,站在黑巖荒地打量蒼穹時爲(wèi)何看不到這片扎眼的淨(jìng)土?
康仁老祖就坐在離他不到百米的一處高地上,白鬚白髮白袍白色的布鞋,似乎白得要融入這個世界,但他身上散發(fā)出的強(qiáng)大威壓,又讓人無法忽略他的存在。
在這聖潔天地內(nèi),他便是神。
“我來了。”
沒等康仁老祖開口,傲青便主動發(fā)話,因爲(wèi)在他心中自己絕對是這場試練唯一的贏家。
“等。”
康仁老祖連眼都沒有睜開,坐在霧氣裡對傲青微笑點頭。好似二人間有一道看不見的結(jié)界,若康仁老祖沒有張開雙眼,則無論傲青多努力繼續(xù)前進(jìn),也永遠(yuǎn)走不到他的身邊。
“等?難不成還有第二個黑鼎?”
傲青探究的目光一直伸向天雲(yún)深處,可是許久過去那裡都只有飄渺的煙雲(yún)不見人影。傲青便這樣孤傲地站在原地,並沒有再愚蠢地出聲驚擾康仁。
對於強(qiáng)者的傳承,他有耐心等待,何況他對康仁身份的猜測,有著一個模糊的答案。
“若真不是下等星域的強(qiáng)者,擁有極強(qiáng)神通和傳承,等等又何妨?”
時間一天天過去,傲青緊閉雙眼緩緩?fù)录{,並沒有浪費半點光陰,直到一陣細(xì)小的“蹬蹬”聲傳入耳際,他才驀然驚醒。
“居然真的還有第二個人!”
他一挑長眉,咧嘴笑了起來,耳邊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很快便要穿透雲(yún)層走到他的面前。
傲青對來者抱有極大的期待,因爲(wèi)他本人情況特殊,所以黑巖荒地的禁制既限制不了他,一般程度的心魔亦傷不到他道心分毫。
但不得不承認(rèn),康仁老混蛋設(shè)制這種苛刻的篩選條件是明顯要人性命,除了自己,他想不出任何試練者能完成凝出黑鼎的要求。
“小小東仙的凝氣弟子里居然還隱藏著這等厲害角色,能跟本尊平分秋色!我倒要看看這能凝成第二黑鼎的人有什麼出奇之處!”
一邊這樣想,傲青一邊目光湛湛地盯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只見雲(yún)後的人影彷彿並不是個高大威武的男子,反而身著淡紅長袍,身影綽約,極爲(wèi)纖柔曼妙。
“居然是個女的!”
傲青心裡暗暗一動,只覺得那紅袍有些眼熟,再凝神看去,未見人臉卻有一股幽香先人一步涌入他的鼻腔,驚得他驀然瞪大了雙眸。
“是她!”
此刻蘇瞳早已預(yù)料到傲青的存在。
這歹毒的傢伙在捏碎自己玉佩的時候就已經(jīng)舉著枚幾乎完美的黑鼎,自然會比她先一步走到康仁老祖的面前來。
“嗨,又見面了。”蘇瞳從雲(yún)後出現(xiàn),笑著對傲青招手,雙眼彎得好似月牙,臉上甜美的笑意完全不像假裝。
流風(fēng)穿過她的長髮,將她身上有些破損的避火長袍掀起,自有一股動魄人心的幽香從她體內(nèi)散開,若此刻有故人看到蘇瞳這樣絕美如仙的模樣,定會稱讚她的風(fēng)姿遠(yuǎn)遠(yuǎn)超越當(dāng)年站在地球上播種桃樹的香香!
時間有改變一切的力量。
誰能想到曾經(jīng)被預(yù)言沒有修行前途的蘇瞳,今日會成爲(wèi)除了傲青之外,整個醉南仙境最後的倖存者?她持著一枚平息平和的黑鼎,一步一步走到了康仁老祖的眼底。
從容有度。
以自己的實力,完成了這幾乎不可能的試練!
“這丫頭,開始悟了。”傲青收斂驚愕的表情,眼中幽光閃閃。
如果是當(dāng)初的蘇瞳,八成會用憤怒的眼神狠狠地瞪自己,但現(xiàn)在她卻學(xué)會了藏心,說明她在迅速成長。
的確如傲青所想,蘇瞳除了痛恨他出手狠辣以外,現(xiàn)在也不斷在反思自己。
明明被人碰觸過她的玉佩,她卻沒想到這可能是對方的一個陰險伏筆,所以說隨後身陷獸羣,除了要怪傲青狠毒以外,蘇瞳覺得自己的失察纔是最大敗筆。
如果把每次遇到磨難的原因都?xì)w結(jié)到敵人身上,那麼她八成一輩子都只有被人擺佈命,有縫的雞蛋纔有蒼蠅叮,只有把自己修煉成一個身心俱強(qiáng)沒有破綻的人,才能將日後可能遇見的危險最大程度地扼殺在搖籃裡!
換而言之,她對抗傲青的辦法從簡單粗暴的報復(fù),變成了自強(qiáng)的執(zhí)念!
她對傲青笑,遠(yuǎn)比潑婦撒潑打滾罵街的殺傷力強(qiáng)出百倍,因爲(wèi)從現(xiàn)在開始,她絕不再會犯低級錯誤。
傲青將心中滋味細(xì)細(xì)隱藏,同時對蘇瞳露出了靦腆的笑容迴應(yīng),不可否認(rèn),這女子挑起了他的興趣!
“一人修行太孤獨,若有旗鼓相當(dāng)?shù)膶κ掷u有趣。”
傲青溫柔看著蘇瞳,輕輕搖頭,很快否定了自己前一秒的想法。
“可這女子天資太渣,容易心軟信人,而且最愚昧的是氣運已斷,卻傻傻被仇人利用至今日,簡直傻到本尊都看不下去!送你好死你不要,日後必在顛沛流離了卻殘生……蘇瞳,就算你是第一個逃過我手的女子,就算你今日站在了與我一樣的位置,你也絕對不可能成爲(wèi)我的宿命之?dāng)常 ?
有了這個決斷,傲青看向蘇瞳的目迅速冷了下來。
“兩個黑鼎!走上前來。”
直到蘇瞳出現(xiàn),康仁老祖纔再次出聲,他眼底透露著隱隱的威嚴(yán),讓人情不自禁想要膜拜。而之前一直橫生在他與傲青之前那道彷彿永遠(yuǎn)也無法超越的距離感也瞬間消失一空。
蘇瞳與傲青沒有再相互猜忌,默契地各走一邊,緩緩走到康仁老祖的近身之處。
康仁老祖的目光在蘇瞳和傲青二人身上來回打量,兩人凝出的黑鼎給人截然不同的感覺,一人殺氣外露,惡念滔天。一人平靜如水,卻本心堅定。彷彿分別是它們創(chuàng)造者內(nèi)心最真實的寫照。
不過無論風(fēng)格如何,這兩枚都是黑鼎中的上上之品!
“嘭!嘭!”
在靠近康仁老祖時,蘇瞳與傲青手裡的鼎自發(fā)剝離,墜入地面發(fā)出兩聲脆響便不見了蹤影。
同批出現(xiàn)兩個黑鼎,這是頭一遭遇到的幸事,康仁老祖掛在臉頰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好好好,兩個都是我的乖徒兒!”笑瞇瞇對蘇瞳與傲青招手,示意二人再向前一步。
“長得真俊,又是個有個性的小傢伙,居然廢棄所有修爲(wèi),封印一根主靈根不修,重頭從凝氣煉起,難怪此地禁制封印不了你,有這樣的膽量和見識,大概這破破爛爛的下等星域,也不是你家鄉(xiāng)吧?”
康仁老祖只看了傲青一眼,便看透了他所有。
“不過你是誰對老夫來說不重要,歷年來能拿著黑鼎走到老夫面前的,哪有一個正常的娃娃?不是變態(tài)就是變態(tài)中的變態(tài),這樣的弟子老夫最喜歡!”
相比康仁老祖的欣賞,被審視者卻有些不爽。
傲青無語地瞪著康仁,若不是想要儘快破階,他才懶得來尋他人道統(tǒng),平生最恨有人掀他老底,這康仁老怪卻口無遮攔通通說了出來。
若比出身權(quán)勢,還不知道誰站誰的頭上!
“放棄主靈根,荒廢曾經(jīng)修爲(wèi),重頭再煉?”蘇瞳難掩心中震驚,她只聽說過有人被廢除修爲(wèi)後只能向武道方向發(fā)展,還從不知道廢了的人還可以重新修靈氣,而且依舊這麼兇殘!
這麼一想,傲青的確是個有故事的人。自己惹上的,到底是什麼妖怪?
康仁老祖根本沒看到傲青黑漆漆的臉,迅速微笑著看向蘇瞳。
“嘿!你這丫頭更奇怪,這天資簡直渣得老夫都不能看,丹田裡是什麼?一團(tuán)鳥窩嗎?能修到凝氣八層!大概沒少吃老夫制的丹藥吧。”
現(xiàn)在蘇瞳的臉也變得跟傲青一樣黑了,斬靈刀還在識海里呢,自己丹田的模樣卻被康仁一眼看透,這可不是什麼讓人愉快的感覺,何況她的丹田還被康仁戲謔爲(wèi)“鳥窩”。
鳥窩!鳥窩怎麼了?我是鳥窩我驕傲!
不過蘇瞳還來不及所有表示,康仁老祖的第二聲感嘆便清晰地落在了蘇瞳耳際。
“小丫頭你是得罪了什麼人,爲(wèi)何會被斬斷了此生所有福緣氣運?”
“哇!下手太狠了,你的後半生簡直是好運的絕緣體!老夫居然看不到半點光明!”
“真難想象你是怎樣活到今日,凝出黑鼎走到老夫面前來的!”
“嘖嘖嘖嘖!你一定很想哭吧?來來來!快來爲(wèi)師懷裡好好哭一把!”
康仁老祖的驚歎一聲高過一聲,誇張的表情絕對不是僞裝,先是同情後又饒有興趣瞪著蘇瞳的臉,像鈦合金狗眼那樣湛湛發(f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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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們不好意思,我本打算六月底搬家,結(jié)果昨天母上大人一個電話催來,今天就投入到了大打包行李的過程中,實在是擠不出時間多寫字。搬完家後接著又是520小說的年會,所以毛毛估計這十天的更新都不會太給力,不過情節(jié)不會坑爹的,見到康仁對蘇瞳而言是走入修真界的一個極大轉(zhuǎn)折,感謝你們耐心守候,更有意思的寰宇修真世界在前方等待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