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親密關係

如果說第一次是遇上巧合，那麼緊接著第二次第三次都剛好碰見那就不能說是偶然了吧。在莫伊揚第三次來接自己下班的時候，許唯一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一臉似笑不笑的表情。

“你有話就說吧，別憋著這表情，讓人看著難受。”莫伊揚從後視鏡裡瞥見許唯一的臉，沒憋住話。

“我說，你是故意的吧？”

“什麼？”裝傻充愣他還不會麼？

“今天又怎好路過？”

“對啊。剛好見完一個客戶，就在你這附近，順便就過來了。”許唯一要是看得見，就一定能看得見莫伊揚的臉現在是有多紅。該死的，從來沒撒過謊的人，第一次說謊怎麼就覺得這麼面紅耳赤呢。還好他看不見。更好笑的是，自己居然還因爲撒謊緊張了。什麼大場面沒見過的人，什麼時候怕過，這時候是緊張個什麼勁啊？

“哦，原來是這樣。”許唯一故意拖長了尾音，笑得一臉意味深長。

“嗯，是啊。”莫伊揚跟著附和，完全意識不到自己的謊言是多麼的顯而易見。只是某人不拆穿他罷了。

“對了，我媽上次說叫你有空來家裡坐坐。”

“你說真的？”莫伊揚語氣裡的興奮是掩飾不住的，當然他也沒打算掩飾。

“你這麼興奮幹嘛？”許唯一對他如此大的反應有點想不通。

“當然是——不告訴你！”

“你——”許唯一氣結，這人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一樣。

莫伊揚當然不會告訴他自己爲什麼這麼興奮了。一開始只是單純的被這個人淡漠的氣質吸引，後來慢慢的相處中卻越來越發現他身上有那麼多那個人的影子。或許是因爲這樣毫無頭緒的找尋了太久，他有點累了，又或許是因爲害怕了，所以當發現面前有一個人跟苦苦追尋的影子很相似的時候，竟會不由自主想要把兩個人重疊起來。如果你就是他，該有多好。莫伊揚經常會這樣想。但不管怎樣，他還是會爲自己獲得了這樣的邀約而高興，因爲這是不是就代表著，自己已經跨入了他的朋友行列。

“明天你不用再順便過來了，明天團裡休息。”

“那後天呢？”

“後天的話 ，陸希應該就回來了，他會來接我的。”

“這樣啊。那好吧。”儘管很失望，但是莫伊揚也找不到什麼理由來繼續接他。

不過說起這個陸希，其實他還是有點在意的。從第一次見到他爲了許唯一想要跟自己拼命的表情，莫伊揚就看出來了——陸希喜歡他。原本這也是跟自己無關的事情，他喜歡就喜歡唄。可是最近他卻在意了起來，只是因爲，陸希喜歡的這個人，自己也有點在意。而今，他卻很想知道，許唯一對陸希是什麼感覺。

“小一！”

“嗯？”

“你跟陸希，關係很好吧？”他猶豫了一下，挑了個比較能接受的問法。

“對啊。那傢伙是我這十年來唯一的朋友。所以，他對我很重要。”許唯一想都沒想，一席話就脫口而出。他不知道，要是這些話被陸希聽到會有多麼高興。可惜的是，現在的聽衆是莫伊揚。

“是嗎？他好幸福，有你這樣的朋友。”莫伊揚說完覺得自己心裡怎麼那麼不是滋味，結果卻聽到許唯一說：

“不，是我很幸福，有他那樣的朋友。”

莫伊揚在心裡苦笑了一聲，原來如此。原來每個人都過得很幸福，除了我。唯一的一次，對靠近自己的許唯一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唯一的一次，主動來到自己身邊的幸福，卻被他親手摺斷。自那以後，便再沒有誰真心靠近過自己。又或者，是自己再沒有對誰敞開過心胸。莫伊揚啊，莫伊揚，這是不是就是你的報應！

“怎麼了？”見他突然不出聲，許唯一問到。

“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個以前的朋友而已。”

“是嗎。我想做易揚你的朋友應該很幸福吧，你對人都這麼好。”

“不，我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我對他一點都不好。”莫伊揚語氣裡的懊惱和悔恨，即使是盡力壓制著，卻還是可以聽得出來。

“別這樣，或者他以後想通了就會原諒你了。”許唯一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莫伊揚，看來他所說的那位朋友，應該也是對他很重要的人吧。

“但願如此。”莫伊揚拉扯了一下嘴角，那笑容看起來苦澀又無奈。

“啊，到了。”

莫伊揚將車停穩，先替許唯一開了車門。站在小區門口，莫伊揚伸手將他的圍巾再緊了緊，又將他的帽子正了正，看起來完全沒問題了，他才退後了一步。

“好了，回家吧。”

“不進來坐坐嗎？”

“不了，公司還有事呢。”

“哦。那你別忙到太晚，記得吃飯。”

“知道啦，你再這麼囑咐下去，我都捨不得走了。”莫伊揚打趣他。

“人家這是關心你。”許唯一一臉的不服氣。

“好啦，我知道了。我會記得吃飯的。這樣行了吧。”說完，不由自主在他鼻子上颳了一下。

一瞬間，兩個人都愣住了，這動作，怎麼看也，太曖昧了。

“那我走了。再見。”莫伊揚轉身鑽進了車裡，逃離這尷尬的境地。

“哦，開車，小心。再見！”還好天色已暗，遮住了許唯一紅透了的臉色。

什麼時候，我們已經好到能這般親密接觸的程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