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銘眉頭沉了一沉,眸光卻是有些躲閃。
“馮寶寶,你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無理取鬧。悠悠只是我的朋友而已,我跟她完全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龍悠悠揚脣笑了笑,“很抱歉,剛剛我只是跟你開了個玩笑。我和祁銘從小一起長大,唸的也是同一所大學。最近這兩個月,我才搬到這裡來住。這間房,我覺得好看,死皮賴臉問他要的。今天是我拉著祁銘陪我跳舞的,你別怪他。”
悠悠?
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
猛的,她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個超市門口,這就是那位大小姐。
當初,她捉弄祁銘時的那些話,一定被龍悠悠記住了,現(xiàn)如今,反過來用同一招對付她了。
“哦,原來你還有一個青梅竹馬呢,還跟她念同一所大學。祁銘,你瞞得可真好呢。”
“你能有一個無話不說的小舅,我就不能有一個紅顏知己嗎?”
在馮寶寶看來,真是無恥的詭辯。
馮寶寶只是抽了抽脣角,朝祁銘豎了豎大拇指。
“呵……祁銘,你說得真對,我無話可說!”
旋即,轉身。
只是,轉身那一霎,眼淚就如疾風驟雨般地落了下來。
祁銘的步伐有些凌亂,但是,卻不受控制地追了出去。
在她要跑出大廳之時,追上了她。
他用力拉住她的手臂,眉梢依然輕輕皺著,但口氣不似剛剛那麼惡劣,有種心虛的低下。
“既然來了,還要去哪裡?”
“這裡還能容得下我嗎?”
馮寶寶微微咬脣,不依不饒道。
“這裡有很多房間,怎麼會容不下你?”
“是的,這裡有很多房間,爲什麼你就偏偏把我的那間給了她呢?”
他自知理虧,沉了沉眉,猛的一拽過她,將她清瘦身軀緊緊擁在懷裡。
“寶寶,別任性了。”
這是她在任性嗎?
這只是他在爲自己的花心找藉口。
馮寶寶咬咬牙,掙扎著用力推開他。
“祁銘,你說過,讓我別做讓你吃醋的事,包括我的小舅。可是,你呢?你做的了沒?你說你要考研今年暑假不能回來,卻金屋藏嬌,陪她跳舞、共享燭光晚餐。你還記不記得,今天是我生日?”
祁銘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其實她說的對,他也無從解釋。
“怎麼,沒話說了?”
即使是詭辯也好啊,可是他卻懶得說了。
馮寶寶抽了口冷氣,心痛得要窒息,隨手拿起桌子上那個她帶來的生日蛋糕,用力地砸在他的身上。
看著他那張被巧克力糊滿的臉,馮寶寶咬緊牙關,一字一句道:“祁銘,我鄭重地告訴你,現(xiàn)在我們正式分手。”
說罷,一溜煙就消失在祁銘眼中。
龍悠悠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嘆了聲氣。
“她脾氣可真大。”
“現(xiàn)在你滿意了麼?”
……
如果來是一種錯誤,那麼她就走。
坐在回程的的班機上,馮寶寶一直在哭,詛咒著那個狐貍精,詛咒著祁銘。
可是她的詛咒現(xiàn)在已經(jīng)起不了什麼作用了,自從她高中快結束時,她的魔力就像消失了一般。
難不成果真應了那個算命老道的話,在她過18歲那年,她將會遇到一個剋制住她的人。
現(xiàn)在,她總算是相信了,就是那個祁銘,把她弄得像現(xiàn)在這麼狼狽。
每當她傷心難受的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是陸晉原。
可是,這三年來,他們幾乎斷了聯(lián)繫。
每回她給他打電話,他隻言片語,寒暄幾句,就匆匆掛了,像是還在生她的氣。
當時,爲了祁銘的一句話,她就離開了陸晉原家裡,再看看,現(xiàn)在祁銘是怎麼對她的?
這就是所謂的報應。
飛機降落,她垂頭喪氣地走出安全通道時,在人羣中一隻兇惡的黑毛大狗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隻像狼一般的大狗,像是似曾相識。
哦,她想起來了,那狗的品種是哈士奇。
曾經(jīng)她也有一隻,是陸晉原送的,後來她走了,沒帶走她的狗。
再往那隻狗旁邊一瞧,一個身穿黑色風衣,帶著墨鏡的高大男人牽著它。
而這一人一狗的前面,立著一個玉樹臨風的冷峻男人。
他一身黑色西服,矜貴韻致,灼灼其華。
這人……不是陸晉原嗎?
馮寶寶攥了攥手裡的包,鼓起勇氣朝他走去。
“陸晉原……是你嗎?”
陸晉原沒應腔,淡淡掃了她一眼。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馮寶寶尷尬地撓撓頭,又瞥到那隻哈士奇身上。
“這是不是我以前的那隻狗?”
那隻狗雙眼一綠,兇惡地露出牙齒,朝她“汪汪”大聲叫嚷。
馮寶寶被嚇得跳腳,下意識拉住了陸晉原的手臂,直往他身後躲。
三年了,這隻惡狗的兇性,只增沒減,更兇暴了。
“阿吉!”
陸晉原冷聲一喝。
那隻狗便嗚嗚幾聲,像知道犯錯的孩子一般,乖乖地坐下來。
見那隻狗溫順了許多,馮寶寶朝它齜齜牙,擂擂拳。
“主人一發(fā)飆,就知道怕了吧。”
陸晉原斂了斂眉,眸光落在她的手上,冷漠疏離。
“它不會咬人,你現(xiàn)在可以鬆開我了。”
馮寶寶瞄了瞄,看到自己雙手果真掛在他的手臂上,她暗暗咬牙,又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一幕,不禁覺得臉上微微發(fā)燙。
“我不是有意的。”
“嗯。”陸晉原眸光潤黑深沉,又淡漠地問她,“聊完,可以走了麼?”
“啊?”馮寶寶驚訝地哼了一聲,“你要接的人是我嗎?我可沒告訴你,我要從倫敦回來。”
“我要知道的事,自然會有辦法。”
陸晉原微微一挑眉,閃過的眸光裡依然暗藏著寵溺。
難道他掌握著她的一切行蹤嗎?
既然如此,那麼爲什麼她高考後,去Z市讀大學時,所有人乃至馮百川都來送行,偏偏他沒來,爲什麼呢?
盯著他的背影,突然的,她就這麼心直口快問了出來。
“爲什麼我去Z市讀大學那年,你沒來送我?而這個時候,你又來接我?”
陸晉原揹著她,眸光驀地一深,腳步頓住。
“你怎麼知道我沒送你?”
馮寶寶聲線不覺哽咽起來,“我就知道,我在高鐵站等了你好久,想跟你說一聲再見,可是沒能等到你。”
“我不擅長道別。”
不是他沒去送她,只是他站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遠遠目送著她,直至動車開走。
馮寶寶心裡輕輕一顫,就這麼簡單的理由嗎?
他回眸瞥了她一眼,薄脣輕啓。
“回家吧。洗個澡,好好睡上一覺。”
“哦。”
馮寶寶屁顛屁顛跟了上來,他說得很對,她是該洗個澡,好好睡上一覺,忘記那些不愉快的。
……
車上。
那個戴著墨鏡的男人開著車,流氓狗坐在副駕駛位上,安安靜靜地,像是一隻訓練有素的士兵,眼睛直直地望著前方。
馮寶寶跟陸晉原坐在後車座,靜悄悄地,只聽得到身旁男人的呼吸聲。
忽然,陸晉原開口。
“你和祁銘吵架了?”
“連這個你也知道?”
馮寶寶驚愕地反詰,然而這一句,也印證了她和祁銘吵架的事實。
“你的心事都寫在了眼睛裡。”
陸晉原冷漠地看向她,凝著她那雙哭腫的雙眸,眸光愈發(fā)溫柔。
她聲音一哽,嗅了嗅鼻子。
“他有別的女人了,我們分手了。”
陸晉原的眸間掠過輕淡的笑意,風輕雲(yún)淡道:“男人外面有女人很正常。”
馮寶寶心裡一揪,緊緊蹙著眉問:“那麼你呢?也有嗎?很多嗎?”
陸晉原攫住她眸,輕輕挑眉。
“我有沒有,你這麼在意?”
爲什麼會問他這種私密性的問題,連馮寶寶自己也搞不懂。
她有些懊惱地咬咬牙,微微緊張地回答。
“……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
“哦,是麼?”
馮寶寶將頭埋低了些,立馬轉移話題。
“陸晉原,能帶我去喝酒嗎?我突然很想喝酒。”
當馮寶寶說到喝酒時,他就條件反射地立了。
當年,他趁著她喝醉了,與她做了很多親密無間的事。
他邪惡地想,再來一次也不錯呢。
陸晉原將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遮住什麼。
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的舉動這麼丟臉。
“你確定麼?”
陸晉原保持著鎮(zhèn)定,淡淡地問,從衣兜裡掏出一支香菸,點燃,用力抽了一口,好來掩飾他此刻的亢奮。
“那是當然。不是說酒能解千愁嗎?”
“我家的酒櫃有許多好酒,一直沒人喝。”
“好啊。”
在馮寶寶看不到的視線裡,陸晉原勾了勾脣角,一抹弧度揚起,邪魅奸詐。
……
陸晉原的家,曾是她的避風港。
再次踏進家門時,馮寶寶覺得這裡滿滿的是回憶。
腳步不由走向她曾經(jīng)住過的房間,依舊完整如斯,與三年前絲毫沒有改變。
不覺得,她又想到祁銘,爲什麼他連她的小舅的一半都做不到呢?
可怕的感覺,就猛的襲來。
她怎麼可以把陸晉原與祁銘相提並論,他們是處在兩個平面裡的人,完全不可相較。
逃似得,逃出了那個房間。
走到客廳,正見陸晉原從酒櫃裡拿出了一瓶布根地。
他倒了兩杯放在了客廳的茶幾上,馮寶寶一股腦兒就端起酒杯,咕嚕吞下。
葡萄酒甜甜的,好似她平時喝的果汁一般。
這種酒,喝時不覺得,後勁卻大得很。
一杯下去,她的臉開始微微泛紅。
她又徑自倒了一杯,痛快地喝下去。
陸晉原端著酒杯,淺淺抿了一口。
一杯接著一杯,她的意識逐漸變得模糊。
她一手握住酒瓶,一手抓著酒杯,暈眩地看著陸晉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陸晉原,爲什麼……我走了,你……你還爲我留著房間啊?爲什麼……祁銘就要把我的房間安排給別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