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宗呵呵笑道：“說十幾遍又怎樣？我朝出了人才，說百遍也不嫌多。王源，南詔的事情你辦的不錯，日前那閣羅鳳來京謝恩，親口承諾永世臣服我大唐，西南邊境能夠安寧，這也是朕之所願。”

王源笑道：“此乃臣子本分，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玄宗微笑道：“朕奇怪的是，那閣羅鳳被你打的落花流水，卻一直在朕面前稱讚你的好。而且朕聽說了，你娶了他的妹妹爲(wèi)妾是麼？”

王源忙道：“啓稟陛下，臣確實娶了洱海公主爲(wèi)妾。”

玄宗呵呵笑道：“有趣有趣，這辦法倒也不錯，與南詔結(jié)爲(wèi)和親之好，這也是一種策略。朕明白你的苦心。”

王源也不辯駁，行禮道：“多謝陛下。”

玄宗點頭嘆道：“朕很欣慰，我朝能人輩出，江山穩(wěn)如磐石，此乃朕的福氣。你們能戮力用命，爲(wèi)社稷盡心盡力，朕也能過些舒心的日子。對了，兩月前聽聞你受刺客所傷，傷勢可痊癒否？”

王源道：“謝陛下關(guān)心，已然痊癒了。”

玄宗道：“那朕便放心了，聽說是南詔爨氏餘孽所爲(wèi)，當(dāng)真可惡。朕也和閣羅鳳說了，要求他清除南詔國內(nèi)爨氏餘孽，這種事情絕不容許再發(fā)生第二次。”

“陛下說的是，閣羅鳳也親口承諾了我此事，相信他一定能做到。關(guān)於王鉷和羅希奭的事情，臣想再一次爲(wèi)此事請罪。在我劍南讓兩位欽差死於吐蕃人之手，實屬不該。臣慚愧之極。”

談及自己被刺的事情，王源不得不提及王鉷和羅希奭之死，雖然他並不想提及此事。

玄宗擺手道：“此事與你無干，當(dāng)時你遭遇刺客。王鉷和羅希奭也是糊塗，爲(wèi)何闖入吐蕃國境之內(nèi)，結(jié)果遭遇不幸。朕確實很痛心，但卻不是你的過錯。你上一次關(guān)於此事的奏摺朕也看到了，你無需爲(wèi)此事自責(zé)。”

王源謝過之後嘆息道：“雖然如此，臣總不免自責(zé)的很。所以此次回到京城，除了來向陛下謝恩之外，還想向陛下提個請求。”

玄宗道：“哦？什麼請求？”

王源道：“臣想向兵部請求，準許臣發(fā)兵攻佔野牛城，給吐蕃人一個教訓(xùn)。”

玄宗愣了愣，呵呵笑道：“朝廷關(guān)於隴右河西二軍不日討伐吐蕃的聖旨你難道不知道麼？”

王源點頭道：“臣自然知道。”

玄宗笑道：“那不就結(jié)了。吐蕃犯我天威，楊國忠和李林甫聯(lián)袂上奏發(fā)兵懲罰吐蕃之行，故而朕準了王忠嗣率隴右河西兩軍討伐吐蕃國的奏請，正是要給吐蕃人一個教訓(xùn)。你還是安守劍南，不用爲(wèi)此事操心了。雖是在劍

南出的事，但卻未必要你劍南軍來負責(zé)，這是針對我大唐的蔑視。再說了，楊國忠的話很對，你劍南兵馬經(jīng)歷數(shù)月大戰(zhàn)之後，傷亡不小。現(xiàn)在以休整爲(wèi)主。朕知道你肚子裡有氣，這口氣朕便讓王忠嗣替你出了便是。”

王源道：“陛下，臣並非是要強自出頭替代王忠嗣討伐吐蕃。臣之意是想出兵脅從。臣想的也不是要和吐蕃進行大的作戰(zhàn)，只是要攻下野牛城，砍了殺王尚書和羅御史的罪魁禍首罷了。臣聽說殺人的吐蕃將領(lǐng)尚在野牛城中，臣便一直想著攻下野牛城，將他的首級砍下，祭奠王尚書和羅御史的亡靈。”

玄宗微笑道：“你的心思朕是讚許的，但也不必如此。這是國與國之間的恩怨，殺不殺那人倒也無妨。”

王源搖頭道：“陛下，在陛下看來，這自然是國之間的恩怨，但在我看來，王尚書和羅御史死在劍南，這是我心頭的一個疙瘩。若不能殺野牛城中的吐蕃罪首，臣心中一直都難以平息。陛下恐怕不知道我劍南道百姓關(guān)於此事的看法，他們私底下說我劍南軍眼睜睜看著野牛城的吐蕃人作惡卻毫無辦法，說我劍南軍只敢欺負南詔小國云云。這話聽著著實刺耳。”

玄宗皺眉道：“你對此事是當(dāng)真的麼？當(dāng)真想出兵攻下野牛城？”

王源道：“這是臣特意來京城的目的之一，豈敢信口開河。”

玄宗道：“可是那野牛城在沙漠之中，你只有數(shù)萬兵馬，深入沙漠攻擊吐蕃城池，這妥當(dāng)麼？”

王源道：“原本是不妥當(dāng)?shù)模F(xiàn)在的時機卻是很妥當(dāng)。”

玄宗道：“此言怎講？”

王源道：“朝廷授命王忠嗣從吐蕃東北境大軍攻擊，這正是讓我劍南軍發(fā)兵野牛城的最佳時機。”

玄宗舉手道：“朕明白了，你是說，王忠嗣發(fā)兵攻打吐蕃，會吸引吐蕃人的目光，吐蕃國會全力增援北邊戰(zhàn)場，而小小的野牛城即便遭遇襲擊，也沒有精力去救援了。是此意麼？”

王源拱手道：“陛下英明，這正是臣的小算盤。王忠嗣進攻之際，我也會進攻野牛城。倘若吐蕃人救援野牛城，豈非正好牽扯吐蕃人的精力，反倒給王節(jié)度使一些助力。若吐蕃人置之不理，我便拿下野牛城噁心他們。野牛城深入吐蕃國境之內(nèi)，便像是一根刺刺在他們的手心裡，叫他們救也救不得，卻又疼痛難忍。與此同時，我還能借機爲(wèi)王尚書和羅御史報仇，殺了那個罪魁禍首，爲(wèi)我劍南軍正名。”

玄宗皺眉思索道：“這麼說來，倒是也有幾分出兵的道理。朕只是擔(dān)心你劍南兵馬不多，進入沙漠中作戰(zhàn)會吃虧。”

王源笑道：“南詔

國的高山密林沼澤毒瘴臣都見識過了，卻怕這沙漠之地？再說臣也不是要奪取吐蕃的都城邏些城，只是奪取一個沙漠小城罷了，風(fēng)險其實並不高。”

玄宗想了想道：“倒也是，不過是一場小小的戰(zhàn)鬥罷了。此事你跟楊國忠提了沒有？他怎麼說？”

王源道：“臣傍晚進城，剛剛回老宅安頓便來覲見陛下，楊左相怕還不知道我已經(jīng)回京。臣打算明日去拜訪左相，同時將此事稟報於他。不過在此之前，得陛下首肯纔是最重要的。”

玄宗臉上露出讚許之色。關(guān)於楊國忠和王源之間的傳言也一直不斷，之前王源只是文官，和楊國忠之間關(guān)係親密倒也沒什麼，玄宗也並不在意。但現(xiàn)在王源是一方節(jié)度使了，玄宗雖不相信楊國忠和王源會搞出什麼勾當(dāng)來，但如果邊鎮(zhèn)節(jié)度使和朝中皇親重臣關(guān)係太親密的話，玄宗多少會覺得不舒服，因爲(wèi)那是忌諱之事。現(xiàn)在王源的舉動顯然讓玄宗覺得舒服了許多。

“罷了，明日你見過楊國忠之後，他若沒有異議的話，這件事朕也準了你了。這些事暫且不談了，你回京來朕很高興，陪朕一起聽會曲兒，再給朕說一說南詔的見聞行軍打仗的趣事也好。當(dāng)著閣羅鳳的面，朕還不好問他那些蠻子的事情，免得他認爲(wèi)朕對他不尊重。”玄宗呵呵笑道。

王源點頭落座，玄宗命樂師奏樂，下邊的宮廷樂隊便開始絲竹管絃撥弄起來。王源其實也沒什麼心情聽什麼曲子，但也裝作搖頭晃腦的樣子欣賞。玄宗自己倒是聽的氣悶，不久後喝令樂隊停止演奏。

“朕快要被這羣傢伙氣瘋了，也不知奏的什麼樂，完全毫無意境。王源，朕跟你說，自你離京後，那李龜年也不知怎麼忽然消失了，朕找了他許久都不見蹤影，搞得朕很沒心情。李龜年之後，朕的這些樂師一個不如一個，朕都換了好幾撥了，無一能讓朕舒心。哎，實在是頭疼。朕最喜歡聽曲觀舞，卻如今連這個樂趣都快要沒了。”玄宗滿臉懊惱道。

王源聽他談及李龜年失蹤的事情，不覺看了楊貴妃一眼。楊貴妃本面容慵懶的靠在靠枕上，聞言不覺眉頭一挑，也看了王源一眼。兩人眼神交流，心照不宣，快速的避開對方的目光。

“陛下不用煩惱，其實這些樂師演奏的也挺好的，只是陛下聽了李樂師的技藝，口味高了，自然覺得這些樂師過於普通。臣過幾日給陛下獻上新曲一首，讓這些樂師給陛下奏一曲，讓陛下解解悶，博陛下一笑。”

“好，好。那太好了。那可說好了，朕等著你的新曲。”玄宗撫掌笑道。

“臣豈敢說笑，陛下放心吧。”王源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