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笑，我自顧自端起酒杯，套近乎般：“張總，以前沒見過沒關(guān)係，今晚咱們能同臺吃飯也是個緣分，我敬你。”

嘴角抽動著，張代的眼眸裡，突兀迸發(fā)出些許涼意，他將視線聚焦在我的臉上將近十秒，說：“唐小姐是想灌醉我？”

被他這般直白地戳穿，我厚著臉皮笑：“能與張總這麼帥的校友推杯換盞，是我的榮幸。”

張代的嘴角輕輕一動：“不喝。”

我哪裡肯就此作罷。

笑得更是璀璨，我索性挪了挪椅子，往張代的身邊靠了靠，故作熱情諂媚萬分：“不如我端著給張總喝？”

眼角漸露鄙夷，張代一改剛纔幾個字幾個字裝逼般的高冷，他破天荒說了一串：“既然唐小姐這麼想跟我喝，不如我們一人一瓶，看誰先見底？贏的一方，可以對輸方提一個要求怎樣？”

張代他丫的啥玩意我能不知道嗎，我以前跟他住一起他多斯文，喝杯水都能優(yōu)雅從容墨跡得讓我懷疑人生我能不知道嗎！而我這幾年好歹也是在酒罐子裡面浸泡著的，我喝倒過的客戶雖然不能像香飄飄一樣繞地球一圈，但好歹也不少啊，我覺得我穩(wěn)贏啊！

等我贏了，我再看心情，我要不要讓這個孫子趴在地下給我學(xué)狗叫！

於是我笑得分外燦爛：“恭敬不如從命。”

謝雲(yún)不是那種沒眼力價的人，她大概嗅到了我和張代之間迥異的氣氛，但她還是配合地給喊了個開始。

隨著她一聲令下，我麻溜抓起已經(jīng)開蓋了紅酒死命灌，眼看著這瓶酒就要被我全數(shù)吞下，我的耳邊傳來謝雲(yún)的聲音，她說：“張總好酒量，張總贏了。”

就像是忽然被人在腦袋上敲了一響悶棍，我僵了一下，目光不自覺地望向張代，他的嘴角上有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他隨意而瀟灑地將手上的酒杯丟在桌子上，說：“謝謝唐小姐的謙讓。”

可能是爲了緩和氣氛，這時候謝雲(yún)唯恐天下不亂似的說：“按照剛纔的約定，張總可以向小唐提一個要求，而小唐不能拒絕哦。”

淡淡掃了我一眼，張代很快接上謝雲(yún)的話茬，他意味深長地說：“後面再說。”

懷揣著太多的情緒無法放置，面對著陸續(xù)上桌的菜餚我喪失了胃口，隨意扒拉了幾下，我剛剛放下筷子，謝雲(yún)就說她想去洗手間補妝，讓我與她一起。

洗手間的門剛關(guān)上，謝雲(yún)斂眉看我一陣，問：“唐二，你覺得我平時對你怎麼樣？”

稍微冷靜下來後，我回想到自己不久前將對張代的私人怨恨帶到了工作中，這讓謝雲(yún)的處境變得侷促，我生出了許多愧疚，聲音也不自覺地低下來：“我來品博那麼久，一直得益雲(yún)姐的照顧，我很感激。”

手攀附在我的肩膀上，謝雲(yún)隨意輕拍兩下：“你和張總，之前就認識？”

語調(diào)輕淺，但氣勢已經(jīng)將我壓低半截。

我硬著頭皮：“第一次見。”

謝雲(yún)擡了擡眼簾，她的眼睛裡面突兀蒙上一層薄霧：“唐二，我是個單親媽媽。我女兒欣欣病了，我得努力攢錢帶她去美國。唐二我不會繼續(xù)追問你和張總到底怎麼一回事，但我真的很需要中州這個客戶，我需要錢。我除了女兒，一無所有。我不敢要求你跟我一樣捧著張總，但你今晚能稍微收斂一下自己的心性嗎？當我求你。”

我愣住幾秒，只覺謝雲(yún)抓在我肩膀上的力道變重，我再看她眉頭的皺意，我絲毫沒有懷疑她爲了錢在賣慘。

因爲我跟了謝雲(yún)四年，她一直算是個雷厲風(fēng)行公私分明的人，她從來不在包括我在內(nèi)的所有同事面前提起自己的私生活。她今天會破例，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吧。

愧疚越發(fā)濃郁，我的聲音快要低到地板上：“我知道了。”

再次回到飯桌上，我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謝雲(yún)不斷賠笑著給張代敬酒，我滿心的不是滋味，也跟著喝了不少。

散場時，我已經(jīng)有些頭重腳輕，而謝雲(yún)比我醉得更厲害，好在公司有司機過來接送，但在門口，張代冷不丁的：“唐小姐，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