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yún)身下已經(jīng)出現(xiàn)一道蜿蜒的水跡，大概是爲了晚上行動方便，他沒有穿長衫，而是一身中山裝。葉限一把將臉上糊著的面具摘了下來，指著他褲子笑道：“哎呦，就你這德性也配穿中山裝，中山先生在地下都要臉紅的。”
小武走過來，一把將陸雲(yún)拎起：“陸先生，咱們需要好好聊聊。”
“我沒殺人。”陸雲(yún)開始嘴硬。
小武冷笑：“陸先生是學數(shù)學的，對現(xiàn)在這時代的一些時髦的科學技術想必會有些瞭解了，你可知道鋼帶錄音機的原理嗎？”
“什麼？你們竟然用了那種東西？”陸雲(yún)大驚失色。
最早的錄音機叫做留聲機，是愛迪生髮明的。1898年，丹麥V.波爾森發(fā)明了鋼絲錄音機。到現(xiàn)在這個時代，鋼帶錄音機開始流行，滬城這樣國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城市，警察局有這樣的設備一點都不奇怪。
陸雲(yún)的意志徹底被摧毀了，低頭道：“是，是我殺害了香香，我本來可以不殺她，是她不知好歹，竟然不聽我的話，要和陳大滿白頭到老。”
原來陸雲(yún)和孫香香偷情被陳大滿發(fā)現(xiàn)後，在陳大滿的威脅下他不得不搬出了陳家。事實上他爲了尋找孫發(fā)財日記中記載的財寶不甘心就這樣被開除出局，暗中多次來找孫香香，想靠著再續(xù)前緣來尋找財寶，孫香香之前鬼迷心竅出軌，現(xiàn)在後悔的不行，一再要求和陸雲(yún)一刀兩斷。陸雲(yún)算盤打得老精明，他想讓孫香香和陳大滿離婚，這樣自己就能冠冕堂皇入駐這院子，到時候在找個理由把孫香香送到蘇州鄉(xiāng)下，整個院子都在他掌握中，掘地三尺就不信挖不出東西來。他過高估計了自己的魅力，算計來算計去，沒想到孫香香真的深愛陳大滿，說什麼都不答應和陳大滿離婚，陸雲(yún)趁著陳大滿不在家，謀害了孫香香，再將她吊上去，打算嫁禍給陳大滿。
“但凡夫妻，只要一方死了，另一方一定會受到懷疑。”陸雲(yún)說到這，語氣惡狠狠的。
“我來猜一猜，幫你接著說。”
葉限指著那房樑道：“陳大滿做了奇怪的夢，一連做了幾次，他將夢中情景講給孫香香聽，孫香香後來告訴了你，你就模仿著孫香香說的情景，在房樑上掛了兩條繩子將孫香香掛上去。你認爲陳大滿既然做了這個夢一定很害怕，看到孫香香死亡現(xiàn)場和夢境一樣，他就會亂了手腳，這樣就能被警察懷疑到，真是好算計啊。”
葉限冷笑。
陸雲(yún)嘆口氣：“敗軍之將何敢言勇，我自以爲算計的絲毫不差，不知道你們怎麼發(fā)現(xiàn)的，還能騙我入局。”
“不過是因爲你對孫香香並沒有真的上心，你從開始接觸她勾引她都是爲了實現(xiàn)自己的陰暗心思，你根本不瞭解孫香香的性格愛好，她是個整潔愛乾淨的人，這樣的人尋死也不會讓自己胡亂套上一件最普通的旗袍，扣絆還會系錯位。”
“那陳大滿也可能……”陸雲(yún)辯解道。
“這個家一切都井井有條幹淨利索，你以爲只靠孫香香一個人能成這樣？陳大滿也是個極爲講究秩序的人，做事幹淨利落。若是他殺人斷不會犯這樣的錯誤，哪怕就算當時出現(xiàn)失誤，最後也會努力補救，而不是匆忙跑到門外去喊人。”
葉限說完，陸雲(yún)垂下頭去，嘆口氣：“功虧一簣啊。”
“也不算功虧一簣，是你自己接觸孫香香本就是動機不良，你們?nèi)羰钦鎼郏匀粫煜に囊磺校戨?yún)，廣東有句俗語叫做食得鹹魚抵得渴，夠你終生受用。當然，你的終生可能也沒多長久，不過是一年半載了。”
葉限這話真是怎麼傷人怎麼說，陸雲(yún)被她刺激的幾乎要精神崩潰。
此刻堂屋內(nèi)的燈已經(jīng)打開了，小武鄙夷地看著頹廢的陸雲(yún)，鼻子裡冷冷地哼了一聲：“真是斯文敗類。”他揮揮手，打算叫龍三於將陸雲(yún)先帶回警察局，他要組織人在這屋子裡掘地三尺，試著找找是否真有財寶。
葉限則攔住龍三於，低聲問陸雲(yún)：“你既然知道這裡有大筆財寶，那你可知道財寶到底在哪裡嗎？”
陸雲(yún)搖搖頭：“若是知道具體地方，我也不會浪費這大半年的時間，孫發(fā)財爲人謹慎，很多事情還沒說清楚人就死了，也是活該，他當初和師弟害死了莫大美，結果自己也落得這個下場。”
說著還惡意地笑笑，表情非常猥瑣。“落得什麼下場？你說明白點。”葉限追問。
“呵呵，他可不是得什麼癆病，不過是受了風寒，咳嗽幾聲而已，怎麼陳大滿一來伺候人就死了。還有我那表嬸，孫發(fā)財老婆的死，怎麼可能丟下一雙兒女跑去跳蘇州河呢？孫發(fā)財夫妻一死，陳大滿就登堂入室，我看你們要好好調(diào)查一下，當初陳大滿家欠下的債務都是怎麼還清的。真是一報還一報啊，哈哈哈。”
陸雲(yún)的笑聲一點都不開心，充滿了壓抑和瘋狂。
這個人……斯文敗類都是誇他，真是個人渣。
龍三於捏著鼻子，一臉嫌棄地壓著陸雲(yún)走了。小武正要指揮潛伏在廂房的警察們拎著鐵鍬挖地，葉限忽然指著房樑說：“剛纔在房樑上，我總覺得好像有點不對頭。”
小武一愣：“哪裡不對？”
“手按著那橫樑，我覺得有點高低不平。”葉限說的非常誠懇，小武眼睛一亮，難道那財寶的秘密就在這橫樑上？
小武站在凳子上，又叫人拿來繩子，順著那繩子爬上橫樑，手裡拿著手電，一點點搜索著。果然他也察覺到手下有點高低不平，小武激動地喊道：“快，給我一把匕首。”
小武用匕首撬下一塊薄薄的木板，一個黑色的荷包赫然在目。
“哈哈哈，原來是在這裡！”
小武跳下來，激動的手舞足蹈。
葉限裝作驚奇的樣子，以手掩口：“哎呀，小武，這個就是那什麼財寶嗎？”
小武激動地打開荷包，卻看到裡面只是一縷繫著白綾的頭髮，這是什麼鬼？
對呀，這是什麼啊？葉限接過來翻來覆去的看，最後搖搖頭：“很神奇，不知道。”
小武氣壞了，大喝一聲：“把地磚都給我撬起來，我就不信挖不到東西。”
警察們心裡罵著娘，表面也得老實行動。
葉限則裝模作樣打個哈欠：“好了，以後就是你的事了，你慢慢翻找，我先回去睡覺，這一晚上累死了，我說小武，你可是欠我個大大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