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倫敦。
上樓,轉(zhuǎn)彎,再上樓,在兩扇透明的水晶門後是一片綠意盎然。走進巨大的‘水晶溫室’裡,不知名的綠色植物佈滿四周,詫異間能讓人有親臨森林奇境的錯覺。
收回仰望頭頂那個巨大的玻璃穹頂,季然跟隨安迪來到了‘溫室’的核心,原本還在糾結(jié)見面時語言不通的尷尬問題,安迪的一聲‘Father’突然刺破耳膜,接著就見他拼盡全力朝前奔去。
紅色,妖冶的紅色,正從藤椅上那兩具表情祥和的腦後涓涓流出。安迪怔怔站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走到他們的身邊,顫抖的手指分別撫過他們的頸脖,餘溫尚存的皮膚下跳動早已消失。
看他們平靜的樣子,一定是還沒感覺就已經(jīng)死了,手法不是一般地利落。
暗處,一架狙擊槍正瞄準了剛剛趕到的季然。
一聲悶響,彈夾飛出,一滴、兩滴……
當看清眼前的人,狙擊手的紫眸裡只有驚訝。
“是你?”
樹後傳來的輕微動靜讓二人來不及多做解釋,眼神互換後就迅速逃離。安迪冷冷地瞥了眼地上那灘未乾的血跡隨後追了上去,突破綠蔭層層阻擋他沿著血跡追到了巨大的落地窗邊,那裡的玻璃早已被人切開,狂風正洶涌地灌入,望著那架剛剛駛離的直升機,安迪冰冷得瞇起了眼眸。
“你沒事吧?”
“還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
繩梯上,順著茶發(fā)男子的目光,身後數(shù)架軍用戰(zhàn)機映入了紫眸。連掃射都沒有,一枚炮彈直接射向了他們,就在炮彈快擊中機身時,二人毫不猶豫地從繩梯上跳了下去。
幸好是低飛,下方又有很多樹木,在著地時僅有一些小傷。
“奈特,奈特。”
紫眸正四下尋找著男子,轟隆隆的戰(zhàn)機仍舊盤旋上空,試圖尋找他們的蹤跡。過了一會兒,機羣開始採取措施,對準他們跳落的一帶,用子彈連續(xù)掃射,就在紫眸被子彈不斷追擊的危機下,一個身影從後抱住她滾到了樹叢的深處。聽著機翼聲逐漸消失,她纔看向?qū)Ψ健?
“你沒事吧?”奈特擔憂得問完,朝旁邊一歪重重地靠在了樹邊。
“爲什麼要救她?”一把拽下頭上的黑皮帽和麪罩,黑色的直髮,紫色的眼眸,她就是幕宏集團的當家花旦---賽琳娜。
面對賽琳娜的冷言質(zhì)問,奈特不禁泛起苦笑:“呵,即使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你還是那麼得冷淡,我是在救你啊!”
“救我?”賽琳娜不明白奈特的意思,明明剛纔不是他阻止的話,季然早就死了。
看著賽琳娜的表情,奈特又苦笑著搖了搖頭,“剛纔在樹後,已經(jīng)有一把槍對準了你,你沒有發(fā)現(xiàn)嗎?呵呵,瞧我笨的,如果你早發(fā)現(xiàn)也不會開槍殺那個女人了。”
賽琳娜立即查看起奈特的後肩,果然在那裡也有個槍傷。很快她又把視線往下移,他的左腰側(cè)竟然也有嚴重的槍傷。
左腰側(cè),難道是剛纔爲了保護我才……加之之前,他爲季然擋下的那一槍,一共中了三槍。
“你爲什麼要救我?”
“呵,還在問這種傻話。”
“說。”看著奄奄一息的奈特,賽琳娜頭一次感到了害怕,她不知道除了這麼說還能再說些什麼。
奈特勉強得在嘴角彎起一抹淺笑,把手伸向那張依戀許久的精緻面龐,“真美!雖然已經(jīng)說了很多次了,也許這會成爲最後的一次。因爲——我愛……你……”說完最後一個字,奈特沉沉垂下了手臂,滿足地闔上了雙眼,唯有淺笑一直掛在嘴角。
林間不知何時颳起了悠悠地小風,陽光從茂密的枝葉間星星點點地灑在了奈特的身上,讓他蒼白的臉龐異常耀眼。
然而,同樣令人炫目難忘的,是他身下綻放開來的血花……
威廉伯爵夫婦被暗殺可不是一件小事,消息一經(jīng)傳出就引起了渲染大波,警方的高層幾乎出動了一半以上的人力在徹查此事。
籍由探望和慰問的名義,貴族、高官幾乎踏破了門檻,各式各樣的信件更是堆積如山。
“安迪少爺,這是女王陛下派人送來的。”
鮑比用托盤端來了一封紙紋精細,印有皇室徽章的紅蠟封口的信封。
“你幫我回吧,要注意的事項……”
“鮑比明白。”
鮑比朝安迪微微欠身便退出了房間,在門口遇到季然時也只是輕微得點了點頭就大步流星得朝樓下走去。
推門而入,季然看著落地窗前的背影,自有說不清楚的蕭瑟,給人一種悲傷乃至孤獨的感覺。她慢慢走到安迪的身邊,發(fā)現(xiàn)他居然一直拿著當時在二老桌前擺放的茶杯。純色杯身,燙金的杯邊和杯把,杯內(nèi)鮮豔的花朵燒繪復古不失優(yōu)雅。
“Aynsley,”安迪看著手裡的杯子突然說道,指尖還不時地輕劃杯沿,“它是母親最喜歡的。”
“季寞。”
安迪又嗅了嗅空杯,“是EarlGrey,特地爲你準備的呢,它是1800年英國外交使節(jié)團從中國帶回的品種……”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感覺到眼睛裡好像很瑟很疼,心裡的痛楚似乎要極力得尋找出口,它們成羣結(jié)隊地衝到了眼眶,就在溢出來的瞬間,他一把攬過季然,再把她的腦袋往自己的肩窩裡埋了埋,好讓她完全避開自己不爭氣的樣子。
胸口因爲抽泣而起伏,淚水奔涌,季然明白安迪的世界正在崩塌,這種失去至親的痛苦她也有過,所以她能清楚得體會安迪此刻的心情,就算安迪不這麼做,她也會緊緊地抱住他,不看他,然後讓他盡情地發(fā)泄後,再盡情地依靠。
‘你不是一個人’季然正用手輕輕拍打安迪的後背,無聲地說著。
瞭解到季然的心意,安迪把擁抱季然的雙臂又緊了緊。
昏暗中,不辨相貌的男子正低頭等待主人的命令。
“該我們出場了。”
椅背後傳來了熟悉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