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 後知後覺

這一晚，海音跟魏坤在外遊逛了許久，纔不急不緩地回家，踏進臥房，迎接她的還是一室的黑暗，海音卻沒有特別的感覺，洗過了澡，上‘牀’便閉上了眼睛，昏沉睡去。

而連赫，因爲醫院的事情正處於緊要關頭，又是一夜未歸。

第二天一早，海音便起來整理了下行李，因爲是短期的旅遊、又是去不遠的韓國，海音只拉了一個小皮箱，拎著包包就出了‘門’。而此時此刻，醫院的手術室前，連赫卻正呆坐在休息椅上，面‘色’複雜的望著遠處的一點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九點剛過半，醫院手術室的房‘門’便打了開來。

起身，連赫焦急地衝上前去："威廉醫生？！"

點點頭，醫生摘下了口罩：

"嗯，手術比想象中的複雜一點…可能要需要三次來完成，這一次的很成功！已經切除了腦部的大部分淤血，剩下的工作越發的細緻，先觀察一週，一個周後我會調我的助理過來幫我！手術還是存在風險的，如果三次手術都順利的話，病人醒來的可能‘性’將會增加到百分之六十以上，至於她的脊椎，是粉碎‘性’破裂，而且已經傷到了神經，很抱歉，我實在無能爲力…所以想要她再站起來，怕是不可能了…"

解釋著，醫生倍感無奈地聳了聳肩。

"我明白！謝謝，威廉醫生！"

感‘激’地回以一笑，連赫真誠的朝他伸出了手，沒想到七年後，她的病情擴散，危機反倒成了專機。這一刻，連赫心底的感覺卻複雜到言喻無法形容，似喜非喜，似憂非憂。

看著曼馨回到了加護病房，有專人照看，連赫這才放下了一顆心，動了動僵硬的身子，突然一陣清風拂過，著實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想著自己最近醫院公司兩頭跑，似乎很久也沒回家了，連赫便想回家換身衣服，順便看看海音，吃了午飯看情況再決定下午的日程。

‘交’代了護士醫生，連赫便轉身往電梯方向走去。而此時此刻，飛往韓國的客機正緩緩起飛--

一路驅車回到家，連赫直奔臥房，推開-房‘門’，到了嘴邊的音音二字硬生生的卡在了嗓子眼。

她不在？！

濃濃的失落突然涌上心頭，逡巡了一週，連赫突然有些有些很不適應，下意識地擡手就看了下表。

她的作息跟正常的上班族還是有些不太一樣，還不到十點，通常這個時間，她纔剛起‘牀’的！沒想到，他一路緊趕慢趕，還是撲了個空！

瞬間像是被‘抽’光了力氣，連赫都什麼再也提不起勁兒，意興闌珊地‘抽’過換洗的衣服，便轉入了浴室。

海音一不在，連赫頓時也沒了留戀，換過了衣服，看了下手機，還是在家吃過了午飯，休息了片刻纔出‘門’。對與海音的錯過，他倒是沒有多做他想。這一下午，連赫是在醫院病房裡處理公務的。

偶爾累的時候，他會看看‘牀’上的‘女’人，心痛的感覺似乎已經麻木了，更多的時候，他都是若有所思地在發呆。這個下午，他的心緒格外的不寧靜，幾次三番都拿著手機走了出去，最後卻又什麼都沒做的返了回來。

連赫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矛盾，他想要對海音好，又怕對海音好，想要替曼馨報仇，又有些下不了手。公事上，他可以果決果敢，哪怕是失敗，他也樂意承擔錯誤的風險，可是這一次的決定，就像是有兩把刀同時駕到了他的脖子上，讓他連呼吸都不得不小心翼翼。

這個下午，他想得最多的就是…如果曼馨真得醒了，他該怎麼跟她解釋…他跟海音之間的事情呢？兩個‘女’人，他註定要辜負一個…她沉睡了這麼久，他怎麼忍心在她剛剛醒來就給她這樣沉重的一個打擊呢？可是若不明說…他又怕給她錯誤的希望，他虧欠她的，他無法否認，可他的心變了，也的確是不爭的事實。。

他不想放開海音的手，也不能放開海音的手，他怕，萬一放開，這一輩子就再也沒有機會握起了！海音，不是圍繞在他身邊的那些鶯鶯燕燕，她或許貪戀他，卻不是非他不可，這一點，他早就意識到了，所以…‘私’心裡，他其實是怕的！

只是，曼馨對他而言，也同樣的重要，一個爲他付出過生命的‘女’人，意義就非同凡響，這一輩子，他都欠她一個情，一個換不清的情，所以，他的心裡也始終有個解不開的死結，這個結，深深困擾著他。

從他知道曼馨有可能醒來，他就無比的..心累！

人的‘精’力終歸有限，猛然意識到這段時間自己留在醫院、分給曼馨的時間太多了，而海音最特別地就是，從來不會死纏爛打，在他繁忙疲累的時候給他添堵，這一點，讓他既是開心又是憂心，而他對她唯一的芥蒂，說穿了，其實就是那一次曼馨的意外。最近海音沒有執著地出現在她的身邊，而醫院的風平‘浪’靜也讓連赫更願意地將上一次定爲是無心的單純意外~

這個下午，四點剛過半，連赫便站起了身子。

回家之前，路過一間‘花’店，連赫還特意去包了一束紅玫瑰，想要給海音個驚喜，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吃頓晚餐，享受下美麗的夜晚。

知道海音的生活很簡單，而無事的時候，她也喜歡窩在家裡，喝著咖啡，看看書，聽聽音樂，想著她做的美食，想著即將到來的夜晚，連赫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絲清淺的笑痕。

我們…要個孩子吧！

海音的話突然耳邊響徹，連赫臉上的笑意瞬間僵澀如石，片刻後，他還是自口袋中掏出一支筆管，倒了一小粒白‘色’的‘藥’丸吞入了口中。

現在…他們還不能有孩子！以往，他都是光明正大的作避孕，可自從她提了這個要求後，他就知道，套=套不能再用了，他便找了專‘門’的醫生特意從國外給他訂購了特效的避孕‘藥’，他隨身攜帶，裝在了一個筆管僞裝的小瓶子裡。

握著筆管看了許久，連赫放回了口袋，輕輕嘆了一口氣。

但願這件事可以早點化解，他就不用這樣偷偷‘摸’‘摸’，連想要她，都要有所顧忌了！以曼馨現在的情況，要她接受這個現實，怕是需要一點時間，他會好好照顧她一輩子的，如果沒有遇到海音，或許，他還會跟她在一起也說不定，可現在，他們真得不合適了！

七年，真的改變了很多東西，他們不止外表老了，連心都滄桑現實了--

"少爺--"

興匆匆地回到家，連赫捧著‘花’束就直奔樓上，樓梯口處，跟傭人擦肩而過，連赫卻連步子都沒停，轉身一路好奇的目送連赫的背影消失，紅雲跟綠影傻眼的對望了許久，還不緊納悶：

小姐出‘門’散心了，少爺買‘花’幹什麼？

走到房‘門’口，連赫還刻意將‘花’放到了背後纔去推‘門’，房‘門’緩緩的打開，一個擡眸，連赫臉上的笑意卻瞬時凍結。

空氣冷冰冰的，屋子跟他離開的時候沒有兩樣，還是一樣的空空如也，垂下手臂，連赫耷拉著臉龐走了進去，終於還是按下了手機上的撥號鍵。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Sorry--

熟悉的語音提示一遍遍響過，連赫的臉‘色’一寸寸鐵青，擡手，就將‘精’美的玫瑰‘花’束砸到了一旁的地上，低咒了一身：

"該死的！"

這該死的‘女’人，出‘門’不帶腦子啊！手機沒電，都不知道？！

擡手看了下手錶，連赫越發煩躁，都五點多了，她還不回來，玩了一天了，還想在外面吃飯過夜嗎？

偏偏海音的手機是關機狀態，連赫乾著急也無可奈何。

換過了衣服，黑著一張臉撈過一本書，就翻看了起來。

眼角的餘光不時瞥瞥牆上的時間，再望望冷清的‘門’口，連赫的臉‘色’越來越臭。

一直等到了七點，連赫才氣悶地下去吃飯，一餐飯，他吃了一個多小時，耳光豎得高高的，可屋內始終都沒有什麼異動。

壓根沒想到海音會一聲不吭地就出國旅遊去了，所以連赫生著悶氣，對傭人橫眉豎眼的，卻始終在等著，而忘記了要去一探究竟，傭人不明所以，也不敢多話，只是一徑小心翼翼地做著自己份內的工作，能躲多遠躲多遠。

磨磨蹭蹭地回到房間，連赫又撥打了幾次電話，卻始終都是關機的狀態，他的心情不由地越發煩躁了，握著手機在房間內來回踱步。

這一晚上，連赫無論坐著站著，幹什麼，手中都握著手機，可惜，他的手機從來就沒有亮起過想要的號碼，而一直焦躁地等到了十二點，連赫也沒等到香肩的人，上‘牀’的第一件事，連赫便是憤怒至極地將身側的枕頭丟了出去，而後大力的趴下身子，砸下了‘牀’燈的開關。

夜幕籠罩，夜‘色’深沉，連赫卻轉輾反側，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有意無意地，連赫賴‘牀’了許久，拖拖拉拉地，待他出‘門’時，已經過了八點，可是他一直等待的海音的身影還是沒有出現。再一次，剛上了車子，他又開始撥打海音的手機，迴應他的卻還是一成未變的關機提示。

不到二十分鐘的路程，連赫的臉‘色’卻‘陰’沉地黑了幾層，一進公司，就掀起層層風雨‘欲’來的‘陰’霾。但凡禮貌跟他打招呼的，無一另外，得到的統統是他‘陰’沉難測的…白眼。

例行公事地聽完各部主管的周計劃，連赫一聲沒吭，攥著手機就出了‘門’，身後的會議室中，大眼瞪小眼，最後齊刷刷地全部將疑‘惑’的目光調向了莫黎，同樣一頭霧水，莫黎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吭聲應該就是默認、沒有異議吧！

這種不置可否的情況，在連赫的身上，甚爲少見，最後，莫黎也只能無語地聳聳肩，讓各部主管先行退了下去，隨即也跟著站起了身子。

將收來的報告稍作整理，莫黎便往總裁辦公室走去。一推開-房‘門’，就見連赫正焦躁地在打電話，沒有吭聲，莫黎隨即將手中的資料放到了他辦公桌的一側，安靜地站了下來。

見他一次次按著手機，面‘色’明顯的焦躁，莫黎輕輕挑了下眉頭，見他坐下，纔開口道："怎麼了？曼馨出事了？你怎麼坐立不安的？！"

擡眸瞪了莫黎一眼，連赫這才驚覺從昨晚開始到現在，自己早把曼馨給拋到腦後十萬八千里了，早上居然連醫院都沒去就直接來了公司，隨手‘抽’過一份文件，連赫氣沖沖地道：

"沒事！"

突然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連赫推開文件，全副‘精’神全都集中到了手機上，下一秒，卻是煩躁地砰得一下將手機推了出去。

沒事纔怪！

一海遊了赫。瞭然地看了他一眼，望著面前被推出的手機，莫黎瞥了一下，隨即接了過來，按下了接聽鍵：

"陳部長，什麼事？！"

結束了通話，莫黎將手機遞迴，輕聲彙報道：

"收購案的後續細節已經談妥了，今天德克先生要陪夫人要過來旅遊，順便想要請你吃個便飯，跟你談談後續的改革進度問題……我已經幫你答應了，晚上八點，西爾大酒店，梅‘花’包房！"

"我沒空！你答應的，你去！"

心氣本就不順，一聽又是應酬，連赫越發煩躁。現在，除了想見海音，他根本什麼都不想做，也壓根什麼都做不進去。她在身邊，他理不理她，心情都會很平靜，她一不在，他的三魂七魄都像是出了竅，怎麼也安定不下來。

一想起海音，連赫又是一陣火大。這該死的‘女’人，幹什麼去了，手機當擺設的嗎？不知道要開機嗎？！

"這是一個總裁會說的話嗎？表哥，你近來好像特別地…意氣用事啊！表哥，別怪我說話不好聽！我跟姨媽的感覺…一樣，這個紀曼馨，還真是個禍害！一個‘女’人，能把你‘迷’得暈頭轉向，七年，你念念不忘，我真不知道她是怎麼辦到的！就算她真得救過你的命，你對她不一樣可以捨命相救的嗎？這七年，你對她、對她妹妹的照顧還不夠嗎？一場意外，她傷得是重了點，可那不是你的錯，這個結，你是不是真的要系一輩子？！你平時做事那麼冷靜果敢，怎麼一攤上她，你就像是變了個人！不知道老天是有眼還是無眼，把她‘弄’成這樣半死不活的，不知道是在折磨她，還是在折磨你！表哥，我鄭重地提醒你最後一次，如果你放不開紀曼馨，你就一心一意娶她，否則，你就徹底斷了對她的念頭！這個世界上，沒有聖母瑪利亞，會一直在你身邊，容忍著你心裡住著別的‘女’人…除非那個‘女’人根本不愛你，一點也不在乎你！"

"不要再說了！出去！"

莫黎的話字字帶血，句句剖心，連赫的臉‘色’一陣乍青乍白的難看，他說的話，他其實都知道，只是事不關已，說得輕鬆而已。易地而處，他也不見得能做到，放下曼馨，他會一輩子備受良心的譴責，放下海音，他又會一輩子的遺憾，他根本不懂，他現在有多麼爲難，多麼痛苦！他需要時間去化解這一切。

"表哥？！"

"出去！"

‘激’烈的催促聲再度響起，莫黎起身，走了出去。

‘揉’了‘揉’發疼的眉心，連赫再度拿起了手機，撥通了家裡的電話："海音回來了嗎？"

"少爺，還沒有！"

隨即，是一陣掛斷的嘟嘟聲--

這一天，沒有空擋，連赫便先撥海音的手機，再撥家裡的，重複的都是同樣的一句話，得到的也是一成不變的回覆。

下班的鐘聲響起，連赫再拿起手機，纔想起自己蠢得糊塗了，隨即笑著按下了撥號鍵：

"小姐，回來了嗎？"

"少爺，還沒有！"

心陡然沉了幾分，連赫纔想起多‘交’代了一句："她回來，就留住她，給我電話！"

這樣，他就不用一次次打電話確定了，說完，不等管家回覆，連赫又掛斷了電話。

隨即，他的心思再度回到了等待上。

下了班，他去了酒店應酬，可不管幹什麼，他的手機一直在他的手邊、從未離開他的視線。

直至坐上了回家的車子，望著一路沉默的手機，連赫的心底突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再度按下了海音的手機，通了，卻是無人應答。

一驚一喜之後，取而代之的，是無法言喻的深沉失落。

再後知後覺，連赫也覺察出些許的不對勁了，握著手機，類似的一幕恍然浮上腦海，靈光一閃，連赫倏地坐直了身子，反思了起來：

躲著他、不接他電話？怎麼回事？該不會是這段時間他對曼馨的過多照顧，又讓她胡思‘亂’想地誤會了吧！

這個蠢‘女’人！真是唯恐他的天下…不夠‘亂’啊！

今天事兒比較多，剛剛碼完字，太累了，就一更吧！以後親們都晚上再來看吧，應該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