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說從前
看到她,蘇香影反而平靜下來,竟然還露出一絲笑容,不理會聶小川的驚訝,晃著手裡的小小嬰兒,說道:“太平郎,看看,是你姨母。”
朝苔不認(rèn)得蘇香影,聽到她的話有些不解,聶小川平復(fù)了情緒,爲(wèi)了緩解突然震驚便靠近幾步去看那孩子。
昏暗的室內(nèi)看不清這個孩子的長相,模糊的看出長的黑黑瘦瘦,最多一個月大,這是楊堅的孩子?
這些日子從北方來的客商口裡,聽到北周隋侯的下場,據(jù)說是以謀逆罪下了大獄,舉家連坐,就連那許多被趕出去的曾經(jīng)的妾也難逃,說起楊家歷來的氣勢以及風(fēng)光,以及那下獄的場景,說者聽者都感到惻然。
聶小川已經(jīng)記不起那個男子的模樣,印象中只有當(dāng)初踏進(jìn)柳裘書房那一抹錦衣亮色,她甚至已經(jīng)忘了幾次三番差點死在他的手裡。
沉默片刻,聶小川請她來火堆前坐下,朝苔雖然訝異但也沒問,將熱好的饅頭遞給她,蘇香影似乎衝朝苔笑了笑,但泥污掩蓋了往昔那令人心神具蕩的嬌媚。
看著她默默的嚥著饅頭,沾滿泥黑的乾枯手指不適輕拍依舊哭泣的嬰兒,被幹饅頭噎著直伸脖子,聶小川拿過水壺,細(xì)心的在火上熱了熱才遞給她。
蘇香影看在眼裡,輕笑一冷水。”聶小川慢慢說道,一面看著她想要放下饅頭拿水,便伸出手,“我來抱
蘇香影怔了怔,旋即笑著將孩子送過來,口裡說道:“什麼月子不月子,這孩子,是我在野地裡生的。”
聶小川沒有抱過孩子。尤其是這月子裡的嬰兒,軟的像肉團(tuán),如果不是有厚厚的包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抱,靠近火光,她看清了這個孩子的模樣,皺巴巴的小臉,沒有睜開腫腫的眼,實在是醜。
當(dāng)她抱住孩子,晃了晃。原本啼哭的嬰兒突然就不哭了,蹭著頭似乎想要睜開眼,蘇香影喝了幾口水,笑道:“太平郎還是跟姨母親,一抱就不哭了。”
小小地肉團(tuán)抱在胸前。聶小川覺得自己地心軟地就要化了。用手指輕輕碰了碰嫩嫩地臉頰。感覺滑膩。忍不住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蘇香影吃完有了精神。靠在一旁怔怔看著她。直看得聶小川心裡發(fā)毛。朝苔則在一旁看蘇香影。三人就這樣默默地呆著。直到嬰兒又開始低低哭泣。
“來。娘吃飽了。該你吃了。”蘇香影接過孩子。打破有些尷尬地氣氛。
逃亡地路上生子。可以想象受了多少苦。聶小川嘆了口氣。以前被她暗地裡下殺手意。早就煙消雲(yún)散了。
柴火不多了。朝苔舉著火把起身轉(zhuǎn)到廟殿後。去扯散落地木架。嬰兒在蘇香影懷裡漸漸睡著了。外邊響起密密匝匝地雨聲。
“說起來真可笑。”蘇香影換了舒服地姿勢。幽幽地看向聶小川。“活到最後都不知道自己爲(wèi)什麼活著
說起來也真是可笑,聶小川苦笑一下。蘇香影已經(jīng)知道了吧,讓她一直殺之而後快的敵人竟然是自己的妹妹。
“大哥還活著。”蘇香影接著說,眼中帶著幾分嘲笑。“跟你的母親過神仙日子去了。”
這句話如果停在真正的穆桔公主耳裡,該是多麼羞人的話,啊!只可惜,聶小川並沒多大的感觸,只是很驚訝,這算什麼?愛美人不愛江山?或者說,沒有責(zé)任心?不過,什麼叫責(zé)任呢?
“大妹死了,大弟走了,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倒是他走得好乾脆,我們呢?那我們都算什麼?”蘇香影聲音變得淒厲,一行淚滑下,衝去兩道泥污,“爲(wèi)了天下,爲(wèi)了穆家的江山,說得多好,江山呢?天下呢?”
聶小川揉揉鼻頭,心裡想地是穆楓真的跟那個棉貴妃“私奔”了,拋了家國,如果早十年他就這樣,也許就沒有這麼多事,不過轉(zhuǎn)念一想,早“魏嶺,他……”看到聶小川靜默不語,蘇香影也漸漸平靜下來,突然冒出這兩個字,但隨即收住不再言語。
聶小川擡起頭,看著她,望著火堆發(fā)呆,眼中瀰漫著哀傷,哀傷那曾經(jīng)的青春嗎?那風(fēng)流不羈,遊戲人間的青春嗎?以及那個想要卻得不到的男子?
“你怎麼在這裡?不是去南詔了?”蘇香影回過神,打量下她的衣著神色,皺起眉頭道,“怎麼?遇人不淑?”
看到聶小川有些黯然的神情,抓了抓亂草般的頭髮搖頭道:“不會,那人不會,該不是你掛念你的小兄弟,自己跑出來地吧?”
這句話讓聶小川很生氣,爲(wèi)什麼還是她的錯?好像是她在無理取鬧一般,前世裡就是這樣,現(xiàn)世又是如此!難道沒有人看得到那些男人地不是?
“不是!”她沒好氣的回了句。
蘇香影撲哧笑了,“吵架了啊?這是好事,吵架才親密,不過,記得低頭認(rèn)錯就好。”
她這話的語氣,倒真像一個姐姐關(guān)心妹妹,聶小川哼了聲,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認(rèn)錯?誰認(rèn)錯?她有錯嗎?那麼他呢?犯了錯認(rèn)錯有什麼用!
蘇香影一下一下輕輕拍撫著嬰兒,望著跳躍的火光,似乎陷入回憶裡,慢慢說道:“你呀,從小就倔強(qiáng),當(dāng)然,怪不得你,都是被大哥慣的,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認(rèn)爲(wèi)什麼就是什麼,誰地話也不聽,簡直就像個悶頭蟲,說話也好,做事也好,凌厲的讓人害怕。”說到這裡她自己笑了,自嘲道,“說你,其實咱們這些姐妹兄弟誰不是?”
這一定是在說穆桔公主,聶小川心裡說,用手撥弄著火堆。
“如果不是這樣,你現(xiàn)在也許已經(jīng)安穩(wěn)地做了楊家的夫人,我們倆,或者更多地人,就不是現(xiàn)在這樣了。”蘇香影慢慢說道,聲音裡還帶著一絲笑,微微苦澀的笑,“嗨,我怎麼知道你是你啊!”
聶小川擡眼看她,“你在說什麼?”
那個男人,除了強(qiáng)行侮辱她,就是背信棄義地要?dú)⒘怂尚Α?
蘇香影看到她僵硬的臉,起身探手輕撫了她的臉,說道:“愛之深恨之切啊,當(dāng)然,也有我起的挑撥作用,可是妹妹,”蘇香影坐正身子,慢慢道,“我們?nèi)松凶欤刹皇请b用來吃飯的。”
“不懂你在說什麼。”聶小川淡淡道。
蘇香影吃吃笑了,神態(tài)又恢復(fù)了以前那種嬌媚,只不過這嬌媚卻是再也看不出來了,“傻丫頭啊!你這雙眼啊,原來是虛設(shè)!”復(fù)日更(,如欲知後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