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的突然,任誰也沒有預料到。我一覺還未睡醒,便被蘭嬤嬤急急叫了起來。見她面色凝重,步履匆匆,我也覺得事情不妙,但沒敢問出來,只是跟著就去了念忘閣。
十八皇子哭得厲害,荀天玨也只是束手無策的來回輕晃著搖籃。一看見我進來,荀天玨擔憂的說道:“小十八一直高燒不退,嬤嬤看過之後,懷疑是得了天花。”
“天花?”那就是現代所說的水痘了。我的臉色也不好了起來,推開荀天玨,說道:“我來看看。”
“別毛毛躁躁的,若真是天花,可是會傳染的。”蘭嬤嬤攔下我,嚴肅的說道。
我實在被十八皇子哭的揪心,也忘記了自己是從現代穿越來的,就算在現代時出過水痘,也不知道這經歷能不能也跟著穿越來,更不知道花姻兒這具身體曾經有沒有出過水痘,有些焦急的對蘭嬤嬤說道:“沒關係的,我好像是得過天花,應該不會被傳染到,就讓我看看吧!”
“不行,這可萬萬不能大意,況且你一個小丫頭片子又能懂得了多少。”蘭嬤嬤厲聲呵斥道。
“可是十八皇子他……”我求助似的把目光投向荀天玨。
荀天玨緊鎖著眉頭,停頓了一下才開口說道:“還是聽嬤嬤的話吧,我已經差人去向父皇請求指派太醫和多一些人手來,應該是可以過來的。姻兒,再等等吧。”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荀天玨一向淡然的臉上此時變得焦慮擔憂,居然會覺得心疼。同是身爲皇子,可待遇就偏偏有天壤之別,連病了痛了都不確定能不能請到太醫來醫治。荀天玨,他現在一定很不好受吧。
思及此,我也靜默了下來,走到荀天玨身邊,說道:“好,我們再等等。太醫一定會醫治好十八皇子的。”
荀天玨敏感得像個孩子一般,一定也猜到了我心中所想,可他依舊淡淡的對我笑了笑。如此知事善良,我真不明白那個皇上是怎麼想的,竟忍心讓他淪落在這冷宮之中不聞不問。
不多時,太醫果然來了,還領來了一些宮女和太監。本以爲是雁帝還顧及父子之情,可是的確是我天真了,得到的緣由只是怕天花傳入宮中,所以才及時醫治隔離。
我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深宮之中,親情竟冷漠至此。
太醫們奉命敬職敬責的仔細診斷,一直結果:十八皇子患了天花,需被隔離。
“需被隔離?那便是整個落庭都要被禁閉起來了?”荀天玨語氣淡然,緩緩朝大門走去。
俊秀的眸子從大門外的宮女和太監身上一一
掃過。凡掃過之處,每個人滿眼都是惶恐擔憂,畏畏縮縮。彷彿自嘲般的一笑,荀天玨語出驚人:“趁現在你們還沒有進過落庭,沒有沾染上病氣,如果不願意留下,本殿下放你們離開。”
所有的宮女和太監一聽,都愣了一下,猛然擡頭看著荀天玨,然後又紛紛迅速望了彼此一眼,匆匆謝恩後轉身拔腿就跑。
荀天玨見慣了這些,倒也真的不爲難他們,嘴角緩緩勾起一抹不明的苦笑,然後轉身。
“九皇子,等一等,奴婢願意留下。”怯弱卻很清晰的一聲在荀天玨耳邊響起。
荀天玨好奇的轉頭一看,一個雖然算不上傾國之姿,但也十分小巧靈秀的丫頭還在原地站著,“你……要留下?”
小丫頭懇切的點了點頭。
“那就進來吧。”荀天玨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喜悅的表情,只顯得漫不經心。
我和蘭嬤嬤站在一旁認真的聽著太醫的囑咐,絲毫沒有注意到荀天玨回來時身後還跟了一個小丫頭,直到熟悉的“公主”兩字重新響起在耳邊時,我才驚詫的轉頭看去。
“百雨。”我不敢相信的輕輕吐出對面人的名字。
“公主。”百雨帶著哭腔的又喊了一聲,直直朝我撲了過來。
我也張開雙臂,緊緊抱住百雨,淚眼婆娑,嘴脣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句話。
“公主,你要答應百雨,以後不論發生什麼,都一定要讓百雨陪在你身邊,好不好?”
我撫著百雨的背,嗚咽的說道:“傻丫頭,我答應你,我答應你……”可是突然又轉念一想,斷斷續續的說著:“可是,很危險啊……傻丫頭……”
“公主?”荀天玨看著我和百雨,有些微惱的孩子氣的對我說道:“花姻兒,你的身份還真是不簡單呢!”
“若殿下願意給奴婢一個解釋的機會,奴婢一定把原委告訴殿下。”我無懼的與荀天玨對視著,語氣誠懇的說道。
荀天玨看了我一會兒,又看了看搖籃裡的小十八,對我說道:“等小十八平安了,我們就敞亮的好好談一談。”
說完這話之後,我們彷彿都達成了一致協議一般,都暫時對這件事絕口不提,專心的按著太醫的囑咐醫治小十八。
“殿下,你還是做些別的事情吧,儘量別和十八皇子直接接觸。”我見荀天玨端著湯藥走近小十八,急忙阻止著說道。
“我已經用藥浴洗過好幾次了,應該不會有事的。倒是你……”荀天玨的語氣有些擔憂。
“我說過啦,我以前得過天
花,而且太醫也覺得由我照顧十八皇子比較妥當,不是嗎?殿下就放心吧。”我微微一笑,端過湯藥坐在了搖籃邊的軟椅上。
小十八大概是哭得沒有力氣了,所以正安靜的躺在搖籃裡微微抽泣。我輕輕把他抱起,然後開始哄他吃藥。雖說我一向都很有小孩緣,哄起小孩子也很有辦法,可是現在小十八生了病,又得讓他吃藥,自然不能容易。我幾乎是手腿並用了,可是湯藥不是灑在衣服上,就是漏在嘴邊,根本就喂不進去。
“我來幫你吧。”荀天玨本來一直在旁邊看著,這會兒走了過來,毫不猶豫的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我看了他一眼,然後把手中的藥碗遞給他,說道:“我來抱住十八皇子,你看好時機喂藥。”
荀天玨點點頭,默契的與我配合著。
荀天玨偶爾擡頭看見眼前有些手忙腳亂卻一臉認真的我,心中忽然覺得很溫暖,也許,有母妃疼愛的感覺就是這樣吧。
好不容易把小十八哄開心了,就等著荀天玨喂藥了,卻發現他好半天都沒有動靜,擡頭看時,我卻有一瞬間的晃神,荀天玨正看著我,雙眸像弦月一般彎起,竟是那樣的璀璨迷人。
又是一個妖孽男啊。
我催促了一聲,急忙低下頭,無聲的嚥了口口水,心中暗歎荀家的男人長得真是一個比一個禍害人啊。
之後的日子,我們照樣細心的分工合作著,百雨和蘭嬤嬤除了按照太醫的囑咐煮藥燒水,也時常幫著照顧小十八。至於太醫們,畢竟是宮中的老人了,又奉了皇上之命,所以也是盡心盡力。
苦熬過了危險期後,一切都開始好轉,小十八身上的痘痘也已經結巴、脫落,落庭也逐漸解除了禁閉。
“嬤嬤,這些事我來做就好了,你快休息休息吧,這麼拼命*勞,身體是會吃不消的。”我剛一出門便看見蘭嬤嬤端著面盆,腳下有些虛浮,急忙上前扶住她。
蘭嬤嬤倚在我身上,喘了口氣,才緩緩站穩,“是姻兒啊,真的謝謝你了,這段時間對虧了你和百雨的幫忙,否則我這把老骨頭早就撐不下去了。”
“嬤嬤纔不老呢,你可別說這些話了,姻兒和百雨都還要仰仗您和九皇子照料。九皇子和您都是好人,做奴婢的自然該盡心盡力纔對啊。”我恭維的話學得是越來越像了,一邊笑的討喜,一邊答的完美。
蘭嬤嬤把一切都看在了眼裡,雙眸滿是重重的擔憂,忽然嘆了口氣,說道:“落庭的局勢已定,我的時間可能也不多了,也許是該讓一些事情水落石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