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寧安不敢置信地望著跟進來並隨手關上倉門的杉木。

杉木是知道什麼了麼？爲何要送他這套衣服？他現在一定很生氣吧？是不是因爲自己之前的“戲弄”，所以纔會買了同樣的O套裙，故意來羞辱自己？不自覺地，寧安臉上帶上懊惱、羞憤與愧疚。

然而，杉木臉上卻沒有一絲怒氣，反而多了一份看到獵物時的興奮，他一步步接近寧安，看到寧安臉上表情變化後更加滿意，他故意板起聲音問道：“寧安準將，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兩人身高相仿，因寧安此時正沉浸在愧疚之中，垂著頭，周身氣勢便顯得弱了一些。

聽他如此問，寧安覺得杉木肯定是知道了一切，深呼吸，擡眼正視他雙眼，寧安勇敢道出真相：“是的，我確實有事想告訴你，很抱歉之前騙了你，我就是那個O。”寧安將自己的病情毫無隱瞞地娓娓道來，也解釋了他爲何會出現在醫院和遊樂園對面的甜品店裡。

說出這一切，寧安心裡瞬間輕鬆起來，可隨之而來的是對杉木的擔心。他並不害怕杉木生氣發火，反而怕他知道真相後，會心傷神傷。

寧安擡起雙眸，裡面滿是擔憂，直視著杉木。

杉木怔了怔，心跳瞬間加速。

上午，杉木看到寧安化解士兵與工程師之間的矛盾，帶著一覽狂瀾的霸氣。這會兒，他又看到寧安勇於承認錯誤，對人對事都是那麼認真。還有他穿著O裝，保護自家小孩和維護別人家小孩時，那份沉穩與溫柔。

他突然意識到，寧安竟是如此多彩！

寧安看他久久不語，以爲他真的氣到了，又一次道歉，並表示爲了得到他原諒，自己可以接受任何懲罰。寧安想得很簡單，A解決問題的方式大都是約戰，所以，他認爲杉木會和自己打一架。寧安還跟自己說到時絕不能還手，讓杉木好好出氣，直到他能原諒自己爲止。

杉木聽了，眸光卻一亮，瞬間來了興致。他似笑非笑湊到寧安身邊，問道：“你的意思是，爲了向我賠罪，願意接受我的任何懲罰？”

寧安點頭，但他想到自己的軍人形象，馬上提出限定：“除了將我假扮O的事發到星網上。你知道，我是軍部新推出來的媒體形象代表，爲了今、明兩年的招兵工作，我不能有負面消息傳出的。”

“好，我不會將這事傳到星網上。”杉木保證，他擡起手，用手指輕輕托住寧安下巴，湊到他臉邊，曖昧不明道：“比起這個，我倒是對你所說的那個病情很感興趣，我想親自爲你檢查~檢查。”

他的聲音給人一種黏黏膩膩感覺，與往日的杉木很不一樣。寧安微皺眉，想要後退，卻被杉木另一隻手臂攔住了腰身。寧安臉色十分不好，嚴肅問道：“你要幹嘛？”

不管是從媒體還是通過自己的觀察，寧安覺得杉木不像是“登徒子”，可他此時這個模樣，難道是爲了戲弄自己？

杉木的樣子太違和了，寧安真想伸手摸摸他腦門，看他是不是被自己氣傻了。

杉木見他生氣，撲哧笑了，然後很無辜說道：“怎麼沒被我嚇到！不過，作爲一名生物學家，我真的對你所說病情很感興趣。說真的，抽空，你來我實驗室，我來幫你檢查檢查身體吧。”

這時的杉木，又變回那日在餐廳相約時的樣子，帶著熱情與親和，顯得陽光又快樂，相較於一身正裝，臉上帶眼鏡的杉木，多了幾分活力。

杉木前後較大差異，真叫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真是太有趣了！”可能是寧安臉上表情一變再變，讓杉木看了大爲開心。他再次出其不意棲身上前，把寧安壓制在身體與桌子之間。他們鼻對鼻，眼對眼，杉木用手指輕輕碰觸寧安臉頰，然後手指撫到他耳朵上，此刻，氣氛又一次曖昧不明起來。

“你在戲弄我麼？”寧安氣憤了，如果杉木還在爲自己欺騙他的事而生氣，他們完全可以打一架，對著A一次次“調戲”，這算什麼呢！

還有，更可怕的是，杉木的碰觸彷彿帶了靜電，在寧安臉上、耳朵上留下一串串電流，酥麻感傳至他全身。杉木忍不住縮了縮肩膀，驚恐地擡手，一手刀就要劈向杉木的頸側。

“喂，喂，停，我只是需要你一根頭髮，做個基因測試，你要幹嗎？”杉木用小臂擋下寧安攻擊，眼中盛滿溫柔笑意，還帶著一點點惡作劇的小調皮。

寧安掩下心中的慌亂，深深呼吸，慢慢才緩下情緒。他嚴肅道：“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杉木無奈搖頭：“我沒和你開玩笑。”

這是什麼意思？

寧安沉默望著杉木，杉木無奈攤手道：“好，好，我不會再和你開這種玩笑了。”

他的態度和語氣，就像所有Ａ丈夫對O妻子的寵溺，這讓寧安更加羞憤，還有一絲尷尬。

嘀嘀嘀，寧安的通訊猶如救星降世，把他從尷尬中拉了出來。他猛地推開杉木，逃似地躲到桌子後去接通訊。來電的人是波頓，他告訴寧安一個好消息，說寧安病情已有初步進展。“我將你病情轉述給我的巴赫導師，他懷疑是你的腦下垂體分泌系統出了問題，他還說這種病很少見，希望能親眼見到你這個病患。哦，對了，我並沒告訴他你的真實身份，只說是我這家醫院裡的一個普通病人。”

寧安很感謝波頓對自己的重視，還有他對自己所有付出，寧安漸漸放鬆神情，同他道：“我現在出任務，沒在主星，等我回去請你吃飯，然後咱們再聊聊如何治療我這個病吧。”

“行吧，等你回來。哎，看你現在不忙，我和你說件好玩事。前不久盧亞妮演唱會，有位A狂熱粉奔上臺去向盧亞妮表白，結果被一位B保鏢一腿踢下了舞臺，摔進了醫院。唉，你說說，現在的A，身體素質怎麼越來越差，連B的力氣都比不過了……”

“呵呵，是麼，現在的人都缺少鍛鍊，他們來軍部服2年兵役，身體素質一定會變好。”

“我也這樣覺得，現在的A越來越嬌氣，我怕他們哪天就和O……”

突然，一隻大手伸了過來，直接按掉寧安通訊。寧安擡頭對上杉木一張黑臉，瞠目結舌問道：“你幹嘛？”

“寧安，你故意把我擺到一邊，置之不理，這樣很不禮貌！”

被人當面揭穿，寧安既尷尬又羞愧，臉上還有些熱。

“你之前不是說要與我賠罪，願意接受我的懲罰麼？”杉木憤憤不平地下令道：“那麼，我要你穿上這件套裙，給我看！”

寧安默然，總覺得杉木這股邪火來得有些大。

“快去啊，別愣著！”杉木瞪著眼睛，雙頰染上氣憤紅暈，這個樣子的杉木，讓他看上去有些幼稚，又有些可愛。

“你笑什麼？快去，你說過可以接受我的任何懲罰的！”

寧安愣了愣，終於後知後覺發現了什麼，他不由又笑了。

“你還笑！”

在杉木氣憤瞪視下，寧安只好去換上O套裙，反正又不是沒穿過。

想是這樣想，可當他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從鏡中端詳自己這張準將臉時，竟覺得自己長得格外醜。

一頭過濃的黑直短髮，過於鋒利的眉眼，還有比較寬的肩部。他這樣子真是不倫不類，實在一點美感都沒有啊！

他有些糾結，真的要這樣出去麼？這麼噁心的模樣，讓杉木見了，他會不會嘲笑自己呢？

其實杉木就是想嘲笑自己吧？因爲自己欺騙他在前啊！

按理說，自己以O裝形象，多次出現在杉木面前，應該已經習慣了纔是。可此時，他竟會覺得羞澀和緊張，一點都不想從洗手間出去。

洗手間門被敲響，隨即被拉開，杉木出現在門口：“你好了沒，都過了很久……”杉木突然收了聲，愣愣看過來的目光，慢慢帶上了火熱溫度。

寧安心中一悸，不由後退。杉木回過神，擡腳擠進了這間並不寬敞的洗手間裡。

“你……”在杉木這種視線下，寧安嗓子乾澀得快要冒了煙。

隨著杉木一步步接近，不安的寧安，不自覺退至到了牆邊。

兩人都沒再說話，就這樣彼此望著彼此。

洗手間內，只有鏡子上有一處照明，並不算明亮的燈光，被杉木後背擋住，讓這狹窄的空間，又多了一絲昏暗，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兩A離這麼近，信息素應該相互排斥。

可他們卻沒有，反而覺得對方噴過來的氣息帶著一股炙熱。

隨著杉木低下頭，將臉湊過來，寧安下意識閉上眼睛，大腦內一片漿糊。隨後，脣上被某個冰涼之物輕輕碰觸了，一觸即分，接下來是急切的腳步聲，與重重的關門聲音。

寧安睜開眼睛，洗手間門因大力慣性回彈開來，他看向外面的臥室，裡面已經沒了杉木身影。

寧安呆呆站了很久，輕輕撫上脣瓣，那裡彷彿還殘留著那一觸即分的冰涼感。

他想，他完蛋了。

寧安對著鏡子露出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苦笑，他緩緩走出洗手間，走到牀邊坐下，擡眼看向桌子上被拆開的禮盒，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這套O裝。

他現在應該思考杉木舉動所代表含義，可他此時狂猛的心跳，漿糊般的大腦，都讓他久久無法平靜。

倉門被人敲了兩下，門外傳來霍普少校聲音，他說舞會時間快到了，寧安應了一聲，沒去給他開門。霍普還以爲他羞恥扮成O，不想給他看，說了兩句鼓勵之語，沒多久便走開了。

不一會兒，倉門又一次被敲響。寧安愣了愣，想是舞會已經開始了吧，他扯了扯身上O裝，準備去赴默克的賭約。但當他打開倉門的一瞬間，看到的卻是穿了套復古燕尾服，鼻樑上架金絲邊眼鏡的杉木，他手中還拿了一副栗色波浪長假髮。

“你？”看到他，寧安有些不知所措。

戴著眼鏡的杉木，比之前成熟很多，一副總裁模樣，他沒說話，輕輕將寧安推進門裡，擡手給他帶上假髮，還溫柔地給他整理著波浪大卷。

“相信我麼？”突然，杉木將雙掌扣在寧安肩上，他一臉鄭重，好像作下了什麼重要決定。

“哎？”

“我們之間……還有你的病情，你不要去見巴赫，你的病與腦垂體沒關係，我纔是生物方面的專家!”他隱在鏡片後的目光又黑又沉，好像在闡述某個學術上的定義。可剛纔他還鬧彆扭，掛斷了自己與波頓通訊，板著一臉醋臉，命令他去換O裝給他看。

寧安細細打量此時的杉木，想他不會又在吃醋了吧。

寧安很想笑。

杉木卻瞇起眼睛，突然捧起他的臉，湊過來吻住他的脣。“一會不許對別人笑，除了我，你不可以在別人面前這樣笑！”

他這話中意思太明顯了，寧安想假裝沒聽出來都辦不到。他心臟一個勁兒鼓譟歡騰，寧安想，這一時刻，他真的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