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如風，我們離婚吧。
這句話，蘇亦已經不是第一次說，厲如風也不是第一次聽到了。
可這一次，他心底的憤怒卻比上一次大得多。
他上前一步，抓住病牀圍欄。
“蘇亦，你是在說認真的？”他噪音低沉，牙齒咬得緊緊地，說話的時候，抓著病牀圍欄的手攥得緊緊地。
蘇亦擡眸，眼神毫無波動地看著他：“我是認真的。”
她做不到心裡愛著這個男人，卻被他當成是生子的工具。
厲如風咬牙道：“跟我離婚，好跟他在一起？”
這個他很明顯是指厲少瑾。
昨天厲少瑾那樣深切地跟她表白，甚至說，就算她懷了別人的孩子，他也還想要她。
這樣的話，任何一個女人都會動心吧？
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是跟他在一起三年的初戀，只怕會更加感動，勾起無數兩人在一起的美好回憶吧。
蘇亦聽懂了他話裡的意思，沒有承認，也沒有開口反駁。
他愛怎麼誤會就怎麼誤會吧。
就算她要跟厲少瑾在一起，只怕他也不會在意。
可她的沉默卻讓厲如風誤以爲，她默認了。
“蘇亦，你知道的，我厲如風的女人，就算是我不要了，我也不會讓她跟別人在一起。”厲如風冷冷地說道，一把捏住蘇亦的下巴。
“這輩子，你除了做我厲如風的女人，休想再嫁給別的男人。”特別是他的侄子厲少瑾，她想都不要想！
蘇亦只感覺下巴被捏得生疼，她倔強地看著他，不管有多疼，也不掙扎一下。
這個男人，永遠都是這麼霸道。
兩個人誰也不肯認輸地望著對方。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厲如風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的眉頭輕輕地蹙了一下，這個時候本不想接電話，可那電話像是跟他扛上了似的，響了一遍又一遍。
厲如風惱了，掏出手機，正準備扔掉，卻竟然觸到接聽鍵，電話就那麼接通了。
“臭小子，怎麼不接電話！”
電話裡傳來一把怒氣衝衝的蒼老男音。
厲如風面色微變，鬆開了那隻捏著蘇亦下巴的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到窗邊。
“爸，有什麼事？”
電話是厲老爺子打過來的。
上一次見面還是在三個多月前，厲老爺子的生日宴。
“老三，你工作就那麼忙嗎？我電話打了好幾遍怎麼就是不接？”厲老爺子的氣稍稍順了過來，說話的聲音降低了不少。
“在開會。”厲如風不鹹不淡地找著藉口，完全沒了方纔跟蘇亦針鋒相對的模樣。
“你好久沒回家了。聽你二哥說，少瑾回來了，元旦的時候，你回來一趟，一家人聚聚吧。”
厲如風的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皺：“我工作很忙，沒時間。”
他的聲音不自覺地冷了兩分，絲毫不給面子地拒絕了厲老爺子。
“臭小子，不要以爲事業做大了就了不起，不管你多厲害，還不是老子的兒子！讓你回家你就給我回……”
“爸！”厲如風打斷厲老爺子，不悅地道，“我真沒時間，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掛了。”
“等等！”厲老爺有些急了，“聽說你娶了媳婦？”
“……”
厲如風愣了愣，下意識地回頭看了蘇亦一眼。
女人安靜地躺在牀上，目光好似落在他身上，又好似眼裡根本就沒有他似的，就那麼呆呆地靠在病牀上。
她的臉色很蒼白，即便打了針，好像也沒有多大用。
厲如風的心口隱隱地抽痛了一下。
昨天，她淋了雨，晚上又被他那麼一番折騰，他沒有管她就離開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自己去洗個熱水澡……
她肯定是沒有的，不然今天也不會重病昏迷入院了。
這個女人，怎麼就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呢？
如果蘇亦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肯定一個枕頭砸他頭上！
丫的，她倒是想去泡個熱水澡啊，可他折騰得她連打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了，還怎麼洗，怎麼洗啊！
“是的。爸，我結婚了。”厲如風恢復平靜，回答厲老爺子的問題。
“哈哈哈！好！好啊！你肯結婚就好啊！”厲老爺子的笑聲很響亮，隔著電話都傳到蘇亦耳朵裡了。
蘇亦模糊的視線慢慢地聚攏了。
厲如風在跟他的父親通電話嗎？他們在說她嗎？
平靜了這麼一會兒，蘇亦的心已經不像方纔那麼激烈。
離婚，她跟厲如風真的現在就要離婚嗎？
她會不會太沖動了？
“在想什麼？”
厲如風不知何時掛了電話，人已經走到牀邊了。
蘇亦驚了驚，擡頭看向他。
他的臉色比方纔稍微柔和了些，就跟他們平時相處時一樣。
她沒有說話，厲如風安靜地看了她一會兒，說道：“爸過幾天要來海臨城，讓我帶你去見他。”
“……”
蘇亦驚得睜大眼睛。
跟厲如風結婚這麼久，她還從來沒有見過他的家人，甚至都不知道他家裡有些什麼人。
以前，她不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可現在……他們鬧成這樣了，他怎麼突然要帶她去見他的家人。
“我……”可以說不去嗎？
“不能。”知道她想說什麼，厲如風強勢地打斷道，“你得體諒老人家的心情。”
“……”
看著厲如風突然變得溫柔起來的眼神，蘇亦有些受寵若驚。
輕吸了一口氣，她對自己說，不要多想，不要亂想，這不是真的，他根本就不在意你。
“我們都要離婚了，何必還要見你的家人，讓他們日後失望。”
厲如風面色一變，咬緊了牙齒：“蘇亦，我告訴你，就算你想要離婚，也得陪我演完這場戲！”
他說完，猛地轉身，一刻也不想看到這個女人倔強的嘴臉。
“元旦那天，把你的行程都給我空出來！”
丟下這句話，厲如風冷哼一聲，大步走了出去。
看著男人氣憤離開的背影，蘇亦的腦子裡全都是男人離開前說的話。
他說，想要離婚，也得陪他演完這場戲？
這話的意思是不是說，他同意離婚了，只要她陪她演一場戲，讓他在他父親面前有一個交代？
他答應了……
這不是她想要的嗎？爲什麼心那麼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