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可不可以讓卓翔入黨？”

大家認爲卓翔只是先生們的好學生，以他的意思，如果有他的支持，以後革命就易如反掌了。

“他是官僚軍閥階級了！”先生矢口否決，號召貫徹五四精神，不歡迎任何其他勢力加入共產主義，卓翔才潛伏幾年就回來，是萬萬不可的。就算將來啓用他回來，也不讓他這麼回來。

“學長！”卓翔衝到監獄大門，學長猴子撈月被抓起來了。舍琿給卓翔穿衣服，卓翔不穿，卓華還在北京，偏不讓他跟著亂跑。

“卓翔？”學姐來探監，見卓翔癱坐在門衛室外邊。

“姐！”卓翔攤攤泱泱地架起膝蓋，他寧可學長見到他忍辱負重的樣子，也不願他去找革命先烈交差。

“好久不見！你怎麼有空坐在這？”學姐心疼地讓他振作起來。

“我只想學長別離開我！”卓翔哭哭啼啼地揉眼睛。

“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學姐把他拉起來，卓翔受寵若驚得不敢讓她費勁。

“那畜牲怎麼樣了？”卓翔準備討伐軍閥，心疼另一個學長，先生也下了絕殺令。

“已經被趕走了！不過他北上投順！你能關心點實事嗎？老去沾邊？”舍琿不耐煩地怒吼。

“我怕學長沒有了！”卓翔至少想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北京有貴客？咱去接卓華回東北！”舍琿小心翼翼地說。

“姐！後會有期！替我向學長問好！不要太過打聽我的事！一家人嘛！”

學姐見一向窮苦孤寂的卓翔身邊跟個老外，定然是俄國人，還有專車接送，希望他根本沒變。

“哥！”卓華平時都跟兄弟姐妹們玩，今天卻換了個上了年紀的人，還玩得開心歡喜。

“你不是嫌棄西南軍閥混戰見不到老學長嗎？怎麼今天杵得跟呆瓜似的？再傻愣著學長打爛你屁股？”舍琿幸災樂禍地調解氣氛。

“卓翔拜見先生！”卓翔鞠躬晃頭，這二十年期盼得他喜極而泣。

“哥！學長要走了！”卓華奶聲奶氣地擡頭抱抱，卓翔見他的擦傷好得不見了。

“我知道，都人去樓空了！”卓翔怕他們在國外有危險，自己何嘗沒有苦痛和危險？

“我們回東北吧？”

卓翔對老先生除了老學長的深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纔是真心能讓人緊張的人，要是讓老學長知道都丟死人了。縣官不如現管，老學長那老虎不在家，卓翔這猴子不說話，況且現在都在捱揍著。

“告辭！”

“好！”

東北車站，卓翔正式成爲軍官，所以東北軍方列隊迎接。

“歡迎光臨歐陽卓翔長官榮歸故里！”

卓翔沮喪地漠不關心他們這些明著風光實則無顏的兵痞，他沒能回家，用西醫的話說，中國共產主義需要療理，不能操之過急拔苗助長。

“哥哥！”卓華跟東北的小朋友一起玩，對日本人得玩兵家常事。

“有事嗎？”

卓翔敞開房門，面對眼前合適的家人，隱忍地將失落轉爲歡悅。

“哥！你在幹什麼？”卓華見卓翔給自己備齊了行李，一應俱全，圍堵著擺到他身邊。

“我要送你去上海！”卓翔眼裡毫無不捨，有的是耀眼的希望。

“什麼？”卓華嚇哭了，就因爲自己上了十歲，被送去上海留學。

“走！”卓翔親自帶他走，剛成爲軍官，又送他去上海學本事，順便學技術，藉由製造機會跟家人約會。

“來了！”卓翔給卓華辦入學手續。按照戰計，他不擔心卓華的安危，就是卓華又要跟他分開，卓翔說到做到送他進家，加入中國共產黨。

“哥！”卓華不怕上海的生活，最怕跟卓翔分開纔不幸福。

一家簡陋的館子裡，卓翔這就給卓華省吃儉用，安心入學。他不是強求於人，卓華也要站到自己的陣線上，成爲國家的特工，歐陽家的棟樑。

“我還有臉見先生嗎？”卓翔知道先生反感自己步步高昇，所以纔不給進門，如果建好新家迎來他這樣的人，這個家成什麼了？

“他們在絕對抽死你！”舍琿拿兄弟姐妹恫嚇他。大家那麼喜歡卓華，就卓翔的確討人厭了。

“謝謝哥！”卓華理解長大的責任，當年卓翔學校被炸的時候，他也哭都來不及，甚至被國內外的惡人欺負死都沒哭，現在卓翔送他來更好的地方，甚至更安全的防區。

“我還要在這待一段時間！”卓翔留下來陪卓華一段時間，順便看著建家竣工。

“哥！”卓華從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卓翔卻要拼命爲他爭取，否則就保護不了他，照顧不好他。

“卓翔！”小青不知卓翔是不會當臥底還是用情太深怎麼的？反正是好人就對了。

“我在思過！”卓翔拉長音地回答他。

“你想回家是吧？”小青替他捋順是非，扶他起來。

“有一件事我可能當真錯了！”卓翔扭扭捏捏地說。

“什麼？”

“我留卓華在上海上學！看完咱家竣工，我再走！”

“不行！”小青覺得他太鐵石心腸了。

“卓華十歲了，總不能沾親帶故的不回家吧？大家那麼喜歡他？”卓翔強忍哭腔，替自己和卓華哭。

“卓翔，好飯不怕晚！你總會回來的！你走上這條路圖什麼？”小青雖然毫不介意，但先生那倔性子不歡迎卓翔。

“東北不是人過的地方。”卓翔說著想到東北只有打日本人和保護中國人好。

“那你就不去！”小青說得他無路可走。

“我剛回去！”卓翔覺得不能吃了西瓜丟冬瓜，那樣有辱師門。

“你不是喜歡先生嗎？你就去追隨先生？”小青滿懷希望地對他說。

“只有忍辱負重才能打得漂亮！”卓翔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再整私了就左右不是人了。

“你厲害！不愧是事半功倍的優等生！”小青豎起大拇指，羨慕他對革命爲先輩如此窮追猛打。

“謬讚！我哪是什麼優等生？這種功夫誰都會做！”卓翔自卑一文不值。

“要不我帶你在上海轉轉？”小青環顧四周燈紅酒綠。

“學長出獄了嗎？”卓翔給他倒茶。

“早就要走了！”小青想卓翔這下必定撕心裂肺，全家人就是爲了救國，無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先生！”

小青帶卓翔來見先生，先生對他冷眼相待，孩子們也怕他，只是不喜歡他軍官的身份，更不準他踏進家門。

上海碼頭，卓翔開專車偷偷地目送他們上船出國。

“哥還有何吩咐？”卓華在他們火中取栗的出國後，堅強地踏進上海學府，不再爲自己年幼而一哭二鬧三上吊。

“常聯繫！”卓翔把學習工具塞給他，轉身抱緊舍琿淚如雨下地離開。

卓華知道他們之間不只是常聯繫那麼簡單，而是要在上海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