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仙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道:“太困了,嘿嘿……”
殷子辛起身,道:“走吧,那盜賊不會來了,我們回去。”
雖然很喪氣,但人人都清楚,他說的是實話。都已經(jīng)天亮了,就算借給那盜賊十個膽子,那盜賊也不敢來。
許小仙伸了個攔腰起身,道:“都怪那忽然出現(xiàn)的燕子軍,害得我們打草驚蛇!”
殷子辛道:“不錯,很有可能是打草驚蛇了。”
“但也有一種可能”,周新道:“是因爲(wèi)那盜賊早就知道我們在查皇宮失竊一事,爲(wèi)了保命,收手了。”
“可千萬別!”許小仙道:“如果他收手了,我們可就不好找線索了!”
現(xiàn)在所有的線索,都在每晚子時戛然而止,而且並不能串聯(lián)成線。這局面,對他們而言可是相當(dāng)不利的。
若是那盜賊繼續(xù)偷盜還好,他們還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若是那盜賊就此收手,這案子,豈不是沒法破了?
“大家都辛苦了”,殷子辛道:“小仙,周捕頭,你們帶著李三回去休息吧。休息好了,咱們才能更好地查案。”
許小仙的確是困,而且還是很困很困。
整個腦子就是一團漿糊,讓他想什麼,他是真想不出來。
因而也就不客氣了,道:“殷大人,那我這就回去了啊。你也回去休息一下,我們養(yǎng)好精神再查案。”
殷子辛點點頭,和靜宜公主一起,帶著他們離開皇宮。
周新嫌棄自己家裡冷門冷竈太孤單,便同許小仙一起去他的鋪子。
許小仙將神仙雜貨鋪關(guān)了,而且,是打算一關(guān)就關(guān)上五七八天的。如若不然,那些熱情的同城百姓們,又要將他的門檻踏爛,他也就不用休息了。
兩人管好鋪門回到後宅,栽倒在牀上就呼呼大睡。
夢裡,許小仙見到了貞貞。
他看到貞貞站在一羣石頭狗中,渾身是血。那些石頭狗還在不停地往她身上撲,不停地咬她。
但是她卻一點不怕,只是喊道:“小仙,你快走……”
他那裡能放下貞貞一個人在危險之中?他一定要救貞貞出來!
可是,他剛衝向那些石頭狗,貞貞就不見了。
她變成了一團金色的粉末,隨風(fēng)消散在空氣中。
“貞貞……貞貞……”他不要貞貞消失,他拼命地喊拼命地追。
可是這些金色粉末,總是離他有數(shù)尺遠(yuǎn)。他每次都是馬上就要抓到了,但卻又抓不到!
“貞貞!”許小仙猛然驚醒!
他的額頭上滿是冷汗,呼吸急促,整個人都沉浸在方纔的噩夢中,無法醒來。
貞貞爲(wèi)什麼會和那些金衫軍在一起?
貞貞爲(wèi)什麼不認(rèn)他?
如果貞貞真的對他這麼無情,當(dāng)時在應(yīng)天城外他和周大哥被石頭狗攻擊時,貞貞爲(wèi)什麼會救他?
還有,那四足方鼎是怎麼回事?
算命的老瞎子是好是壞?
哪吒說,確定那些神仙是顯靈飛走了,那麼這些神仙去到了哪裡?
那些石頭狗和打不死的金衫軍,到底是用什麼法術(shù)變出來的?
所有的一切,都還紛雜混亂,是一個巨大的謎團。
而在這些事情中,他最關(guān)心的,就是,貞貞到底是好是壞?
他當(dāng)然不願意相信貞貞是真正投靠燕子軍的,但是,貞貞畢竟在燕子軍當(dāng)中,而且這些事情裡,都有貞貞。從理智出發(fā),他必須承認(rèn),貞貞的確有真心效忠燕子軍的可能。
那個案子看似已經(jīng)了結(jié)了,但卻依舊疑點重重。
而且,從昨晚金衫軍出現(xiàn)在藏寶閣這件事上可知,燕子軍那邊並未安生。
這些燕子軍始終縈繞在他們周圍。
好像在黑暗中,有一雙雙惡狼之眼在盯著他們,窺伺他們的一舉一動。
恍似一個天羅地網(wǎng)兜蓋下,他們躲無可躲,逃無可逃。
這皇宮失竊案又查了兩日,依舊毫無頭緒。
這日是一年一度請神節(jié),對百姓們來說,可是一大盛事。尤其是神仙一條街,更是盛事中的焦點。
早早的,所有鋪子都放了鞭炮,掛了紅綢。小攤販們也都來此擺攤,共襄這一場熱熱鬧鬧的請神節(jié)廟會。
這幾日查案勞累,而且總在那錦衣衛(wèi)的牢房中、或是在那宮中的藏寶閣裡,人的眼界和想法都被限制住了。殷子辛便給許小仙放了假,讓他好好逛逛廟會,也在鋪子裡賣些東西。
這一日早,許小仙很是高興,將做好的幾個神像擺在鋪子裡,等著它們的買主來領(lǐng)。隨後,雖然鋪子裡不再有東西可賣,卻也開著門,以映一映喜氣。
神仙一條街裡熱鬧非凡,每一家鋪子都是門庭若市。因爲(wèi)信奉在請神節(jié)裡請到的神仙格外容易顯靈,大家都在這天買財神、送子觀音、壽星、門神、竈王爺這一類。
許小仙的鋪子不做這些神仙的生意,且也沒有東西可賣,便是樂得清閒。
哪吒沒有經(jīng)歷過凡間的請神節(jié),非常好奇。因而昨晚就和香香商量好,說要多佔用一天她的時間,讓香香去睡覺,他在廟會裡逛一逛。
香香這一陣子同他相處得非常融洽,又是個生性善良的姑娘。哪吒苦苦求她,她便覺得不忍心了,很痛快地答應(yīng)下來。
所以今日一早就興沖沖來到許小仙鋪子的人,不是香香,而是哪吒。
“哪吒,我?guī)愠鋈マD(zhuǎn)轉(zhuǎn)?”許小仙把通往後院的門鎖了,只留一個空鋪子在外面,便說道。
哪吒興奮地從石凳上竄起來,道:“你這小娃娃,總算有個講義氣的時候了!”
許小仙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是看你太沒見識了,想要帶你去長長見識。其實這請神節(jié)呢,重頭戲在晚上的請神大典。每年這時候,我們神仙一條街的這些商鋪,每人都會做一個大的神像,入夜後用滾車推著,送到城東的請神廟裡去,參與比拼。但這個比拼又門道的……”
“不是越大越好,而是要講求個分寸。我們做神像去比拼,完全是爲(wèi)了應(yīng)景,盡到神像鋪子的職責(zé),給那些大戶人家做陪襯去的。真正的主場,在那些大戶人家裡。他們每年都會提前定好一定尺寸的身形巨大的神像,等到請神節(jié)的晚上,拉到請神廟去。比拼一下大小、品貌,最終由百姓們評選出最佳神像,威風(fēng)威風(fēng)。”
哪吒眨眨眼,道:“你說的這些,我都聽明白了。可是我不明白的是,這些同咱們現(xiàn)在有什麼關(guān)係?不是晚上的事嗎?你說要帶我開眼界,是不是白天還有什麼有趣的事?”
“這些大戶人家的神像是保密的,但是我們這各個商鋪裡做的神像,卻是不保密的。大家一大早就擺在門口晾著,供人品評觀看了。我去帶你看看你們各路神仙在人間的真身,這還不是開眼界?”
哪吒一撇嘴,道:“原來是這。想想也知道你們這些凡人會把我們雕成多醜的樣子了,去看那些神仙,我還不如去廟會上吃好吃的!行了你別羅嗦了,快走吧!老子已經(jīng)等不及了!”
哪吒說著話,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天地良心,許小仙真的是一番好心,是真的真的很想要帶著哪吒去長見識。
但是,哪吒這一番話也太打消他積極性了,氣得許小仙也就不想和他多說。無聊,隨意地跟著哪吒出去了。
到了廟會上,哪吒簡直如魚得水。看他那架勢,簡直要把一條街的美食都給吃光!
“我要這個!”
“要這個……”
“許小仙你給我買這個!”
“許小仙,這個好好吃,你多給我買一點!”
許小仙原本也是樂樂呵呵逛廟會的,但是,卻變成了哪吒的小跟班,外加一個付錢的冤大頭。
這時候,他真是不得不想念周新啊!如果周大哥在的話,就不用他給哪吒做跟班、給哪吒花錢這麼辛苦了!
“小仙!”忽然,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許小仙嚇得一激靈,但隨後就是歡喜。
他興奮地一把抱住周新,道:“周大哥,你來得太是時候了!簡直救命恩人一般啊!”
周新被許小仙的過分熱情嚇得不清,推開了他,摸了摸他的頭,道:“小仙,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許小仙道:“周大哥,我就是想你了唄,你看,一晚上沒見了!”
“哈?”周新聽得滿臉黑線,更加確定了許小仙有事。
不過,下一刻,他就知道了許小仙這過分的、甚至於非常蹊蹺非常變態(tài)的熱情,來源於何。
“小仙,我要買這個!”哪吒指著一個糖人道。
“真正的財主來了,你問他要!”許小仙一指周新。隨後,就當(dāng)做沒事兒人似的退到一邊去了。
周新?lián)u搖頭,沒辦法,只能給哪吒掏銀子。
哪吒邊吃邊逛,兩人跟在哪吒身後做小跟班給他付錢,這還不夠。還要聽哪吒不斷吐槽。
“財神纔不穿金帶銀,他最愛穿一身黑色。你們?nèi)碎g弄得這些東西真庸俗……”
“壽星根本就不愛吃桃子,他最愛吃的是蘋果……”
“竈王爺也不是這麼灰頭土臉的樣子,他最愛乾淨(jìng)了,每天都要換十幾套衣服……”
雖然聽著哪吒的吐槽覺得很無奈,但這樣閒閒逛街,倒也覺得很愜意。
正在享受之時,忽然聽得前方一陣混亂。
“錦衣衛(wèi)來了!快躲遠(yuǎn)一點……”人羣中,有人喊道。
許小仙和周新都以爲(wèi)錦衣衛(wèi)只是過來例行巡查而已,沒放在心上,繼續(xù)逛。
但是,忽然,副指揮使申豹停在二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