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回憶與人類

吳蚍蜉對A1道：“多點燃幾堆篝火，讓所有人都靠近篝火，不要進入到篝火周邊的陰影中，還有……不，算了，就這樣，快點執行吧。”

A1滿臉摸不著頭腦的表情，果不其然，吳蚍蜉發現他的摸不著頭腦指數又開始了上漲，不單是A1，周邊所有聽著他吩咐的人造人，不管是若葉部隊成員，還是抵抗軍成員，他們都露出了滿臉的矇蔽。

因爲……中央處理器問題，與點燃篝火，不要靠近陰影有一毛錢的關係嗎？

這大約就和現代人跑到原始部落去，因爲手機沒電了開始找充電線與電源，然後當地有威望的原始人部落大巫師非常肯定的告訴你，你需要先跳上三天的大神，然後赤手空拳去抓捕一隻獅子，再從百米高的懸崖跳下去，這樣就可以爲手機充上電一樣……

用雞同鴨講來形容都還略現不足。

雖然但是……人造人們依然聽話，那怕他們百思不得其解，可是隻要是吳蚍蜉這個“人類”所說的話，他們都依然聽從，而且堅決的執行，甚至已經有些人造人開始互相低聲安慰，說吳蚍蜉的這種辦法一定是另類的修理中央處理器的錯誤問題，指不定就是古代人類真正的製造人造人技術呢。

吳蚍蜉自然是聽得更加沉默，要不是他習慣性面無表情，外加上現在有主腦的形象僞裝，讓他化爲一個死魚眼屁小孩，指不定他現在已經是滿臉囧色了。

不管怎麼樣，人造人們遠離了黑暗，並且在火堆旁匯聚了起來。

吳蚍蜉則開始巡視營地邊緣，以確保沒有污染通過黑暗進入到營區之中，然後他發現了一個熟人。

他纔到抵抗軍營地時，爲了打探信息而進入到了一個酒吧，當時酒吧內就一名酒保，甚至其可能都不是酒保，只不過爲了模仿人類行爲而在那個酒吧裡生活而已。

吳蚍蜉站在這一處篝火旁，與這酒保說道：“當時營地被機械生命體襲擊，那酒吧也倒塌了，我還以爲你死了呢。”

酒保對吳蚍蜉居然並不拘謹，他樂呵呵一笑道：“也是幸運而已，當時我剛好不在那酒吧裡……人類啊，我能問一下嗎？死亡到底是什麼？”

吳蚍蜉愣住了，他本打算說一句話後就繼續巡視，但是被這一句話就給問住，讓他原地呆愣半晌，隔了幾十秒後，他才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或許是什麼都沒有吧。”

酒保沉默了一下道：“如果是什麼都沒有……那我們爲什麼會如此的恐懼死亡呢？”

“你們……恐懼死亡？”吳蚍蜉詫異的問道。

酒保笑了起來，只是笑容苦澀，而周圍的人造人們都是微微低頭。

酒保說道：“或許是你們當初將我們造得太過出色了，又或者是我們的程序中擬人成分太多，以至於我們連死亡都能夠感覺到恐懼……這很不好，對吧？”

吳蚍蜉無言以對，只能夠默默走開。

巡邏著時，吳蚍蜉忽然問道：“你們說……他們到底算不算是生命？”

啾啾叫了一聲，達芙妮汪了一聲，而別西卜則沒有說話。

吳蚍蜉聽著啾啾和達芙妮的聲音，兩人都說他們是生命，因爲只有生命纔會恐懼死亡。

可是……真的存在靠著程序與模擬而誕生的生命嗎？

別西卜這時候忽然道：“我忽然想起了一個往事……”

吳蚍蜉立刻道：“是什麼？重要嗎？”

別西卜頓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重要不重要，只是一段對話，但是前因後果我都不記得了，只是記起了這段對話。”

“我問莉莉絲：你認爲那是生命嗎？以亂數混合組合出來的一堆繁殖亂碼？”

“莉莉絲並沒有回答我，而是旁邊的貝爾芬格說道：不，這還不算生命，生命的基礎定義是具備靈魂，而肉體與精神意識其實是靈魂以亂數衍生出來的有序變化，這在我們之前的無數次實驗中已經得到了確認。”

“旁邊的撒旦道：所以說，我們的嘗試再一次失敗了，無法再度衍生出我們文明的普通知性生命來，那怕我們全部都成了根源，但是下沉，跌落，最終失落依然是不可避免的未來。”

“米迦勒也在場，她說道：但是這個實驗是有意義的，我們清楚了在無數次迭代與篩選之後，單純的無機物有概率演化爲有機物，而有機物同樣有概率演化爲類知性生命，只不過因爲沒有靈魂，所以它們的知性會在短時間內秩序化後開始混亂化，熵值無限增大，其惡化速度千萬倍於有靈魂的真實知性生命，而且永不可逆，這一點對我們還是有意義的。”

“路西法嘲諷道：那是對你們新天使有意義，你們本質熵就是失落混合中的新生產物，不過恰好因爲你們快速晉升出了根源，而且恰好是靈魂領域的根源，所以才保留下了你們的本質下來，從實際上而言，你們和這些繁殖亂碼非常相似。”

“這時，南極長生大帝道：也許是迭代次數還不夠，又或者是注入的真實過少，目前確實沒有資料顯示靈魂的來由，關於這方面，佛教所作的研究比較多，可惜，他們沉得太過深入了……”

“我反駁道：佛教也不是真的創生新生命，我去過須彌山日月星宿天的創生聖所，更高的目前沒法進入，但是從我觀察來看，佛教的創生聖所之所以能夠誕生生命，是依靠的……輪迴概念，那並不是我們所能夠染指的領域，目前來看，只有初佛，或者你們天庭的初仙可以做到，但是……”

“在場的人似乎都沉默了，‘但是’什麼我不記得了，只是天庭初仙似乎出了什麼大問題，這時，一個看不清的黑影用女聲道：我們或許無法達成輪迴概念，但是我們可以做到類似的事情，只不過代價有些大罷了。”

“莉莉絲道：可惜死亡根源與我們原本所以爲的截然不同，那並非是……但是，恐懼死亡似乎確實是生命的共同特性，這是隻有肉體與精神意識，而不具備靈魂的繁殖亂碼所不具備的。”

“接下來的場景，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在記憶的結尾，莉莉絲和那黑影離去了，她們似乎商議了一個決定，具體是什麼決定我也不知道，只是隱約聽到分裂，重組，塑造，泥土等詞彙……這就是我回憶起來的內容了。”

吳蚍蜉默默聽著，他本能的感覺到這段別西卜的回憶非常重要，所以他立刻將其全部記憶了下來，同時那怕他過往的記憶不全，依然聽出了這段對話裡有著好幾個神話傳說中的重要人物。

別西卜就不說了，鼎鼎大名的蒼蠅王，然後是莉莉絲，撒旦，米迦勒，路西法這些，然後還有南極長生大帝，這個分明是東方神話裡天庭四帝之一，而且還提到了佛教與天庭等等，這些在各個神話體系中響噹噹的傳說人物，現在就由這隻大蒼蠅隨口說來，真的給了吳蚍蜉一種漫步神話的感覺。

“……恐懼死亡是生命的共同特性嗎？”吳蚍蜉呢喃著道。

別西卜道：“對，這段回憶起來的對話裡，莉莉絲確實是這麼說的，但是我不記得別的內容了，也不知道這到底代表著什麼。”

吳蚍蜉沉默了半晌道：“那試一下好了。”

當下吳蚍蜉就來到了營地中間，他大聲對周邊所有的人造人道：“我命令，在營地中所有人關機十二小時，包括了所有感知系統，緊急系統，是除了最低維護功能以外，全部的系統都關機十二小時，你們的安全由我來保障！”

衆多人造人都聽到了這命令，他們都驚呆了，因爲在他們的底層邏輯裡，保護人類，爲人類榮光而奉獻是他們必須用一切去做到的事情，而現在要他們關機十二小時，這意味著十二小時內他們都無法再保護吳蚍蜉，雖然……吳蚍蜉壓根不需要他們保護，反倒是在保護他們，但是這一舉動依然意味著違背了他們的底層邏輯。

隔了十幾秒後，率先有抵抗軍人造人關機倒地，有了第一個，接著就是一連片的人造人到底，最後只剩下了七名若葉部隊成員爲難的看著吳蚍蜉。

A1爲難的對吳蚍蜉道：“大人，我們並不擔心我們自己的安危，但是一旦我們關機，十二小時內我們都無法再保護您了，這……”

吳蚍蜉衝A1微笑道：“沒關係的，我的實力你們之前也都見過了哦，人類就是這麼強大，不然當初人類是如何成爲地球霸主的呢？放心放心，這就是純血人類了，我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七名若葉部隊成員各自對望，然後他們同時對吳蚍蜉點頭，接著七人都一一關機，然後跌倒在地一動不動了。

吳蚍蜉環繞整個營地一圈，確認所有人造人全部都已經徹底關機，整個營地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在行動。

然後隨著時間過去，夜色越深，但是那本來在營地外涌動的黑暗卻在逐漸隱退消散。

本該是夜色越深，失落污染越強烈的情況，在這一刻卻直接逆轉，待到凌晨時分時，營地外已經只剩下了一片寧靜，什麼惡意與超自然恐懼都徹底消散乾淨。

至此，吳蚍蜉終於確認了來到這個世界後的最大疑問。

他認真的說道：“沒錯了，他們不是機器人，也不是人造人，或許肉體是，但是他們都有著靈魂，他們……”

“就是這個世界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