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你還沒吃吧？”他問，落寞地低下頭，“我知道你不願意看見二哥。你回去吧，我暈倒的事和你沒關係，你不用這樣。飯我自己會吃的。”
“好。”柏斯容點點頭，轉身離開了病房。
柏斯宇垂著頭沉默了片刻，慢慢摸到身前的碗筷，端起飯，拿筷子在前方輕觸裝著菜的盤子，尋找方位。等確定了菜的位置，他纔開始吃東西，在菜裡夾了半天，夾到調味用的辣椒，就這樣吃起來。
付晶一見，捂著嘴跑靠在柏斯宸懷裡。
柏斯宸看著柏斯宇：“你不要這樣爲難自己……我叫護士來吧。”
“沒事。總要習慣的……我不想讓她知道。”柏斯宇說完，繼續吃飯，把盤子裡的菜夾得亂七八糟，弄得到處都是。
柏斯宇又在醫生住了兩天，做了許多檢查，柏斯宸連國外的醫生都找來了，但大家仍然束手無策，不說找到救治的方法，就連發病的原因都找不到！
柏斯宸、付晶、柏斯容坐在院長的辦公室裡，院長剛和國內國外的眼科、腦科、神經科醫生開了會。
院長說：“經過ct掃描，患者頭部沒有淤血、陰影存在，排除神經損傷，所以也沒理由做手術。造成失明的原因，由可能是心理因素。”
“心理因素？”三人看著他。
他點點頭：“有可能是他自己不想看到，這是一種心理暗示的作用，只要排除這種心理障礙，應該會自然而然地治癒了。”
柏斯宸深吸一口氣，不悅地按著眉心：“你是說他心理有問題？他怎麼可能心理有問題？！”
“這……這是我們的猜測。因爲現在他的情況很特殊，想要治癒他，就不能忽視任何一種可能！”
柏斯宸憤怒地站起來：“也就是說，你們根本治不了！”
院長張了張嘴，無奈地說：“我建議給他做個心理測試。”
“呵……”柏斯宸氣笑了，“算了……”
“斯宸！”付晶驚訝地看著他。
他起身走出辦公室，付晶拉起柏斯容，跟了上去。
柏斯宸說：“既然醫院沒辦法，就給他辦出院吧。”
“沒辦法就想辦法啊！”付晶說。
柏斯宸看了一眼柏斯容：“他想瞞著容容，再住下去怎麼瞞？”
柏斯容煩躁地問：“他這樣……是因爲我嗎？醫生說，他是心理問題……”
“不關你的事。”柏斯宸沉聲道，“明明是他做錯了事！你沒怎樣，他反而……他是皮癢了！”
“你不知道。”柏斯容捂住臉，“我……”
她想走，一定是這件事刺激了他。他不想她離開，最紅就鬧成了這樣。
明知道他這樣是爲了留住自己，她應該怪他的。可他也真的看不見了呀，她做不到那麼無情！她是柏家養大的，欠了柏家那麼多，怎麼還能去傷害柏家的人？
付晶扶著她：“我們還是先把他接回去，再慢慢想辦法吧。你以後，就裝作不知道。”
柏斯容點了點頭，擦乾眼淚往病房走去。
柏斯宇站在窗口，聽到腳步聲回頭：“好了？”
“好了。”柏斯宸說，“走吧。”
柏斯宇點點頭，一步一步朝這邊走來。他看著前方，知道柏斯容在，他剛剛聽到她的腳步聲了。可是，他並不確定她到底在哪裡。生怕看錯了方向，只能低下頭。
病房中間已經提前清理出一條過道，他剛剛練習了好幾遍，就這樣直直走過去，倒不會碰到哪裡。
出病房後，柏斯宸走在前面，他跟著柏斯宸的步子，像常人一樣走出了醫院。
柏斯容見他裝得辛苦，沒有和他同車。他感覺是柏斯宸在身邊，鬆了一口氣。
汽車開動後，柏斯宸問：“你真的看不見了？”
柏斯宇一愣，“看”向他：“大哥什麼意思？”
“醫生說你可能是心理原因，想給你做心理測試。但我知道，如果真是這樣，你肯定不願意看見，那些心理測試對你也沒有。”
柏斯宇以前想加入特工部門，但因爲太危險，後來才放棄了。但他當初爲了這個受過多方位的訓練，心理測試對他來說完全沒用。他可以將心理醫生玩弄於鼓掌之間，只呈現自己想呈現的心理狀況。
柏斯宇沉默片刻：“可能吧……除了最開始慌張，我現在一點也不覺得難受，甚至覺得……挺好的。你看容容她……她終於和我說話了。我雖然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我知道，她現在對我的態度好了很多。如果這樣可以……我願意永遠這樣下去。”
柏斯宸看著他：“你爲了她，那你有沒有想過我？”
“對不起，大哥。”
柏斯宸深吸一口氣：“你們是我的責任，結果我把你們照顧成了這個樣子！我怎麼爸交代？怎麼向媽交代？”
“他們都不在，就不用考慮了。”柏斯宇靠在座椅上，雙眼無神地看著前方，“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走進別墅，柏斯宇走了幾步，便有些不知道往哪個方向去。他知道家裡有些什麼傢俱，但看不見，到底是沒信心。如果不小心摔倒，怎麼向容容解釋？
“我先上去了。”柏斯容清冷地說。
柏斯宇看向她，她轉身往樓上走去。他聽到她的腳步：一步、兩步……轉彎……關門。
他鬆了口氣，也往樓上走，到樓梯那個位置，腳尖在樓梯上撞了一下。他扶著扶梯，慢慢往上走，一步、兩步……數的是剛剛柏斯容上樓的步子。數完後，他停下來，小心翼翼地轉彎，然後往自己的臥室走去。
付晶看著他背影消失，扭頭看著柏斯宸。柏斯宸摟著他：“沒事……只要眼睛本身沒問題，肯定會好的。”
付晶點點頭。
晚飯時西餐，人各一份，柏斯宇吃起來方便點。付晶叫他先下樓，先拿了一份給他熟悉，等正式吃的時候，他當著柏斯容的面纔不會露出馬腳來。
不過，也只是互相隱瞞而已。
他假裝自己看得見，柏斯容假裝不知道他失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