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晶他們下了車，從後備箱拿出祭品。香燭紙錢、瓜果酒肉，都是他們前天逛超市時買的。
每人拿了一兩樣，往山上走去。
付晶的心情有點輕快，對柏斯宸說：“媽媽看到你們，一定會很高興。”
“當然，她看得到我們對你好。”
“對了，我還沒去拜祭你的爸爸媽媽——”
“嗚嗚嗚……”前方傳來一陣哭聲，在墓園裡顯得毛骨悚然。
付晶一個激靈，停止說話。
其他三人也聽見了，看過去，見一個男人蹲在一塊墓碑背後，一邊哭，一邊……用雙手在地上刨，好像在挖墳。
四人目瞪口呆，被這詭譎的場面嚇到了。
“詐、詐屍啦？”柏斯容害怕地問。
付晶呆了一下，叫道：“那是媽***墳！”說完就衝了過去，拿手上的紙錢往那個男人背上打，“你給我住手！”
“嗷——”男人慘叫一聲，抱著頭從墳頭滾了下去。滾到路上後，他顫巍巍地爬起來，看著付晶，眼神先是呆滯，繼而明亮，然後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扭曲笑容，瘋癲地笑了起來：“哈哈哈……丫丫……丫丫……還在……”
柏斯宸急忙把付晶護在身後，警惕地看著他。
“嗚嗚……”男人笑著笑著，又哭了起來，“嗚嗚……對不起……對不起……我害了你……”
還沒哭完，他又笑了：“哈哈……丫丫……”
“是個瘋子？”柏斯容問。
付晶看著岑麗雅的墳，半個墳頭都被扒平了，扒出來的土撒得到處都是。如果不是她幸好來了，不是要被這個瘋子扒光？！她纔不管他是不是瘋的，對柏斯宸說：“抓住他！我要報警！”
柏斯宸一聽，給柏斯宇使了個眼色。柏斯宇點頭，小心翼翼地從側面走過去，打算和柏斯宸分兩面把人堵住。
那個男人似乎感覺到危險，看了他們一眼，侷促地扯著衣角。
柏斯宇撲過去——
男人一矮身跑開，直接撞向付晶和柏斯容！兩人尖叫一聲，下意識地躲開。男人彎身提走一袋放在地上的祭品，飛快地往山下跑。
“臥槽！”柏斯容指著他，“他搶了伯母的烤雞！”
“抓住他啊！”付晶氣急敗壞。
柏斯宸和柏斯宇追上去，那個男人抱著祭品，跑得並不快。柏斯宇飛身一撲，就把人撲倒了。
付晶和柏斯容急忙追上去，把掉在一邊的祭品撿了起來。祭品裝在籃子裡，雖然從籃子裡滾了出來，但外面用保鮮袋裝了一下，並沒有碰到地上的灰塵。
“嗚嗚嗚……”男人啃到了地上的泥，難受地嗚咽。
柏斯宇按住他的手，突然一愣，只見他的手瘦骨嶙峋，幾乎完全看不到肉，只是皮包骨頭。
柏斯宸踹了他一腳，他身子往前撞，又啃了一嘴泥。
“先別動手。”柏斯宇說，“估計是個流浪漢。”說完把人翻過來。
男人吐了吐嘴裡的泥，帶著怯意看著他們。
大家仔細觀察他，見他臉髒兮兮的，顴骨很高；非常瘦；從脖子的顏色看，人很白，是一種病態(tài)的蒼白；頭髮半長，有點亂，卻像刻意做的髮型，額前的劉海垂下來剛好遮住眼，顏色整體灰白，如果是自然形成的，應該歲數(shù)不小了；衣服穿得很單薄，一件簡單的襯衣套了一件單薄的外套，褲子是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現(xiàn)在可是冬天，他這樣穿沒問題嗎？
“他沒什麼力氣。”柏斯宇雖然這樣說，仍然把人按在地上，等著哥嫂發(fā)落。
“咕嚕……”男人盯著柏斯容手上的祭品，嚥了咽口水。
柏斯容默默地把祭品藏到背後：“他難道是餓了，纔去……挖伯母的墳？那裡面怎麼可能有吃的？”
“他精神好像不太正常。”柏斯宇說。又哭又笑的，初步可以這樣判定。
付晶激動地說：“我報警！叫警察來處理！”說完就打110。
電話響了一會兒，被接起。
“你好，這裡是110報警中心……”
“你好！我要報警！有人挖我媽***墳！”
“呃……”那邊愣了一下，平靜地問，“小姐你好，請你重複一遍。”
“有個瘋子挖我媽***墳！”
“挖墳？”
“對。我來給我媽媽上墳，結果看到他蹲在墳頭上。我一喊，他就跑，不過現(xiàn)在已經被我們抓住了。我看他精神好像有點問題，你們能不能派個人來？”
“呃，那個……請問他有做別的什麼？”
“他搶了我?guī)Ыo媽***祭品！”
“搶祭品？”警察同志被嚇到了。
“我又搶回來了。”
“……”警察叔叔心說：姑娘你真是條漢子！
“你們管這事嗎？”付晶問。
“這個……如果是平時，我們肯定來看一看了。可是現(xiàn)在過年，很多同志都放假了，我們這裡值班的人很少，剛剛接到電話有人飆車，這邊人手已經不夠了。所以你看是不是……你自己處理一下？”
“我自己？我自己怎麼處理？”
“你先把人放了。不過要確保你自己的安全。然後看看他有什麼動作，他要是繼續(xù)挖墳，你就再把他抓住，然後送到派出所來，如果真的有精神問題，我們把他送精神病院去。”
“那要是他不挖呢？”
“那他願意去哪，就先讓他去吧。等他下次被人抓住、報了警，我們再處理。”
“…………”付晶默默地掛了電話。
柏斯宸擔心地問：“怎麼樣？”
付晶委屈地說：“警察放假，值班的人手不夠，沒人來。”
“別急！”
付晶突然看著那個男人。
男人盯著她，雙眼明亮。
付晶走過去，低下頭，慢慢靠近……
男人閃躲地移開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付晶站直身子，問柏斯宸：“他剛剛一直說‘丫丫’，該不會……其實是‘雅雅’吧？”
“你是說……”
“他可能認識我媽媽。”
柏斯宸看了一眼那個男人，用一種不同的眼光去看，發(fā)現(xiàn)並不是那麼糟糕。他的衣服質量很好，不像流浪漢；而且頹敗的表象下，給人一種精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