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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惱羞成怒了?”郝驛宸精明地打量著她,“那就說明我猜對了?!?
安若只是瞅著他,不說話,覺得跟個混蛋沒什麼道理可講。
見她一聲不吭,郝驛宸也以爲她默認了,冷著臉,挑了挑眉說,“這個某人花了多少錢包你?!?
“這個混蛋花了五十萬?!卑踩粢残n他挑了挑眉,負氣地答。
“出手真闊綽?一個月?”郝驛宸自嘲地抽了抽嘴角。對她罵自己是“混蛋”不以爲然。他只對自己和安若之間,存在這種純粹肉體的契約關係,感到極爲的不滿意
“一年?”安若看著他絞盡腦汗的傻樣兒,突然特別的想揍他。
“這麼久?”他們之間有過一年的交集,一年的恩愛,一年的纏綿嗎?郝驛宸瞇著眼睛,突然特別痛恨那場奪走自己記憶的事故。
他想到“神探李”調查報告上的內容,又狐疑地問,“可你大學畢業後,不是隻失蹤了一個月嗎?”
她還失蹤了五年呢!安若怒目切齒,這個沒有腦子的王八蛋,聽風就是雨,活該花了錢,還被一羣垃圾偵探耍得團團轉。
“你溜了?你還沒完成契約,就偷偷帶著澄澄跑了?”郝驛宸想著幾種可能發生的情況,疾言厲色地說,“爲什麼要帶著孩子跑,而且,還嫁給賀天擎……”
要讓他的兒子,叫別的男人“爸爸”。一想到這一點,郝驛宸就忍無可忍,就想把安若重新禁錮起來,繼續履行她過去沒有完成的契約,他就覺得下午給賀天擎的那幾拳腳,實在太輕太沒份量!
“郝先生,我看你是愛情小說看多了吧!”安若冷冷的甩他一句,差點沒把自己變成一隻“噴水壺”。
此時,現場突然掌聲雷動,羣情鼎沸,舞臺上走來一位身穿燕尾服的中年男子。他是本次嘉年華活動,特別邀請來的魔術師。他身後的助手,正把各種稀奇古怪的道具,搬上舞臺。其中,居然還有一隻養著數條金魚,架在推車上的大漁缸。
前一刻還隱藏在陰影下的來賓和宴客,紛紛走進舞池,圍在了舞臺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舞臺上。
只有郝驛宸,一個人背對舞臺,把眷戀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安若的身上。彷彿他眨一下眼睛,對方就會被臺上的魔術師變得無影無蹤。
“那麼,安若,是我……把你忘了嗎!”他囁嚅著,說出自己的最後一個猜想,也是他最不想承認的猜想。
是他負了安若。
或者,是他無情的趕走了安若。
所以,才令安若心灰意冷,帶著孩子遠走他鄉。
一瞬間,多年前在機場形同陌路的那一幕,在酒店擦肩而過的那一幕,都只如一卷年代久遠的電影膠片,慢慢地閃回過安若的眼前。
她捂著嘴巴,急急忙忙的扭過頭,撥開人羣往外走。
因爲,她怕再多看一眼郝驛宸那幽怨的眼睛,便會控制不住,泣不成聲,
他知道也好,他想起來也罷,過去那些美好的,甜蜜的,糾結的,痛苦的,如今都只會變成一劑百轉千回,肝腸寸斷的盅毒藥,一點點侵蝕兩個已經千瘡百孔的心靈……
只要讓他知道澄澄是他的親骨肉,安若的目的便達到,她此生便已足矣。
說再多,也只會徒增彼此的煩惱。
可是……
安若剛退出人羣,走到舞池邊,突然,凌空傳來一聲女人淒厲的尖叫……緊接著,是一陣巨大的落水聲,連同重物的撞擊聲。
安若在尖叫響起的一瞬間,猛一回頭,只看到一抹鮮紅的身影從一米多高的舞臺燈架上掉下來。
那是……
僅管這個晚上,安若並沒有見過謝雨璇,但紅得亮眼的色彩,還有那熟悉的嗓音,她的直覺告訴她,那個女人……就是謝雨璇!
整個現場,噤若寒蟬。
所有的人,都呆若木雞。
連同舞臺上正在表演的魔術師,也不禁瞠目結舌,定在了原地。
“救命……救命……救救我啊!”謝雨璇在漁缸裡驚恐萬狀,拍打著水花,慌作一團。
她看不見,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她該慶幸的是,漁缸的位置架得夠高,讓她不至於摔得太重。她還要慶幸的是,她滑下來時,本能的抓了下垂在燈架旁的條幅,緩衝了她摔下來的力度。
可她還是受了傷。
只見滿缸的清水,瞬間被她的血染成了刺人眼球的腥紅……
“每一次舞會,都有可能是一場冒險,但你安醫生絕對不會是今天晚上的犧牲品!”
“冒險纔開始,如果你不留下來,豈不就看不到好戲了!”
謝昊亭神秘莫測的聲音,在安若的耳邊迅速回響。
是他!
是他乾的嗎?
安若朝前擠了幾步,飛快的擡起頭,想在燈架上尋找一個頎長挺拔的背影。
但,舞池頂上的射燈陡然亮起來。而且,就像一臺精準的大炮,對準了郝驛宸,讓他無所遁形。
這……又是誰幹的?
就爲了告訴現場的所有人,臺上那個出糗難堪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他還能若無其事,他還能無動於衷嗎?
“你還呆在這兒幹什麼呢?”謝昊亭從他身邊飛奔過去,徑直跑上了舞臺。
如果不是先前,他留給安若的那些固有印像,安若肯定會以爲,他此時真的是在爲他受傷的姐姐揪心。
但……
如果這一切都是出自他之手。是他把謝雨璇從上面推下來,是他設定燈光找到的郝驛宸,那麼,他又怎麼可能會在一瞬間移形換影,出現在郝驛宸的身邊呢?
這時,郝驛宸連同謝家的父母,一起走上舞臺,把謝雨璇終於從漁缸裡抱了出來。
“驛宸,”她匍在丈夫的懷裡,失聲痛哭,“你去哪兒了,這一個晚上,我到處找你……”
“我警告過你,這種場合,你就不該來!”郝驛宸咬著牙齒,目光清冷地說。
安若看到,是謝雨璇的手背受傷了。
血一汩汩的,染紅了郝驛宸淺灰色西裝的肩頭。
郝驛宸抱著她走下舞臺,臺下的人羣自動讓開了一條路。
安若身不由已的跟在他們身後,只想聽一聽,剛纔那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快,別說了,快送她去醫院吧!”謝母心急如焚,走到宴會廳門口時,不禁掩著眼角,嗚咽抽泣。
“不,不,不?!敝x雨璇披頭散髮,渾身溼漉漉的,像個失心的瘋子。蜷在郝驛宸的懷裡,畏懼的擺了擺手,“我不去醫院,我不去醫院,那兒有鬼,那兒會有人想掐死我!”
安若聽到這兒,不禁蹙緊了眉頭。
上次,醫院護工對她說得話,她似乎還言猶在耳……
真的是有人想掐死謝雨璇,還是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幻覺?
“好好好,那趕緊去酒店的樓上開個房,再打電話,讓醫生趕緊過來?!敝x老虎當機立斷,對著跟在身後的兒子吩咐。
“嗯。”謝昊亭表情複雜的點了點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爬到那麼高的地方呢?”謝母跟在郝驛宸的身後,一路
小跑的來到酒店的電梯前。
幸好,他們身後跟著不少的好事者和酒店的職員。
所以,安若夾雜在其中,也不顯得有多麼的起眼。
謝雨璇慼慼然地說道,“剛纔,你們一個個都走開了,連跟著我的傭人都去了洗手間,只有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我好想去找驛宸,這時候,走過來一個女人。她很親熱的叫我郝太太,還說先前就看到驛宸站在前面一點的地方。”
“所以,你就跟著對方走了?”謝老虎氣勢洶洶,猛擊電梯已經亮起的上升按鈕。
“是誰,哪個女人是誰?”郝驛宸擰緊眉頭追問。
“我不知道,她只是拉著我的手往前走,走得很慢,還很小心……我聽到魔術師的聲音從腳下傳來,也覺得有點不對,可她還是一個勁的勸我,讓我往前走,然後……”謝雨璇追悔莫及地抽噎道。
然後……
對方就把她推了下來嗎?
安若憤恨的捏緊了拳頭。
這個殘忍的女人是誰?
“一定是安若……一定是她!她現在不是賀天擎的太太嗎?你們……不是說,賀天擎今天也參加了董事會議嗎?”謝雨璇想當然的說著,罵著,詛咒著。
“安若?賀太太?難道就是上次把你眼睛弄瞎的女人?!敝x老虎不由皺了皺眉。他剛纔在走進宴會廳,與兒子和安若打照面時,謝昊亭狡猾的沒有告訴他安若的大名。所以,他只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卻完全找不到與名字匹配的臉。
“肯定是她,肯定是她想害死我!”謝雨璇瘋了似的念念詞。
“住嘴!”“
當他們一行人走進電梯,電梯門合上的瞬間,安若聽到郝驛宸喝令妻子閉嘴的聲音,冷酷,且充滿了嫌惡。
那個時候,安若正和他在舞池裡,怎麼可能爬上高高的燈光架,去害她呢!
安若無奈的垂了口氣,正想回宴會廳去找兒子,卻看到打完電話的謝昊亭,不慌不忙的朝電梯這兒走過來。
“是你?”安若怒目圓睜。
雖然她也恨謝雨璇,但她絕不會幹落井下石的事!
謝昊亭不以爲然地瞥了她一眼,按了下電梯的按鈕,爾後,筆直的站在安若面前,三緘其口,沒有說話。
此時,圍觀的人羣大多已退去,只有三兩個長舌婦,還聚在宴會廳門邊的走廊上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是你乾的吧!”安若壓低了音量,今天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我當時在哪兒?你沒看見嗎?”謝昊亭的不在場證據,完美無缺。
“那個女人是你的同夥吧,有錢,就會有人爲你賣命!”安若一語中的。
謝昊亭又恢復了,他一貫不置可否的狀態。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這樣也太危險了。”安若厲聲喝斥。
“五年前,你掉進游泳池的時候,有人對你說過,這太危險了嗎?”謝昊亭雲淡風輕,那眸底的冷靜,簡直不像是一個正常的人類。
“這可不一樣!”安若據理力爭,“那時候,我會游泳,就算沒有人救我,我最後也會自己爬上來的??山裉?,那漁缸……”
安若想到謝雨璇血肉模糊的手背,便不覺心有餘悸,“如果她是頭著地,如果她傷到要害,你這就是謀殺!”
謝昊亭依舊無動於衷,看著電梯在自己的眼前開啓,步履穩健的走進去,然後,他就像位月夜下的魔術師,衝安若優雅的伸出了一隻手說,“冒險纔剛剛開始,你不是很關心她,不是一直跟在後面偷聽嗎?跟我一起上去吧,能看到更多更有趣的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