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沈念就要靠近牀頭櫃了，突然，一聲槍響。

聽到槍聲，沈慕橙的心臟驟然停止了跳動，急急地轉過身去看沈念。

還好，子彈擦過沈唸的頭直接射進了牀頭，沈慕橙看到牀頭破了一個洞，還在冒著煙兒。

沈慕橙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

還好沈念沒事。

“怕了嗎？”向菲菲笑得格外的放肆。

“向菲菲，你這個瘋子！”沈慕橙咬牙切齒地罵道。

向菲菲笑得更放肆。

趁著這個時候，沈念飛快地抓起牀頭櫃上的手機，正準備撥號碼的時候，病房門突然被推開了，接著傳來程巧芝的聲音，“橙兒，你看，我給你帶什麼……”

後面的話，沒了。

沈慕橙心頭一顫，大奶奶怎麼來了。

她不是回家了嗎？

程巧芝之所以來醫院，還不是因爲姚碧雲回到家裡後就各種折騰，傭人都被折磨得苦不堪言，程巧芝說了幾句，姚碧雲就和她吵。

因爲雷梟和沈慕橙的事，程巧芝理虧，懶得和她吵，於是就讓廚娘煲了湯拎著來了醫院。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還覺得奇怪，怎麼兒子都沒在這裡安排人保護沈慕橙？

不過奇怪歸奇怪，她也沒有多想，直接就推門進來了。

誰知道進來就看到向菲菲舉著槍笑得一臉放肆的樣子。

過去十年，向菲菲在她心目中一直是溫婉賢惠的女子，是兒媳婦兒的最佳人選。

可自從見過向菲菲摔東西時毫無形象可言的模樣和一臉囂張的威脅她時的樣子，她對向菲菲已經徹底死心了。

於是她想，與其讓兒子娶這樣的女人，不如讓兒子一直和顧止‘糾纏’下去。

雷梟直播和向菲菲解除婚約，向菲菲離開雷家，這些，她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當未見。

本來以爲向菲菲就這樣從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了，誰知道會在這裡遇上。

更讓人吃驚的是，向菲菲手裡竟然握著槍。

她不蠢，一看向菲菲這握槍的架式就知道，她絕對不是第一次握槍。

十年，她居然都沒認清楚向菲菲是個什麼樣的人！真是可怕。

短暫的怔愣過後，程巧芝很快便恢復過來，投到向菲菲臉上的目光很凌厲，聲音嚴厲，“菲菲，你這是做什麼！”

看到程巧芝，向菲菲心裡‘咯噔’了一下。

她陪伴了程巧芝十年，程巧芝對她有多好，她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因此，儘管她很清楚自己在程巧芝心裡的形象早就毀了，可她還是不想讓程巧芝看到自己兇殘的另一面。

“還不趕緊把槍放下！”程巧芝不著痕跡地反手將房門拉開一道縫，大步朝著向菲菲走去。

爲了雷梟，向菲菲在雷家隱忍了十年，結果，最終卻落到一無所有的下場。

所以，向菲菲有多愛雷梟就有多恨沈慕橙，想要殺掉沈慕橙或者與沈慕橙同歸於盡，也不是沒有可能。

看著面前站著的程巧芝，向菲菲有些恍惚。

思緒被拉回她被程巧芝帶回雷家的那個冬天。

那一年的冬天，B市特別的冷。

進雷家那天，她身上穿著厚厚的羽絨服，踩著厚厚的積雪

。

當時的雷梟安靜地站在雪地裡，頭上，身上鋪著一層白白的雪花，猶如神砥。

不過一眼，她便萬劫不復。

她愛他，用她的全部，甚至生命。

最終，她卻落到猶如喪家之犬的地步。

即使如此，她依舊還是愛著雷梟。

無可自撥的愛著。

“菲菲，來，把槍給我。”見向菲菲愣著，程巧芝不由小聲哄道。

向菲菲回過神來，手顫抖了一下。

“菲菲，聽話。”程巧芝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溫柔，眼神也是溫柔的。

雖然，她心裡其實特別的緊張，可她還是竭力地壓制住。

向菲菲的手指動了動。

程巧芝以爲向菲菲被說動了，於是便把手伸過去，握住了槍口。

向菲菲陡地回過神來，看到程巧芝近在咫尺的臉後，驚惶失措地叫道：“走開！別過來！”

程巧芝不語，握著槍口用力往懷裡拽。

她只想著，只有奪走向菲菲手裡的槍，纔有機會救沈慕橙。

向菲菲尖叫起來，“放手！快放手！再不放手我可要開槍了！”

程巧芝凝著眉，臉上的表情很沉重，“把槍給我！”

“怎麼？你怕我殺了沈慕橙啊？”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向菲菲心口很疼。

她和程巧芝一起生活了十年，沈慕橙不過纔來雷家四年而已。

爲什麼程巧芝要幫沈慕橙而不幫她呢。

程巧芝從向菲菲猙獰的臉上和冒著寒光的眸子裡看到的是同歸於盡的決絕。

心裡的擔憂更甚。

見兩個人僵持不下，沈慕橙也有些慌了

向菲菲被逼進入瘋狂模式，她真怕向菲菲會不顧一切後果地朝著程巧芝開槍。

“慕橙，我去幫奶奶，好嗎？”沈念把手機放進沈慕橙的手裡，小聲說道。

沈慕橙搖頭，壓低了聲音，“你乖乖躺著就算是幫了大忙了。”

沈念還想說什麼，可在看到沈慕橙皺著的眉頭時，只好閉嘴。

慕橙說得對，他乖乖躺著，不讓慕橙分心照顧他，這樣就算是幫了慕橙大忙了。

儘管心裡有些小小的不情願，沈念還是乖乖地窩進被子裡，不給沈慕橙增加負擔。

看了一眼躺在牀上一臉蒼白的沈念，沈慕橙這才鬆了一口氣，隨後艱難地挪動著身子，好不容易纔把固定在牀尾的雙腿給放了下來。

這時，程巧芝吐出一口氣，淡淡地看著向菲菲，緩緩地說道：“我知道你愛梟兒，我也一直希望你能嫁給梟兒，可緣分的事，原本就是早就註定好的，我們沒有人能夠改變！你和梟兒分開，只能說明你們有緣無分！在愛情這條路上，永遠都不要強求。”

程巧芝說的每一個字都特別的真誠，向菲菲的心有那麼一瞬間的觸動。

然而下一秒，她卻看到程巧芝正對著沈慕橙笑。

那笑容裡包含了所有的語言。

這一刻，向菲菲心疼的難以形容，手指顫抖著，咬牙，閉著眼睛扣動了扳機。

程巧芝對她溫言細語地說話，不過是想騙走她手裡的槍。

怕她打死沈慕橙和那個小孽種啊？

她又怎麼可能讓她如願呢？

於是，她的手指動了。

槍聲響了。

子彈穿過程巧芝的手掌，嵌進了程巧芝的胸口。

“不！大奶奶！”沈慕橙嚇得尖叫起來，掀開被子往下跳，一下子跌倒在地。

程巧芝的身體像是電影鏡頭裡的慢動作，緩緩地倒在了地上。

沈慕橙又急又怕，一邊叫沈念去叫醫生，一邊拼命的往程巧芝身邊爬。

沈念跳下牀，沒穿鞋就飛快地朝著病房門口跑去。

等到向菲菲朝著沈念開槍的時候，房間裡哪裡還有沈唸的影子。

沈慕橙已經爬到了程巧芝的面前，伸手用力地捂住程巧芝胸前不斷往外冒血的傷口，一邊哭，語無倫次地說道：“大奶奶，別怕，不會有事的！”

程巧芝睜開眼睛看著沈慕橙，一臉慈祥的笑容。

沈慕橙個心善的孩子，她一直都知道。

大概梟兒和她一樣，都喜歡沈慕橙的善良。

“橙兒，別哭，大奶奶不怕死！”程巧芝吃齋唸佛多年，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對於權勢，金錢，以及生死都看得很淡。

人這一生，無論你生前過得有多風光，死後也不過一捧骨灰。

爭什麼呢？

“不許說死字！”沈慕橙很討厭自己綁著厚厚石膏的雙腿。

要不是這樣，她現在都能抱著程巧芝去找醫生了。

向菲菲嚇得臉色慘白，手裡握著槍依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地上躺著的程巧芝，嘴脣顫抖著……

“大奶奶已經一把年紀了，也活夠本兒了，說起來，唯一覺得遺憾的是沒有看到你和梟兒結婚生子。”程巧芝的聲音越來越小。

沈慕橙把耳朵在程巧芝嘴邊，邊才能夠聽清楚她說的話。

當她聽完這番話的時候，眼淚滾滾而落。

沈慕橙經歷過一場生死，她很清楚那種生離死別的痛苦。

“橙兒，你聽我說。”大概是失血過多，程巧芝的脣都變得蒼白起來。

“等你好起來再告訴我！”說完，沈慕橙朝著門口扯著嗓子喊，“快來人啊！救命！救命！”

“好了，別叫了。”程巧芝皺著眉頭，緊緊握著沈慕橙的手，“我有話要對你說。”

萬一她走了，這些話她就再也沒辦法說出口了。

沈慕橙拼命搖頭，大顆大顆的眼淚滴在程巧芝的臉上。

“如果我走了，我就把梟兒交給你，我唯一的希望就是，這一輩子你都要和梟兒好好在一起，不辜負，不放棄。”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程巧芝感覺格外的累，真想閉上眼睛休息一下。

可她又害怕她一旦閉上眼睛就再也不能睜開了。

沒看到兒子結婚生子，她是真的死不瞑目。

沈慕橙拼命點頭。

而向菲菲在聽到這番話的時候，眼裡突然冒出一束兇光，當她舉起槍對準沈慕橙的時候，病房門被人大力的撞開，接著一羣身穿職業裝的男人衝了進來，後面跟著一羣醫生護士。

向菲菲大吃一驚，一邊撤退，一邊朝著那羣男人開槍。

當她的身子抵在窗戶上的時候，她才發現已經走投無路了。

扭頭看了一眼窗外，向菲菲咬了咬牙，縱身跳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