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激動得看著牀上的他,眼中的淚卻是掉的更兇,明明是高興的,爲(wèi)什麼反而哭了?
蘇千墨望著她,久久沒有說話,漆黑的眼眸,還有點睡眼惺忪。
他睡了好幾天了!傷勢很嚴重。
用十七的話說就是,能撿回一條命已經(jīng)是萬幸。
可是就是這麼一句話,讓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如果……
如果不是有十七在,那麼他便會徹底離開這個世界,徹底離開!因爲(wèi)她,他再也無法睜開雙眼。
多麼可怕的一切!
“在擔(dān)心我麼?”
半晌,蘇千墨扯了扯脣角開口,“不要哭,我不喜歡。”
“嗯。”
安然重重點著頭,同時擦拭去臉上的淚。
爲(wèi)了他,她怎麼也要把眼淚止住。
她擦得動作很大,很用力,生怕如何也擦拭不去痕跡,蘇千墨頗爲(wèi)心疼,艱難地擡起手,拽住她的,“不要這麼對自己。”
在這個時候,他仍然不忘關(guān)心自己。
眼淚,徹底繃不住了,像決堤的洪水,在瞬時間爆發(fā)。
“對不起,都是因爲(wèi)我!對不起……”
第一次,安然感覺到那麼內(nèi)疚,害怕。如果不是有十七,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個男人,爲(wèi)什麼要那麼傻,明明可以置身事外,明明可以尋找一個更好的伴侶,可偏偏,他還是要那麼爲(wèi)自己,甚至差點丟了性命。
“我還是第一次看你這樣。”
蘇千墨輕笑,乾白的脣,微微咧開,似乎很開心,可他明明傷的那麼重,就連笑都吃力了。在這個節(jié)骨眼,卻還能那麼輕鬆。
安然莫名的心疼,同時想到自己在以前面對他時的冷淡,忽然感覺十分不是滋味。
“我知道,那個時候的我,很過分。”安然低頭,像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不敢擡頭去看他,彷彿只要看一眼都顯得自己心虛。
“不,是我錯了。”
蘇千墨輕輕握住她的手,他身子動了動,似乎要起來,安然忙攔住他,“你傷勢那麼重,應(yīng)該好好休息。”
“躺了這麼久,也休息夠了。”
他作勢就要起來,可動作剛張開,卻見他眉頭倏地緊皺起來,發(fā)出一聲悶哼,那樣子看起來,似乎很難受。
“你看你……”
安然忙扶住他,緩緩順著力度使得他躺下,“在這個時候,就應(yīng)該好好聽話,明知道自己不行,卻硬要起來!”
不行?
這兩個字對男人而言,可是極大恥辱。
可是,他現(xiàn)在全身心都是安然,還有她對自己的關(guān)心。
想了想,他乖乖躺下,漆黑的眼,十分曖昧地看著她,“還記得答應(yīng)了我什麼麼?”
答應(yīng)了什麼?
安然蹙眉,一時間想不起來。
蘇千墨也不在意,索性開口提醒,“在我們出事的時候,我曾說過,如果我能醒來,平安無事,你就當(dāng)我的女人。”
聞言,記憶瞬間如洪水襲來。
是的,她記得。
這樣的事情,這樣的承諾,她怎麼會忘記?
只是這幾天實在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一時間沒有想起罷了。
暫且不說這只是對他的一種承諾,單憑那一天,他的出現(xiàn)她變知道,這麼多年,她從未遺忘,從未放下,只是仇恨,讓自己那
一刻曾經(jīng)滿懷愛意的心,一點點冷卻,直到他的再次出現(xiàn),他的溫暖,才一點點把那些冰冷都溶解。
“記得。”
安然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他,“你是認真的嗎?”
“你說呢?”蘇千墨嘆氣,“我知道,過去發(fā)生了太多不愉快,而我,也做了許多讓你無法再信任的事情,暫且不說其中的誤會,只是現(xiàn)言,在這一刻,我想知道,你還會回頭麼?做我的女人!”
他看著她,就連眼睛也捨不得眨一下。
雖然他們獨處的時間不少,可是沒有哪一次能像現(xiàn)在這樣溫馨和平。
以前,她的態(tài)度總是那麼冰冷,巨人於千里。
他懂!
那一切,皆是他一手造成,他怨不得什麼,只是現(xiàn)在,從這一刻開始,他將會改變一切。不會再讓傷害在她身上重複!
“好。”
出乎意料的,安然一口答應(yīng),沒有任何的做作,她的雙眼,寫滿了堅定。
蘇千墨怔怔地看著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裡所聽到的。
她,答應(yīng)了?
終於是答應(yīng)了?
喜悅瞬間充斥著整個腦海,顧不得身上的傷,他猛地坐起來,狠狠包住安然,“從今天開始,你真正成爲(wèi)我的女人了!安然,這輩子,你休想再逃。”
他沉聲道,帶著宣誓一半的聲音,也像是在告訴全世界,安然,屬於他的,誰也不能覬覦。
……
十七開門進來,看到兩人緊緊抱著,瞬間傻眼了,臉色微有尷尬,“那個,你們繼續(xù)……”
“……”
“……”
安然忙鬆開懷抱,臉上瞬間浮現(xiàn)尷尬的紅,她輕咳兩聲,以作掩飾,“十七先生,能幫他看看傷口麼?剛纔牽動了,不知道會不會出血。”
“沒關(guān)係,沒什麼大事。”十七輕笑,姿態(tài)儒雅,笑意微揚,“我來,只是想跟你們說件事。”
“怎麼了?”
安然直覺有些不好。
十七說:“我有點事需要回去處理,所以這段時間,可能無法照顧你們,但是,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足夠你們生活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後,我會回來。”
“好。”
猶豫片刻,安然點頭答應(yīng),畢竟,十七能救下他們,已經(jīng)難得,“如果有需要幫助的地方,也可以跟我們說。”
幫助?
十七揚眉,看了看安然,又看了看蘇千墨,“我想,這個時候,就算真的需要你們幫忙,你們也無能爲(wèi)力吧?”
“所以呢?”
蘇千墨挑眉,看著十七的目光,頗爲(wèi)冷厲。
雖然知道他們是被眼前這個男人所救,但是生性警惕的他,還是對眼前的人充滿疑問和質(zhì)疑,“十七先生,敢問真名是?”
聞言,十七的目光落定在蘇千墨的身上。
那目光,漆黑卻也冰冷,兩道目光碰撞在一起,彷彿隨時都能爆發(fā)。
“你只需要知道,我叫十七就夠了。還有,蘇先生,你不必擔(dān)心我會加害你,否則,你不會活到現(xiàn)在。”
一句話落,整個室內(nèi)的氣氛,瞬間冷凝。
這個人,果然知道自己。
其實對於這一點,安然一點也不意外。
蘇千墨爲(wèi)人向來高調(diào),不少次被各大媒體報道,國內(nèi)外都有一些知名度,在商界,可謂是風(fēng)雲(yún)人物,所以被人熟知,根本不是什麼怪
事。
倒是另一點,他們對十七的身份產(chǎn)生了不少的興趣。
縱橫商界,他們比誰都清楚,防人之心不可無,雖然他們是被他所救,但是,難保他會有其他什麼目的。
而蘇千墨關(guān)心的,也正是這一點。
看出他們的心思,十七不忘補充一句,“倘若你們不信我,大可以離開。”
說完後,他轉(zhuǎn)身就走。
房門被關(guān)上,室內(nèi)恢復(fù)了平靜。
安然下意識地看向蘇千墨,靜靜地等著他開口。
其實在這個時候,他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靜靜養(yǎng)傷,此外,她同樣相信蘇千墨不會坐以待斃。
……
十七很快離開,幾乎不做任何滯留。
在這裡,只剩下他們兩人。
氣候,越來越冷,他們根本沒有帶衣物,只是十七給他們準備了一些,說來也奇怪,尺碼居然完全相稱。
這雖然奇怪,但是他們也清楚,像十七這樣的人,定然不是什麼普通人,只是如果在商界的話,若是有些本事的人,蘇千墨不可能不認識。
縱橫商場,首要要做的就是結(jié)識各大精英。
之前,一直是十七給她準備的餐點,這下十七離開了,安然唯有自己動手。
蘇千墨還不能下牀,安然就做好了,送進房間裡,跟他一起用餐。
可是,他的手還不能使用太大的力氣,安然只能喂他,每一次,他總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看,那赤裸裸的目光,曖昧至極。
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可安然還是沒出息地紅了臉,每一次,她斥責(zé)說:“不要總是這麼看著我!”
“不,我想這樣看著一輩子!”
甜膩膩的對話,瞬間改變了畫風(fēng),以往,他們總是冷眼相對,現(xiàn)在,卻突然轉(zhuǎn)冷爲(wèi)熱,一點也不覺得突然和尷尬。
到了第三天的時候,他們的感情突飛猛進,安然在他面前,開始變得自在了,臉紅的次數(shù)也少了。
也許是因爲(wèi),這幾天都是她親自給他換藥,頭兩次總是被調(diào)戲,但後來,她習(xí)慣了,也就對蘇千墨的調(diào)戲有了抵抗能力。
好在,他的傷勢也慢慢好轉(zhuǎn),起碼能下牀走動,乾點活兒了。
比如,搞搞衛(wèi)生洗洗碗,這些都不是問題。
夜。
星辰點點,月光如銀,籠罩著整個地面,如霜如銀。
安然與蘇千墨坐在窗口前,擡頭望著明月,樹梢上,一片潔白,幾乎能清楚地看見,所有的大樹一片光禿禿的,竟是也多了幾分美感。
安然依靠在蘇千墨的懷裡,頭微揚起,她說:“一個星期很快就過了……千墨,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她總是心有不安,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fā)生。
其實,她很想回去,很想跟尤桐取得聯(lián)繫,可是十七離開後,這裡唯一的無線電話都被拿走了。
他們的手機,也都沒電。
“那就等著。”蘇千墨語氣低柔,起了安撫的作用,“安然,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讓我們出事,一個星期後,我們就能離開這裡。”
“怎麼離開?”
安然回頭,微微揚起腦袋看著他,“你覺得,十七可信嗎?”
雖然救了他們,可畢竟彼此不熟悉,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難以預(yù)料,他們應(yīng)該懷疑的,始終要懷疑。
蘇千墨微笑:“我們的人,很快就會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