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子哥哥，你不用這樣的，你先忙完也可以，我可以等你忙完工作再去。”
她看看手錶，現在還早，只要在放學之前回到東城大學，就不會引起霍連城的懷疑。
明浩輕拍她的頭，動作語氣間帶著寵溺：“我工作不忙，可以陪你先去。”
方可晴眼裡滿是謝意。
東城警察局門口。
她緊攥著手裡的藥瓶子，莫名地心跳加速。
如果這一粒，真的不是普通的維他命丸，那會是什麼？
難道是金烈所說的那種，避孕藥？
不，不可能，霍連城已經做了永久絕育手術，又怎麼會一直瞞著她吃避孕藥，而且還騙她說這是維他命丸。
會不會是霍連城得了什麼隱疾，不想令她擔心，所以才騙的她？
反之，如果這只是單純的維他命丸，那麼她又一次地，做了對不住霍連城的事。
她不信任他。
不住地掙扎和糾結。
有人輕輕拍拍她的肩膀：“可晴，你沒事吧？”
回過神來，對上明浩關切和探詢的眼神。
她今天有些不對勁。
拿著這款不知名的藥來找他幫忙鑑定成份，而且來到這裡，又開始猶豫不決的樣子。
明浩固然不想強迫她把隱私說出，不過如果她真的有困難，他想幫她。
“我沒事。”
“真的需要進去？”沒有猜錯的話，她是在猶豫著。
方可晴咬了咬牙，努力地點頭：“進去吧。”
已經來了，就不要退縮，如果這次她又怪錯了霍連城……
她寧願他錯怪了霍連城，寧願它如他所說，是維他命丸，也不願意它是什麼避孕藥，更不是其他那些治療疾病的藥。
無法想象他欺騙她背後的真相。
明浩把她帶進了警察局的化驗科。
在這裡面工作的都是法醫。
把藥給了法醫，那法醫對明浩很恭敬，說半小時內就有結果。
他們在門口等候。
方可晴禁不住緊張地在門口來往跺步。
她的緊張情緒明浩從來的時候就能看出，想必這藥的來歷並不簡單。
可能，關乎到連城？
半個小時後。
法醫在化驗室走出。
“結果出來了。”
方可晴看了眼明浩。
明浩對她說：“可晴，你聽結果吧，我出去等你。”
“浩子哥哥，謝謝你。”她感激明浩的貼心。
明浩對她露出一個無所謂的笑，那麼的善解人意，體貼窩心，隨後轉身出去。
她不想讓明浩知道，這藥的成份，是因爲她知道明浩已經猜到，這藥的主人會是誰。
此事事關重大，哪怕明浩，她都不想讓他知道。
十分鐘後。
方可晴從警察局出來。
眼睛發紅，目光呆滯。
她整個腦子一片空白。
明浩迎了上來：“可晴，可晴？”
她聽不見有人在輕聲地喚她，只一個人徑直地往外走，沒有方向地走。
一個人攔在了她的面前。
他兩手抓住她的肩膀，輕輕搖晃她：“可晴，到底怎麼了？”
方可晴擡眼，對上明眸擔心關懷的目光，眼睛涌出淚意，她微微張口，想說什麼，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霍連城騙了她，他真的騙了她。
原來金烈說得沒有錯，他一直以來吃的，竟然是避孕藥！
她傻乎乎地被騙了那麼久，一直都相信他所說的，那些只是普通的維他命丸，可結果卻讓她震驚、失望、傷心。
明浩發覺她真的很不妥，緊抓她的肩膀：“可晴，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那藥是什麼藥？可以告訴我嗎？有什麼難題我幫著你解決。”
淚水劃過臉龐。
被最深愛的人欺騙了那麼久，直到今天才如夢初醒。
霍連城一直都在騙她，騙她，他騙她！
“可晴！”
方可晴不顧一切地衝了出去，她想一個人靜一靜，她想好好地理清楚這件事。
“可晴！”
她一路跑啊跑，根本就聽不見後面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她跑得很快，橫衝直撞，耳邊迴盪著霍連城一遍又一遍對她的承諾和保證，眼裡全是霍連城那張溫柔似水、深情款款的臉。
有多甜蜜，有多幸福，有多愛，就有多苦澀，有多痛苦，有多恨。
他又騙了她，又騙了她。
已經不是一次半次了，已經幾次。
季曼的事，絕育手術的事，藥的事。
爲何他最近對她說的話，都是謊言？是不是他對她說過的話，都不算數？
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可晴！”
“啊！”
馬路上響起一聲急剎。
明心醫院裡。
明浩守在病房的外面，等待霍連城的到來。
蘭博基尼飛奔而進，停在醫院前院。
大聲的急剎。
高大俊挺的男人從裡面出來，衝進醫院門口。
他從未試過如此害怕，害怕失去一個人。
聽聞她入院，他急得快要瘋掉了，顧不上叫肖克，自己衝下樓跳躍上車，一路狂飈來到明心醫院。
明浩看著霍連城向自己這邊衝過來。
他一語未發，讓開。
霍連城大手握上房門的扶把。
用力握住，他膽怯，生平第一次，感覺到如此刻骨銘心的怯意。
這個世界上，有件事情是他霍連城不敢面對的。
他不敢面對，自己最深愛的女人，躺在病牀上，奄奄一息的模樣。
心臟開始抽搐著一般的痛。
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一口氣，推門而進。
方可晴靜靜地躺在病牀上，雙目緊閉著，額頭被裹上了厚厚的紗布，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嘴巴上，罩著呼吸機。
霍連城的腦袋“轟”的一聲，如遭天打雷劈，一片空白。
“可……晴”他用力地呼喊她，聲音卻沙啞地無法從喉嚨裡發出。
“可晴……”他撲通一聲，跪在了病牀前。
他的可晴，他心愛的可晴。
“可晴！”
她閉著眼睛，彷彿無法再從昏睡中醒過來。
毫無生氣。
明浩從外面走了進來，走到他的跟前。
霍連城立起，轉身，揪住他的衣領，深眸裡冒出濤天的恨意，臉色猙獰：“說！她爲什麼會被撞成這樣！她早上還好好的！她還跟我有說有笑，我親眼目睹她走進學校，爲什麼她會被撞？爲什麼？我一直把她保護得那麼好，爲什麼……”
明浩冷靜地看著發了狂一般的霍連城，眼神
中有幾分嘲諷和怒意。
他以一種從未有過的清冷對他說：“爲什麼？爲何不問問你自己，問問你的良心。”
霍連城神色瞬間凝結。
明浩的話，讓他腦子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一件，他最不願意發生的事。
眼看著明浩，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瓶子，瓶子裡，裝著的正是他平時服用的藥丸。
霍連城臉色發白，眼睛大睜，再次如遭雷擊。
如果眼睛是心靈的窗口，那麼燈光，現在根本無法照進去。
他的世界彷彿一片黑暗，可怕的黑暗。
原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終於還是知道了……
渾身無力，他把明浩放開，重重跌坐在地上。
像個孩子一般，無助、恐懼、失措、沒有了希望。
明浩看著眼下的霍連城，看著自己多年的好兄弟這般模樣，明眸露出痛色。
“你爲何要一直服用避孕藥？她說你騙了他，你到底對她說了什麼謊言？”
霍連城此刻已經心痛得無以復加，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薄脣輕輕顫抖，他問：“她的具體情況，怎麼？”
明浩看著同情的看著病牀上的方可晴，悲嘆，道：“今晚如果沒有度過危險期，情況就很難說了，雖然她在昏迷，不過，她能聽見我們在說話，尤其是你的聲音，我想她現在最想聽的，便是自你口中說出的真相吧？醫院說，現在全靠她的意志了，該坦誠的，就坦誠吧，別等沒有機會了……”
他抿脣，低眸，說不下去。
眼中掠過疼痛。
“我先離開，她大概最需要你的陪伴。”
明浩說了那樣一番話，便開門離去了，輕輕地幫他們關上這道門。
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和她。
手裡捏緊小瓶子，不自覺地用力，再用力……
生生將瓶子捏碎，將那粒藥丸，狠狠地扔到了窗外。
“可晴，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握住她的手，說了無數個對不起。
可是對不起有用嗎？
無論他說多少遍，事情已經無法回頭，他的欺騙，他的傷害，全都已經成爲定局。
眼中涌出溼意，臉上一片冰涼。
多少年了，他已經多少年沒有流過眼淚了呢？
自小，他的意志和毅力便很是驚人。
男兒有淚不輕彈，哪怕當年他被自己的親生母親與別人密謀著綁架，在那受盡折磨的兩個星期裡，他也未曾流過半滴眼淚。
他曾經以爲，沒有任何事，能比那段可怕的經歷更令他永生難忘。
今天才發現，原來，眼看著她生命垂危，很可能會永遠離開他，是那麼的痛不欲生。
他所有的堅持都可以不要，他只要她回來。
“可晴，只要你回來，我什麼都願意告訴你。”
“不，我現在就告訴你，將我所有的謊言，我所有的隱瞞，都統統地告訴你，可是你要答應我，你一定要醒過來，我們還有一輩子那麼長，我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你不是一直想當媽媽嗎？我們的孩子還沒有領養，你還沒有嘗過當人母的滋味。”
“可晴，避孕藥的事，季曼的事，絕育手術的事，我承認我都騙了你……”
他語氣咽哽，緊握住她冰冷的手，心痛得說不出話來。
無邊的悔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