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翊曦愣了一秒，下一秒嘴角露出一個略略的笑容，伸手輕輕按住了她的後腦勺，沒有說話。
“其實這句話我想以後再說的……我想我變成一個更優秀的人，直到能夠和你匹配的那一天再說。我知道可能很困難……”樑薇安的聲音還是帶著輕微的哽咽，“但是我還是想試一試……”
“……”
“如果我現在不是在做夢就好了……”
“真是蠢到沒詞能形容你了。”閆翊曦聽著聽著，表情就再次變得無奈，忍不住開口吐槽了她一句。
本來就不是在做夢，不知道她腦子裡面在想些什麼！
但是樑薇安就是環著他的脖頸，沒有回答。
如果從出生開始，他們就是同一個世界裡的人該多好？他沒有那麼多的光環，沒有揹負那麼多的東西，沒有任何顧慮。又或者，她家世好一些，長得漂亮點，變成足以匹配他的那種人，該多好？
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他們不在一個世界裡。
也許正因爲不在一個世界裡，他纔會注意到她，走近她，最後那種感情發展到他自己都無法收拾的地步。
就在兩個人還呆愣在原地的時候，房間的門又一次被人粗暴地踹開了，一撥人瞬間涌了進來，樑薇安被動靜嚇了一跳，似乎突然間從剛纔的衝動裡清醒過來了，幾乎就要鬆開一直緊摟著的閆翊曦。
閆翊曦的表情還是很鎮定，手環住她的肩膀，然後轉了一下身面對來人，露出一個輕巧的笑容：“怎麼了？”
閆老的面色簡直就是鐵青的，整個人都在輕微地顫抖著，可能還少有人看見到他憤怒成這樣的景狀。
他手拄著柺杖，幾乎馬上就要瘋掉了：“閆翊曦！你這個不肖子孫！我看我今天不親手廢了你這個孽障！”
閆翊曦的笑容卻還是風輕雲淡的：“也可以，這樣你就真的斷子絕孫了。”
他的笑容雖然很輕巧，但是總讓人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可怕，震懾人心。或許就是因爲他一個人面對那麼多人的時候還能這麼輕巧地保持微笑，所以纔會越發讓人覺得他很可怕。
閆老對他簡直恨得咬牙切齒。
但是到底是久經商場風雲的老狐貍了，很快，他就把暴怒狠狠地壓制下去，掩飾掉自己的失態：“惹惱王家千金，廢了白家三少爺，你以爲這是在給我樹敵？拆的全都是你自己的臺！我已經是一把老骨頭了，也活夠了，就算今天我死了也沒什麼。倒是你自己，以後的路該怎麼走你自己最好掂量著。”
“……”閆翊曦還是笑得格外輕鬆的樣子，“不要用那種口氣說話，噁心。”
閆老眼中閃過一抹銳利。
閆翊曦軟硬不吃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比任何人都瞭解這個孫子。他們祖孫兩個全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什麼語重心長的長輩教誨全是扯淡。說到底，閆翊曦確實是他的血脈，而且比起一些閆家旁系的血脈好控制得多。
那些磨牙吮血自己擁有自己勢力的旁系如果真的得到實權，那麼後果也是不堪設想。
只是現在的閆翊曦，越來越脫離他的掌控，他在瘋了一樣沖垮家族牢籠的同時，也撼動了閆老的地位。
閆老的目光又恢復了那種鷹般的銳利，深深地刻在閆翊曦和樑薇安身上：“既然這樣，我也只好把話說絕了。”
“……”
“如果你繼續和她在一起，我不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閆老的口氣又冷又銳利，“你有這個膽子的話，我也不我也不介意陪你玩玩小孩子的把戲。”
樑薇安被閆老的目光看得心裡發慌，但是閆翊曦卻死死摁住了她的肩膀，他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她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安心，好像只要他在身邊，這個世界上就再沒有什麼能讓她感覺害怕的事情了。
閆翊曦只是微微彎了彎嘴角：“現在王家和白家已經被惹毛了，但是和解的權利在我身上。要是我現在就悔婚，和白家徹底鬧掰……那你要怎麼辦呢？殺了我？哈哈哈哈。”
閆翊曦的笑聲迴盪在整個房間裡，顯得格外駭人。
“……”閆老已經明顯憤怒到了極點，但是，良久之後，他只是用柺杖狠狠一跺地面：“這次的事情你如果再處理不好，我寧可多活二十年直到培養出一個合適的繼承人爲止！”
“滾吧。”閆翊曦依然那樣沒心沒肺一樣地笑，若無其事的樣子。
樑薇安手心裡捏了一把汗，整個人還沒有從他們剛纔一來一往的交鋒裡回過神來。她甚至根本沒有明白過來他們在說些什麼！
閆老額頭的青筋已經暴起了，但是他強忍住了爆發的衝動。
他早就知道閆翊曦突然選擇和王家的千金結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現在結親的事情居然已經成了閆翊曦手裡的一張王牌了！王家的實力確實不在閆家之下，而且勢力分佈範圍更廣，因爲和它聯姻的就包括了白家一類的大家族，黑白兩道都具備了，可以說是最惹不得的家族。
如果閆翊曦沒同意結親的事情還好，但是如果同意了結親還單方面悔婚，估計王家的人一動怒不再和閆家合作，兩家結仇也是有可能的！又是一個進退兩難的局！
閆老一行人出去之後，閆翊曦臉上的笑容才終於淡了一些，眉心微微擰了起來。他在旁人眼中永遠都是沒有怕字的撒旦，好像天塌下來了他也能維持那樣的笑容。但是，只要是個人就是會累的……
或許他是真的覺得累了，可是他沒有辦法停止。
有些路一旦踏上了就要走一輩子，永遠都沒有辦法回頭。
但是，他一回頭，就撞進了樑薇安的目光裡。
略帶一絲憂心的，柔軟的目光。很乾淨，比他身邊的那些人乾淨得多。帶了幾分傻氣。
雖然她有些時候看起來還挺聰明的，但是在他面前，她看起來永遠是個傻子。
或許這就是他信她的原因，他的心很大，她的心很小。很小的心卻永遠那麼熱烈地燃燒著，永遠只想自己變得更好一些，沒有想過要傷害誰來奪得自己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