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鬧出很大的動靜,在門外的蔣小魚都嚇了一跳,她強忍著沒有立刻衝進來,又吸了口氣,在門外不斷地徘徊。
病房內(nèi),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回不來?是不是他還要過一段時間,沒關(guān)係,我可以等!”
艾草草情緒有些激動。
她的五臟六腑似乎都瀰漫著一股莫名的憂傷。
他可以等她五年,那這次換做她來等,又算的了什麼?
葉翰欲言又止,眸子不自在地閉了閉,作爲(wèi)一個特戰(zhàn)隊員抗壓性最強的大隊長,不管經(jīng)過什麼樣的事,都能扛得住。
生老病死,又或者是在戰(zhàn)場上戰(zhàn)友們的犧牲,再難過,也只是一瞬。
可是現(xiàn)在。
他的眸子有些泛紅。
可是哪怕這事永遠不說,可是已經(jīng)真的如此,他擰著眉,狠下心道,“小嫂子,二哥他已經(jīng)不在了。”
如果說剛纔的回不來,可能還有些歧義,可是這不在了……
三個字其中的分量又該有多重。
艾草草的腳下有些發(fā)軟,她愣愣地看著葉翰,要不是他身受重傷,她真想把人拔起來狠狠地問!
“你說吧,我在聽。”
她想要知道所有的一切。
不管是生還是死,都得給她一個接受的理由。
葉翰嘆了口氣,除了過濾掉一些隱秘任務(wù),其他的該說的都說了。
“這次我和二哥接到一個特殊任務(wù),這次出差爲(wèi)的就是這個……中途受到好幾次伏擊,也算是相安無事,只是我們中間出了內(nèi)奸,再回程的時候遇了埋伏……二哥被人暗算,受了槍傷,被人從幾十米高的懸崖上推了下去。”
那麼高的地方。
哪怕沒受傷,是個好好的活人,下去能活著的機率都寥寥無幾。
可以說,根本就沒有活命的可能。
“不可能的……”
她不信。
那個人福大命大,都說禍害遺千年,他怎麼可能輕易地就被人害死!
“小嫂子,這件事除了我知道,隨行的還有幾個兄弟都知道,不過我已經(jīng)讓他們保密了……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打擊性很大,可是我不能瞞著你。”
不能瞞著她?
艾草草冷笑,“那你們離開的時候,又爲(wèi)什麼要瞞著我們!現(xiàn)在出了事,再說又有什麼意義!”
“我要的是他回來,而不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葉翰的語氣有些苦澀,“回程之前我們有去懸崖下找過,沒找著人……當(dāng)時已經(jīng)過了一夜,之後也派人過去過,只是……”
都一樣。
那一處森林茂密,不說是毒梟們常年蹲著的根據(jù)地,更是野獸們出入的地方。
狼羣,還有其他的一些野獸要是經(jīng)過,結(jié)果就可想而知了。
“我不信。”
艾草草定定地面視前方,眸子裡是少見的空洞和迷茫,她的面上有憤怒,有茫然,有不甘,有懊悔,“我就是不信!葉翰,你們是在和我開玩笑對不對!不就是出個差嗎,怎麼會是生離死別呢?”
才十天的時間,怎麼是生死相隔?
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不能接受。
“小嫂子,我知道你不能接受,二哥走了,沒人心裡好受,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替他去死,畢竟……畢竟他不該攙和進來的。”
艾草草憤怒地看著他,“可是他回不來了!你知道嗎?小狼有多麼想見他,他不僅是一個丈夫,還是一個爸爸!”
“我……”
這麼一個男子漢,突然有些啞口無言。
是他對不起龍二哥。
“在出任務(wù)之前,每個人都吐訴過遺言,二哥說如果他出了事,讓我好好照顧你們母子……小嫂子,對不起。”
他還未說完,艾草草已經(jīng)眼前發(fā)黑,耳邊發(fā)出奇怪的嗡鳴聲,整個人軟趴趴地暈倒在地。
等再次醒來。
躺在病牀上的已經(jīng)換做是她了,牀前是蔣小魚守著,她的神色似乎也有些不好,好像是剛剛哭過。
“草草,你好些了嗎?”
艾草草搖了搖頭,掙扎著坐了起來,“我沒事,我只是做了一個夢而已……”
夢境那麼真實。
真實的她想哭。
她就這麼像瓷娃娃一樣的坐在牀上,神色怔怔的,蔣小魚真的很擔(dān)心她就這麼一蹶不振,一直這麼下去……
她拉著艾草草的手,紅著眼眶,“草草,沒人希望會是這樣,可是人死不能復(fù)生,你以後的路還很長……”
艾草草甩開她的手。
眼中迸發(fā)出一絲激進的情緒,她雙手捏著拳頭,一臉冷漠,“你們都信他走了,可是我不信,他怎麼能,怎麼能拋下我和小狼,明明他答應(yīng)過我,要照顧我們一輩子的……”
他是個混蛋。
是個不守信用的老混蛋!
爲(wèi)什麼偏偏要這樣!
在她以爲(wèi)可以相安無事地過一輩子,以爲(wèi)可以靠著他的肩膀,平安幸福地度過下半生的時候,他離開她了?
連他的最後一面她也沒有見到。
她恨!
恨他太絕情!
恨他什麼都瞞著她,連這種事她也是最後知道的……
“小魚,我真的要瘋了,我覺得我撐不下去……”她從來沒有過這麼強烈的情緒,哪怕是五年前離開帝都去法國,她也沒有過。
只是換一種生活方式。
可是她的心裡始終有那個人。
從前沒了他在,她一樣可以帶著兒子好好過下去。
可是,都是他!
都是他寵著她,不惜一切代價地縱容她,讓她漸漸地已經(jīng)離不開他了,他卻撒手而去,讓她手足無措。
蔣小魚即便不能感同身受,可是她也知道,如果葉翰就這麼走了,她一定會把人拉起來鞭屍,控訴他的十宗罪!
雖然那麼想,只是她仍舊不敢想象。
她一下一下地拍著艾草草,“你還有我們,還有小狼,你不能垮知道嗎?如果你垮了孩子怎麼辦,那些等著看你笑話的人只會更加高興,那些都是你想看到的!”
“我都知道,可是……”
那種心如刀絞的感覺,不是說能淡忘就能淡忘的,她擺了擺手,“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好。”
“小魚,這件事你幫我瞞著。”
蔣小魚瞭然地點了點頭。
至少家裡的小孩子,要死死瞞著,她不想讓小狼因爲(wèi)沒有父親,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這些天。
艾草草的生活幾乎都是黑暗的。
從前等待的日子至少還有盼頭,可是現(xiàn)在,幾乎是渾渾噩噩的,永遠都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覺。
袁立爲(wèi)見她不在狀態(tài),以爲(wèi)她是哪裡不舒服,還特地找她談了話。
“小艾啊,你要是哪裡不舒服,就在家裡辦公也是一樣的,我是過來人,都能理解嘛。”
不過剛說完,就接收到艾草草的眼刀。
袁立爲(wèi)果斷地閉上了嘴。
好吧,不識好人心,他難得做一回好人,都沒人信他,真是悲傷啊……
這件事能瞞著一時,卻瞞不了一世。
蕭城那邊顯然也早已知道了消息,可是BOSS連續(xù)兩三週都沒有出現(xiàn),公司裡的大股東們自然察覺出了什麼不對勁,一個二個都找了蕭城談話。
他這個特助就算再有能耐,也撐不下去了。
艾瑪還偷偷地問他到底怎麼回事,可是這件事蕭城能怎麼說?
說BOSS可能永遠回不來了?
真要這麼說,恐怕龍氏的內(nèi)亂也就要到來了,到時候會造成什麼樣的結(jié)果可想而知……
“BOSS出差的時候,受了點傷,暫時回不來。”艾瑪也知道這件事的嚴(yán)重性,不管什麼人來探口風(fēng),一律不知道!別問姑奶奶我,再問打出去!
最後大股東就把事情捅著捅著就捅到了龍老爺子那兒去了。
龍老爺子能容忍兒子半年不回家,那都不算事,不過這失蹤聯(lián)繫不上那就是大問題了!
當(dāng)晚他就召回了蕭城問情況,蕭城支支吾吾地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一口咬定:出差受傷,不方便聯(lián)繫。
可是這種事能騙住別人,怎麼能騙住老油條龍老爺子呢?
他又不是傻子,哪裡看不出這裡頭的不對勁來!
“老大有什麼事,你一五一十地和我說!公司是他在做主,可是這個家還是我來做主!我還沒死呢!”龍老爺子一拍桌子,威嚴(yán)畢露,嚴(yán)重了流露的殺氣,蕭城打了個顫。
“你不說,我照樣能查!只是到時候耽擱了什麼,你可承擔(dān)得了這其中的責(zé)任?”
蕭城也知道他不說,龍老爺子就會自己去追根究底,同樣能得到結(jié)果,他跪在地上,把事兒給說了。
“大少爺受了槍傷,墜入山崖,生死未卜!”
龍老爺子聽後,腳下顯然有些站立不穩(wěn),他的眉頭死死擰著,“證據(jù)在哪?”
“和大少爺一起執(zhí)行任務(wù)的,還有葉家少爺。”
也就是葉翰了。
蕭城走後,龍老爺子直接聯(lián)繫了葉老爺子。
葉翰那小子不願意說實話,不過葉老爺子親自上陣,他還敢不說?
那就是忤逆!
父子倆深夜交談了許久,葉老爺子到了凌晨把消息告訴給老大哥,真是愧疚的不行,“老大哥,我真是不知道該對你說什麼好……我家小子是回來了,可是你家老大卻是……不過沒有找到屍首,就還有一線生機,老大哥你……”
一夜之間。
保養(yǎng)得宜的龍老爺子像是蒼老了不止二十歲,龍家那麼大的基業(yè),老大是家族內(nèi)定的繼承人,現(xiàn)在突然就出了事,這叫他如何能夠接受!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這八個字在他腦海中徘徊良久。
他找到家中暗衛(wèi),然後派出去兩隊人馬,重新去打聽大兒子的下落!
腦中昏昏沉沉,像是舊疾又要發(fā)作,房門外傳來‘咚咚咚’、‘咚咚咚’的聲音。
他靠在書房的座椅上,疲憊地應(yīng)了一聲。
“進來。”
歐陽晴端著一杯熱騰騰的牛奶走了進來,她偷偷地打量丈夫,試圖從他的面上察覺出什麼不對勁來,她上前幫丈夫按了按肩膀,小心翼翼地道,“正華,是家裡出了什麼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