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少爺。”自知逾越了的古清連聲道歉。這頭的白暮雲(yún)淡淡地搖頭,揉了揉眉角,轉(zhuǎn)移了話題:“車禍的調(diào)查進行得怎麼樣?”
“下午偵探社的已經(jīng)打來電話,他們說雖然從表面上看,像是一場意外事故,但有些可疑的地方。他們現(xiàn)在還在全力追查,相信不久就能有結(jié)果。”
“嗯。”淡淡地應一聲,他掛斷了電話。
當時來珠深市,最主要的目的是查找當年車禍的真正原因,不想無意中與林洛黛碰上,還莫名其妙地發(fā)生了關係。而後,知道了她和當年車禍的關係,遂決定將亞洲總部的地點設在這裡。
這些天,爲了應對一些緊要事務,他一直沒有時間和她見面。直到下午,看到她睡在會客室裡,才決定不管多晚都要回來看看。
剛剛結(jié)束一場應酬,他便馬不停蹄地回來,明早,又將趕往英國。牆上的掛鐘顯示的是凌晨三點,他還有短短的三個小時和她相處。
彎腰,將她抱起來,走出了客房。睡夢中的林洛黛略略扭了扭身體,找了一個最爲舒適的角度,把臉窩進他的胸口。輕淺溫熱的氣流隔著衣服刺激著他的皮膚,他的目光一時幽暗,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
回到主臥,將她放在牀上,他輕輕地躺在她的身側(cè),目光貪婪地注視著她的眉宇。這些天,他雖然生氣,卻並非有意避著她,只因爲工作上的突發(fā)狀況不得不逼著他全力應對。
她對馮紹華的感情,他並非不知,也曾擔心過。那日,她安靜地坐著,看著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樣,他盡收眼底,內(nèi)心不期然地柔軟起來,寧肯相信他們只是一次巧合。
或許,等到工作上的事情告一段落,他應該找她好好談談。
白暮雲(yún)伸手取過遙控,將應景系統(tǒng)關閉。室內(nèi),一時幽暗,他的臂從她的身下伸過,將她攬入了自己的懷抱。
清晨醒來的林洛黛驚奇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睡回了主臥。難道,昨晚白暮雲(yún)已經(jīng)回來?她滑下牀,四處尋找他的影子,卻連一絲蹤跡都找不到。
跑下樓來,飯桌前空空如也,並沒有人。管家正在招呼傭人們進行日常打掃,見她下來,恭敬地迎了過來,道一聲:“少夫人。”
“昨晚白暮雲(yún)回來過?”她直接問出心中的疑惑,目光射向管家。管家點了點頭道:“是的。”
“他現(xiàn)在人呢?”
管家擡腕,看了下表道:“少爺兩個小時前已經(jīng)出門了。”
所以,昨晚,真的是他將自己抱回了房間?林洛黛的心暖了一暖,涌出的激動差點逼出了眼淚。她轉(zhuǎn)身,回房,走到牀前。被子還沒有鋪,在她睡過的地方不遠,有一個淺淺的人形,所以,他昨晚和自己一起睡了?
手顫抖著,撫上了被面上的人形,就像撫上了他的身體。他們,有多久沒有親近過了?
桌上,放著一個紅本本,正是她昨晚一直拿著的結(jié)婚證。她輕輕地結(jié)婚證拾起來,放在嘴邊親了親,而後,掏出手機,撥下了白暮雲(yún)的號碼。
不過,片刻,那頭飄來了聲音:“你撥的號碼已關機。”他,竟然關機了。心中的喜悅一時落空,她無力地捏著結(jié)婚證,咬脣目光無焦距地放遠。
白暮雲(yún)再一次消失在她的世界,這次,完全沒有了聲息,甚至連古清都不見了蹤影。那夜,那短暫的關懷就像一場夢,連林洛黛自己都覺得不真實起來。
埋首於工作當中,期望著能借著看不完的宗卷查不完的案子暫時避過對白暮雲(yún)的思念,然而,他的名字還是不期然地飄進了她的耳朵。
“聽說,m&e的高管和股東一致反對將亞洲總部建立在珠深市。”
“好像說,就連總裁都反對,看來,這件事是辦不成啦。”
“這些都不是關鍵,我聽說白暮雲(yún)已經(jīng)取消了原定四號要宣佈的總部定址新聞發(fā)佈會,而且本人已經(jīng)飛回了英國,看來,這件事真要泡湯了。”
“……”
林洛黛無神地擡頭,不敢相信白暮雲(yún)真的飛回了英國。他走了,連跟自己說一聲都沒有,這代表著什麼?
一時無心工作,她拾起杯子走了出來。聚在一起聊著小道消息的實習生們紛紛散開,用複雜的目光迎送她。
白暮雲(yún)真的決定離開了嗎?是因爲她和馮紹華的事,讓他覺得失望了,所以才決定不將總部設在這裡了嗎?
可那晚又算什麼?把她抱回主臥,難道只是對她的一時憐憫?直到滾燙的水溢出來澆在她的皮膚上,她才猛然醒悟過來,忙縮回手去,杯子一個不穩(wěn),叭一聲打在地板上,碎裂。
“喲,老大,您怎麼了?”小喬聞聲跑了進來,幫她關掉了水籠頭。林洛黛看了眼自己的手,已經(jīng)燙紅,並起了泡,尖銳的疼痛直刺心底,她擰緊了眉頭。
看到小喬在關心自己,她無力地搖搖頭,輕聲道:“沒什麼。”
轉(zhuǎn)身,欲走出,小喬再度出聲:“老大,聽說白先生就要離開這裡了,您會不會跟著他一起走啊。要是沒有了您,我們工作多沒勁啊,可是,白先生都離開了,您一個人留在這裡也不行啊……”
“離開?”林洛黛的心重重地落下去,差點撞得粉身碎骨,整個身體虛浮起來,臉色蒼白如紙,脣,無力地咬起。
大條的小喬毫無所覺,繼續(xù)道:“真是可惜啊,我們這個地方留不住像白先生那樣的大人物,您要是和他走了,以後怕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吧。”
脣上傳來一陣劇痛,林洛黛咬破了自己的脣,嚐到了血腥的味道。
小喬已經(jīng)用一次性杯子裝了水,遞向她。林洛黛急急搖頭,低聲道:“我不渴了。”拉門,便匆匆走了出去。
坐在位置上,她虛弱地喘氣,想到的是大家的議論,還有白暮雲(yún)的離開。他連離開都沒有告知她,可見,對上次的事情有著多麼大的怒火。她,現(xiàn)在該怎麼辦?
他關掉了手機,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是已經(jīng)表明了最徹底的決別了嗎?
她虛弱地摸出手機,一次次地輸入白暮雲(yún)的號碼,一次次刪除,自始至終,都沒有按下?lián)芴栨I,因爲她知道,那頭,再也不會傳來他的聲音。指一用力,手機輕響,屏幕很快暗下去,她,將手機關掉了。
沒精打采地回到山頂別墅,卻在客廳裡看到了戴絲。她用一雙看待敵人的眼光看著自己,顯然是有意在等自己的。
“聽說了吧,暮雲(yún)哥要回英國了。”戴絲擡高下巴,最先出招。林洛黛目光清平地看了一眼她,轉(zhuǎn)過了臉,聲音無波地道:“現(xiàn)在,你滿意了?”
“他本來就是我的!”她高調(diào)地宣佈,將一個紅色的小本丟在了林洛黛面前,“這是暮雲(yún)哥的結(jié)婚證,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需要了!”
林洛黛睜眼看著面前的結(jié)婚證,眼眶夾了夾,毫無預期地涌滿了淚水。她強力忍著,沒有讓它們流下來。身體繃緊,立直,就算在這樣的情勢下,她都保持著自己一貫的凜然之風。
“白暮雲(yún)要做什麼,他會親自跟我說,不需要你傳言。”她咬咬牙,道。兩眼放直,毫無懼色。白暮雲(yún)的決定傳得滿城風雨,但天生的好強不讓她在任何人面前表現(xiàn)出脆弱。
戴絲馬上擰起了嘴,把諷刺的表情展露得極爲刺眼,尖刻地出聲:“暮雲(yún)哥沒有親自跟你說,是給你留面子!林洛黛,發(fā)生了那樣的醜事,你覺得自己還有資格得到他的愛嗎?”
“那樣的事!”若是別人提起這件事,林洛黛只會覺得難過,此時,由戴絲擔出來,林洛黛心頭立時燃起了熊熊怒火。她的目光緊緊刺向戴絲,幾乎要噴出火來。
戴絲沒有見過這樣的林洛黛,嚇得身子搖了搖,卻強自鎮(zhèn)定,瞪大眼與她對視。
林洛黛捏緊了拳頭,咬牙一聲聲道:“那事是真是假,難道你不清楚嗎?你難道真的忘了,你纔是這件事的始作甬者和策劃者?如果我把這事告訴白暮雲(yún),你認爲自己還能安穩(wěn)地呆在這裡嗎?”
“他已經(jīng)不想聽你說話了,否則,你早就告訴他了!”戴絲心底發(fā)虛,但還是吼出了這一句。她不過是在亂說,沒想到真的說中了林洛黛的心事。
她面龐痛楚地抽搐著,蒼白著,脣無法抑制地在顫抖,身體無力地落入了沙發(fā)。
戴絲看到了勝利的希望,更加變本加厲,大聲叫道:“這裡很快就不是你的家了,還呆著幹什麼!馬上給我滾出去!”
林洛黛聽到這話,叭地站起來,用力地瞪緊戴絲。對於她的陷害,自己還沒有給出有力的還擊,她就已經(jīng)等不及要將自己趕出去了嗎?
她一步一步走向戴絲,戴絲的臉白了白,強撐氣場,低吼道:“你想幹什麼?難不成想打人麼?我可警告你,你若敢打我,我能把你告到監(jiān)獄裡去!”
“我還沒有傻到要去知法犯法。”林洛黛盯緊了她,冷冰冰地迴應,她的身材比戴絲略高,此時,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優(yōu)勢。戴絲咬了咬脣,眼裡還是流露出了懼色。
“我只是想告訴你,就算我們的感情不存在了,也輪不到你出聲趕人。還有,白暮雲(yún)是絕對不會喜歡上你的,想知道是爲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