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毅動了動眉眼，看向韓絮，眼前的韓絮太真實了，真實的一點也不像在做夢。
包括剛剛抱自己回來的時候，她的體溫，她的氣息，和真人一模一樣。
“我知道你很難相信，不過事實就是這樣，”韓絮微笑著：“天色不早了，不打算睡覺？”
“不是，奶奶。”
面對如此年輕的人要用這個稱呼，韓毅還是覺得十分別扭，他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所以說，我真的是在做夢嗎？”
“嗯，和做夢一個意思吧，介於做夢和現實之間，”韓絮說：“總而言之，是你家小丫頭不知道怎麼回事，把我召了回來，但又因爲某種原因，造成了這裡時間磁場的混亂，雖然是做夢，但我也很高興可以重新再來一次。”
她臉上的笑容十分溫暖，和韓毅記憶裡的人重疊在了一起。
韓毅猜測是因爲韓涵升級的時候，使用了言靈，具體是怎麼使用的，在當時那麼混亂的環境之下，誰都不清楚。
而韓涵之所以會陷入那種奇怪的狀態，多半也是因爲造成了時間磁場混亂，聽韓絮的話，似乎另有隱情，但是這個隱情是什麼，韓絮也不知道。
“我醒來發現自己變成了十八歲的模樣，也嚇了一跳。”韓絮說，“不過總體來說還是很高興。”
韓毅想了想，又說：“你說的，是救我的命，是什麼意思？”
“夢境被潛入了。”韓絮正色道：“一開始我拿捏不準這到底是誰的夢境，後來我才知道，是我和你家小丫頭的夢境糾纏在了一起，產生了裂縫，有人趁機摸進來了。”
這話有些玄幻，玄幻的韓毅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
“但是爲什麼，我也……”
“這件事要怪我。”韓絮嘆息了一聲：“你家小丫頭是爲了幫我，爲了夢境不崩塌，不得已才引導你來這裡。”
“夢境不崩塌？”韓毅下意識重複了一遍。
“是的，夢境不崩塌，這是爲了幫我。”韓絮看著韓毅，眼中流露出了慈愛：“本不應該讓這樣的事情牽扯到小輩頭上，很抱歉。”
“沒有沒有，奶奶，那個，你先睡吧，我需要消化一會。”韓毅笑了一下。
那笑容有幾分勉強。
韓絮看著自己未來的孫子，輕輕點了點頭。
韓絮說的話，有些零散，韓毅大概捋了一下這些前因後果。
在韓涵當初被抓住，被房亨銘威脅的時候，情急之下使用了言靈，時間正好卡在天賦升級的時候，就好像一部電腦升級系統，強制性使用了裡面的操作，導致這部電腦出了一點問題。
好死不死，韓涵的言靈還是被韓毅和系統低估了，這件事牽扯到了死去多年的韓絮，她的靈魂？
韓毅不清楚當時韓涵是怎麼想的，小孩子的想法比較單純，大概是一些希望所有人來幫幫她。
所有人，言靈面對的不僅僅是人，於是奶奶的靈魂，或者其他什麼東西被拉了過來。
這一部分韓毅保持懷疑，因爲韓絮說的不清不楚，還有些閃躲。
韓涵的意識陷入了混沌，在混沌之中似乎和韓絮達成了什麼協議，於是韓涵下意識將韓毅引導來了江城，通過上神山上產生的時間扭曲，來到了五十多年前的江城，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系統給出的線索也僅僅只是讓韓毅建設好江城，等韓涵徹底恢復之後，可以離開。
而建設江城，和李家又產生了瓜葛，這讓韓毅不得不懷疑，李家背後是不是還有什麼問題。
從韓絮所說的話來看，江城這個“夢境”已經開始不穩定了，因爲有人入侵，而且對方還有大動作。
韓毅一時間陷入恍惚之中，那個在空地上的轉盤到底是什麼東西？
“韓毅，別想了，來睡覺。”韓絮拍了拍牀沿。
韓毅瞥了一眼那張單人牀，搖搖頭：“雖然我現在是個小孩子，但說白了還是個成年人，我去沙發上睡。”
韓絮靜靜看著他。
這一晚，韓毅怎麼也沒睡好，好幾次想叫系統出來問個清楚，但看系統的樣子，估計也不清楚這個中緣由，韓毅嘆了一口氣。
太陽初升的時候，韓絮起牀，走到韓毅身邊，韓毅倏然睜眼，韓絮的手尷尬停在了半空中。
“我以爲你還在睡。”
“一晚上沒睡著。”韓毅說，然後爬起來：“一直在你這裡也不是事兒，我先回去一趟。”
“等等。”韓絮顯得有些挫敗：“昨晚我跟你說的事情，你難道沒聽進去嗎？”
“就因爲聽進去了，所以我才覺得說不能留在這裡。”韓毅疊好小毯子，放在沙發一角。
然後韓毅想了想，對韓絮說：“奶奶，見到你很高興，不管這裡是夢境還是現實，我覺得要發生的事情，也不能過多阻攔。”
蝴蝶效應韓毅還是懂得的。
韓絮蹙眉：“你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情嗎？”
連接現實和夢境一個關鍵性因素，是地震，他想起來之前查找的資料，要說五十年前的地震是因爲沒有先進的設備進行預測的話，那麼五十年後的地震就毫無緣由，讓人不得不介意。
“現在還不清楚，但以後總會知道。”韓毅走向大門：“奶奶想保護我的心思我知道，但我不會出問題的，不然我也不會站在這裡了。”
還有許多勸說的話哽在了韓絮的喉嚨處。
“那……你自己小心。”韓絮深深嘆了一口氣。
韓毅點頭，打開門走出去了，之前會覺得這裡眼熟，韓毅猛地想起來，小時候父母帶自己來過這裡。
如果自己記憶沒錯的話，這裡是韓絮去世的地方。
昏暗老舊的樓道里，走廊燈壞了幾個，韓毅一時半會想不起來那個時候自己是多大了。
好像還沒到記事的年紀，他跟著父母的腳步，懵懂地往這扇門行進，後來呢？後來韓毅也記不太清楚了，只知道一屋子的人在哭。
年紀太小，韓毅那會還不知道什麼叫做生離死別，看到五六十年前的親人，韓毅卻高興不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