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先生！”楚宏良揚起滿臉的笑，欺上前去伸出了手。
祁凌寒停下腳步，微微垂眼看他伸到面前的手，沒有進一步地舉動。
楚宏良尷尬的將握手的手勢上揚，微微傾身向外晃了幾下：“祁先生，來，我們坐這裡聊。”
祁凌寒擡眼看他一眼，擡步坐進主位，擡眼看著桌上擺著的滿滿的菜。
楚宏良還是滿臉的笑，將杯子續了水，放到祁凌寒面前，自己坐進祁凌寒對面。
“祁先生，楚某不知您的口味，所以自作主張的點了這些菜，還請您不要嫌棄簡陋啊！”
祁凌寒目光平靜的與他打太極：“楚先生盛情，我卻之不恭。”
楚宏良微微啞了口，隨即熱絡的介紹起各色菜樣，祁凌寒微微勾起嘴角，任他舌燦蓮花，耐心極好的用簡短幾字與他有問有答。
楚宏良幾不可見的皺起眉，這個祁凌寒！怪不得能掌管偌大的祁氏，光是這份定力他就自嘆弗如。
端起杯子有些急促的灌了一口，楚宏良咬了咬牙，語氣滿滿的誠懇。
“祁先生，其實楚某今天約您見面，是想跟您說一句對不起的，楚某實在教女無方，竟然讓欣然做出這種丟臉的事！”
祁凌寒瞇了瞇眼睛，心思電轉，隨後挑了挑眉，“沒想到，楚先生這麼明事理。”
楚宏良怔了怔，沒有想到祁凌寒竟然一點都不繞彎子，也沒有想到他姿態竟然如此高傲。
他眼神微微一冷：“應該的，欣然做錯了事，理當跟您道聲歉，不過還要多謝您幫忙護著汐妍了。”
祁凌寒斂下眸子，沒有錯過楚宏良眼中那一記算計，隨後，他有些恣意的揚起眉。
“楚先生，做錯事，向來沒有一句輕飄飄的道歉就能解決問題。”
楚宏良眼神微微一亮，隨即打蛇隨棍上：“這是自然！您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兩天之後就讓欣然出國！絕不會在您面前礙您的眼。”
祁凌寒眉頭微微攏起：“只是這樣？”
“欣然手裡的股份，楚某會盡數交給汐妍的，這麼多年確實是我這個做父親的虧欠了她，理當對她有些補償！”
見祁凌寒面帶滿意之色，楚宏良微微撇嘴。
什麼定力好，是他看錯了！這個祁凌寒顯然是裝出來的，言語一試探就露出原形。
看來，祁凌寒果真對楚汐妍下了不少心思，這樣他就放心了。
勢大心淺，還感情用事，這個祁凌寒好拿捏的很！
滿面春風的將祁凌寒從包廂裡迎出來，楚宏良笑得見牙不見眼。
祁凌寒一臉愜意的與他道別，轉身坐進車裡就冷下臉。
“先生？”黎昉一臉不解的湊過來。
“好一個胸無大略。”祁凌寒語帶嘲諷，這個楚宏良確實如傳言中一樣目無遠志，卻極善察言觀色，能屈能伸。
再恰當不過的僞善小人。
不過，這個人似乎誤會了他跟楚汐妍的關係，這樣也好，心有所求的小人用起來，好過無慾無求的一根筋。
......
楚汐妍沉默的盯著手機，屏幕慢慢按下去，被她無知無覺的又點亮。
屏幕上顯示著一串電話號碼，備註是夜夏。
一隻手從身後伸過來按在她肩上，“你在發什麼呆？”
楚汐妍猛然彈起，將手機扔出去好遠。
韓思雅嚇了一跳，緊走兩步將手機撿回來：“汐妍，你怎麼了？一驚一乍的！喏，你在打電話啊。”
楚汐妍瞪大眼睛，看著手機界面，上面顯示著，由她撥打的電話正在待機，顯然是她扔出手機時不小心按住了撥打按鈕。
她後退了一步，眼睜睜地看著待機頁面輕輕一跳，開始計秒。
“......”
韓思雅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啊，是你那個初戀的電話啊！”
楚汐妍瞪大了眼睛，撲上去捂住她的嘴。
下一秒，手機裡傳來一聲遲疑的詢問：“......汐妍？”
楚汐妍頹然地放開韓思雅，從她手裡接過手機。
“......是我。”
她抓著手機，快步走向隱蔽少人的樓梯死角，咬了咬脣，還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祁夜夏在電話那邊同樣沉默，半晌他嘆了口氣。
“這幾年，你還好嗎？”
楚汐妍緊緊抿住脣，點了點頭，又想起點頭他看不到，有些嫌棄自己的慌亂，她嗯了一聲，咬住了脣。
又是一陣沉默。
祁夜夏有些溫柔的聲音輕輕傳來：“我以爲，你不會主動聯繫我，所以，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楚汐妍重重的喘了口氣，她實在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氣氛，索性挑明。
“夜夏，你爲什麼要跟你哥說，你是孩子的父親？”
祁夜夏沉默著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以爲答案再明顯不過。
楚汐妍明白他沉默的意思，她艱難的吞嚥了一下，緊緊閉上眼睛。
“夜夏，我不值得你爲我這麼做。”
在男朋友求婚成功後，隨便發一個草率的過分的分手短信，隨後就再也聯繫不上。
她想起自己當年做過的事，就無法面對祁夜夏。
祁夜夏聲音一如當年溫柔：“值不值得，我說了纔算，關於當年的事，我們總會有時間慢慢理清的。”
楚汐妍手指鉗進掌心，她聲音微微顫抖。
“夜夏，謝謝你，你幫了我的大忙。”
祁夜夏在電話裡那邊溫柔的笑起來。
“汐妍，你永遠不用跟我說謝謝，我後天回國，我希望，你能和我哥一起來接我。”
“好。”
沉默著掛斷電話，楚汐妍慢慢蹲下，將臉埋進掌心。
與祁夜夏在一起的日子，曾是她除了跟媽媽在一起外，最美好的時光。
她曾經整天幻想著自己要怎麼設計她跟夜夏的結婚禮服，才能襯出他的溫柔。
卻不曾想，自己會滿身狼藉的將這份至純的感情親手斬斷。
“媽媽。”糖糖邁著小小的步子跑過來，往她嘴裡塞了一塊糖，雙手圈住她的脖子。
豆豆一臉無可奈何的看著他最愛的兩個女人，故作老成的伸出雙手，在兩人的額頭上輕輕拍了拍。
“媽媽和妹妹，今天都要乖一點。”
楚汐妍頻繁的眨了眨眼睛，與糖糖對視一眼，猛地將豆豆鎖進懷裡，密集的親了他滿臉的口水。
不過上天還算待她不薄，給了她最珍貴的禮物，還是雙份的。
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