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汐妍突然就忍不住紅了眼睛：“媽媽，你要是在，你幫幫我好不好？幫幫我找到是誰害了你。”
一滴淚濺在石碑上，她再也忍不住，將臉埋進臂彎裡。
冷風輕送，將聞者心碎的嗚咽聲送出很遠。
祁凌寒攥著手指站在遠處看著團在一起的楚汐妍，眸中神色不明。
“先生，都準備好了。”
保鏢低聲跟他彙報，祁凌寒點了點頭：“再等等。”
“是。”
祁凌寒看著楚汐妍站起身向著墓碑躬了躬，下意識往藏了藏身。
楚汐妍輕抿著脣低垂著眉眼從他身邊走過，鼻尖與眼角通紅。
祁凌寒輕輕動了動，隨即剋制的攥緊了拳頭。
“先生，汐妍小姐走遠了。”
“派兩個人跟上她，把她安全送回住處。”
“是。”
祁凌寒冷眼看了看被保鏢按在地上的黑色布袋：“走。”
一行人繞上墓園，停在何瓊如的墓前。
素雅的桔梗靜靜的靠在墓碑旁。
祁凌寒垂著眼眸，彎腰鞠了一躬。
他轉眸看向那個黑袋子，聲音冷硬：“打開。”
“祁先生。”一道清朗聲線在不遠處響起，祁凌寒轉眸看去，顏澤一身灰藍色風衣站在不遠處，嘴角帶笑，可眼中卻不見笑意。
“你這麼做，違反了約定吧？”
祁凌寒坦然的看著他：“我若是有心不讓你知道，你就不會跟到這裡。”
顏澤瞇了瞇眼。
祁凌寒不再看他，徑直看著保鏢打開那個黑色布袋，裡面赫然是矇眼堵嘴被緊緊綁著的鄧芝芳。
保鏢將鄧芝芳按在何瓊如墓前，解開蒙眼的帶子。
鄧芝芳眼神空洞呆滯的看著前方，卻在看清近在咫尺的眼睛時，猛地縮緊了瞳孔。
祁凌寒眉間一蹙，與顏澤對視一眼。
“唔唔！！！”鄧芝芳猛地嗚咽起來，她拼命掙扎著，緊緊閉上眼睛。
天色陰沉，墓園除了他們再無旁人，卻像是突然起了涼風，吹得衆人後頸發涼。
“解開她的口！”顏澤喊了一聲。
有保鏢眼疾手快的拽掉她口裡堵著的布條，將她牢牢按在何瓊如的墓前。
“對不起！對不起！別找我！不是我害的你，你去找楚宏良！你別來找我！”
祁凌寒皺起眉：“爲什麼要找楚宏良？！”
鄧芝芳呼吸一滯，隨即瞪大了眼睛：“你去找祁明鴻！去找祝昌！去找楚汐妍，去找欣然，找方誌疇，找方誌斂，找明軒，嘿嘿，明軒.......”
顏澤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看著鄧芝芳像是小孩子識字一樣，將有關的無關的人名都數了個全。
“他們都不乖，你去找他們！不，不行，不能找明軒，明軒還沒有娶媳婦呢！”
鄧芝芳咧著嘴笑著，口水順著嘴角滴在胸口。
“鄧芝芳。”
祁凌寒的聲音冰冷又冷漠：“裝的也好，真瘋也罷，你所要承擔的，一點都不會少。”
鄧芝芳仍舊嘿嘿笑著，充耳不聞。
“把她帶走。”
顏澤看著保鏢將鄧芝芳粗魯的帶走，轉眸看向祁凌寒：“祁先生有沒有時間？”
靜謐而隱蔽的包廂裡，祁凌寒與顏澤分而對坐。
祁凌寒劍眉星眸，刀削斧鑿的臉棱角分明，周身冷硬，而顏澤朗目疏眉，五官清潤，周身舒朗。
然而這兩人對坐時，卻讓人分不出誰更比誰更好些。
祁凌寒勝在鋒利，而顏澤則勝在舒朗。
顏澤靜靜的看著祁凌寒，擡手給他續了一盞茶：“祁先生今天有何發現？”
祁凌寒垂眸抿了一口茶：“楚宏良。”
顏澤挑了挑眉：“祁先生倒是跟我的想法撞到了一處。那依你看，鄧芝芳是真瘋還是假瘋？”
跟汐妍一樣的問題，只不過現在沒了汐妍在，祁凌寒擡眼看向顏澤。
“百分之八十。”
顏澤看了他一眼。
鄧芝芳這個時候出現的時機太巧，祁凌寒手中有祝昌的證詞，再加上鄧芝芳，如果有心人告發，事情鬧大，祁凌寒的大伯恐怕沒有翻身之地。
這裡面絕對有別人的手筆。
顏澤向來舒朗的眉眼閃過一絲瞭然：“鄧芝芳今天露了馬腳，後來雖然百般掩飾，但卻是越說越錯。”
他擡手沾了沾水，在桌上寫了一個“方”字：“說誰不好，偏偏提到了方家，嘖。”
祁凌寒垂眸去看他寫的字，淡聲應答：“我倒不覺得她是越說越錯。”
“哦？”顏澤饒有興致的看著他：“怎麼說？”
“她是刻意提起的方家。”
顏澤皺了皺眉：“何瓊如的死跟楚宏良絕對脫不了干係，我手中雖無證據，但有一個稱不上證據的人證，至於方家，我雖有懷疑，但是目前沒有什麼事牽扯到了方家。”
祁凌寒擡眼看了他一眼。顏澤微微瞇了瞇眼，索性坦然直言：“祁先生，我們兩個各自握著彼此欠缺的證據，倒不如坦誠相待？”
他直視著祁凌寒：“汐妍收到的那份文件裡，有你審問祝昌的照片。”
祁凌寒眉間一皺，銳利的眼瞬時盯住顏澤，顏澤坦然一笑。
“如你所願。”祁凌寒聲音裡帶著一絲凜冽。
“方家方誌斂曾是何瓊如的戀人。”
顏澤皺起眉，隨後想起了什麼，瞪大了眼睛：“靖舟，清棠......那汐妍？”
祁凌寒搖了搖頭：“她不知道。”
“怪不得方家老爺子要跟她認乾親！”
顏澤皺緊了眉，眸中鬱色不散。
“祁先生，我們合作怎麼樣？汐妍膽子小，這些事暫且不用讓她知道，你若是同意，我立時就將手中的證據奉上，我的一些關係可以暫時借給你用，當然，你亦然。”
祁凌寒斂眸看著他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擡眼看著顏澤，伸手與他相握：“一言爲定。”
兩人收回手，顏澤看著眉目沉靜的祁凌寒：“說起來，這倒是我們兩個第一次這麼平靜的談事。”
祁凌寒挑了挑眉：“你若是想打，祁某隨時奉陪。”
顏澤有些輕蔑的嗤了一聲，眉眼間不復旁人看到的清朗公子模樣：“顏某也沒有怕過你。”
祁凌寒看他一眼站起身，豐神俊朗，鋒銳如劍。
顏澤嘆了一口氣：“如果不是因爲汐妍，我們或許會成爲好朋友。”
祁凌寒身形微滯：“顏先生的話我很贊同，她註定是我的，顏先生若是放下執念，我們倒是可以好好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