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雲(yún)

高陽所在的地面，發(fā)生了大範圍的密集爆炸，碎石紛飛，火光沖天。

高陽已經(jīng)兩段瞬移躲到了一個報刊亭上，但是，由於之前的攻擊範圍太大，他還是負傷了。

他的左手臂被一束紅色死光擦過，肌肉直接撕裂，流血不止。

高陽單手掏出C藥劑，用嘴巴咬掉針套，扎進自己的左手臂。

剛注射完，他就感覺到背後一陣殺氣。

是莉莉婭。

高陽大吃一驚！

他的眼睛一直盯著莉莉婭，她明明還在不遠處的前方?jīng)]有移動。

但轉(zhuǎn)瞬間，高陽就意識到，遠處的那個莉莉婭，只不過是元素製造的短暫幻影。

與此同時，高陽的前方、上方、左邊和右邊，都出現(xiàn)一道半透明的風元素牆壁，擋住高陽瞬移的去路。

太快了！

這個莉莉婭，不僅僅是對元素的操控，身體綜合戰(zhàn)力也是頂級的，幾乎要趕上瞬移的速度。

這一刻，高陽才知道自己有多麼天真。

他還想著至少能拖延十分鐘，現(xiàn)在看來，一分鐘都做不到。

高陽已經(jīng)來不及轉(zhuǎn)身招架，也無法靠瞬移逃走。

他幾乎已經(jīng)看到這樣的畫面——半秒後，莉莉婭化爲利刃的手輕易刺穿他的後背，從胸膛貫穿，並掏出他的心臟。

要死了麼？

命運，果然還是無法改變嗎？

“空——”

空氣爆破的聲音炸現(xiàn)，高陽只覺得一道颶風從自己身後刮過，那是無比強勁的氣流，幾乎將高陽給掀飛。

而與此同時，四周的風元素之牆消散了。

“轟——”

緊接著，不遠處傳來建築倒塌的聲音。

高陽猛地回頭，發(fā)現(xiàn)莉莉婭正狼狽地躺在一面坍塌的建築牆壁中。

而在莉莉婭前方的馬路上，站著一個人。

看來，剛纔就是這個人高速殺出，撞了莉莉婭一個措手不及。

高陽定睛一看，半路殺出的人，是一個白髮老人。

她還穿著居家的印有小熊圖案的可愛睡衣，那是孫女去年送她的生日禮物。

她光著腳，散亂的頭髮上扎著一個少女風的粉色髮夾，髮夾的形狀是一個草莓蛋糕，因爲她非常愛吃甜食。

老人緩緩開口，蒼老的聲音中怒氣騰騰。

“不準，欺負我家陽陽。”

高陽又驚又喜：是奶奶！

她是妄獸！

是光臨者！

奶奶，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莉莉婭在元素雙翼地幫助下，很快從廢墟中站起，她臉上並未露出太多驚訝，並非她已經(jīng)預料到這一幕。

而是一種面對任何可能性都坦然接受的淡漠。

她不急著反擊，冷冷問道：“雲(yún)，看來，你也有答案了。”

雲(yún)雙拳握緊，沉聲回答：“是啊，這就是我的答案。”

莉莉婭的眼窩空洞，眉心中間的紫色豎眼閃過一絲不解：“保護覺醒者，讓他們茍延殘喘？”

“呵呵，覺醒者會怎麼樣，我纔不在乎。”雲(yún)笑了。

“那你在乎什麼，一個虛假的孫子？”莉莉婭有點遺憾：“終要還活著，會替你感到遺憾的。”

“我才替終遺憾啊，他呀，真是越老越糊塗，走進了死衚衕。”提到這個昔日的同伴，雲(yún)嘆了口氣：“人也好，獸也好，我活了這一輩子，只悟出一件事。”

“什麼事？”曾經(jīng)作爲人類的莉莉婭，似乎也不明白。

雲(yún)不急著回答，緩緩回頭，笑容親切又慈祥地看向了高陽。

高陽張著嘴巴，卻說不出話。

雖然早就想過奶奶是高級獸的可能性，並對此做好了準備。

但奶奶是光臨者這件事，還是對他造成了巨大的衝擊。

他一時之間感到無以復加的震驚，同時，又感到巨大的慶幸，甚至還有一絲溫暖。

高陽看著眼前這個如此熟悉又陌生的老人，千言萬語，匯成了兩個字：“奶奶。”

“欸。”

奶奶笑著應了一聲，緩緩轉(zhuǎn)過身，回答了莉莉婭的問題。

“家人，最重要。”

“家人？”莉莉婭更加失望了：“你的答案，原來是自欺欺人。”

“孩子，自欺欺人的，是你啊。”雲(yún)聲音惋惜。

道不同，不相爲謀。

兩人靜靜注視，沉默了三秒。

瞬間，雲(yún)化爲一團火焰，飛向莉莉婭。

並非比喻，而是真正的妖火，火焰爲深藍色，火芯爲深紫色。

雲(yún)的天賦是【妄妖】。

莉莉婭眉心的豎眼紫光閃爍，巨大的元素之翼猛地向四周展開，無數(shù)華美的元素之刃飛向了那團妖火。

妖火瞬間分散開來，化爲十幾簇流光，它們輕巧地錯開了元素之刃，然後重新匯聚，並在貼近莉莉婭的瞬間變回了雲(yún)的人形態(tài)。

雲(yún)帶著美麗妖火的拳頭，打向了莉莉婭的臉龐，莉莉婭擡起被元素之力纏繞的右手，接住了雲(yún)的拳頭，卻沒能接住雲(yún)的衝勢。

“轟——”

兩道身影糾纏在一起，撞碎一面牆壁，進入商城之中。

漆黑的商城內(nèi)部安靜了一秒，接著頻繁閃爍出藍色、紅色和彩色華光，建築內(nèi)部也發(fā)生了各種爆炸。

高陽很想要幫奶奶戰(zhàn)鬥。

可是，他很清楚，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光臨者領(lǐng)袖和至暗者領(lǐng)袖之間的戰(zhàn)爭，完全不是他能插手的級別。

“空空——”

三十秒過去，一道妖藍色和一道深紅色的身影相繼衝破商城的樓頂。

兩人速度太快，已經(jīng)化身爲了兩道能量狀態(tài)的魅影，拖著長長的尾跡，頻繁跳躍在十字路口附近的樓房之間。

“磅磅——”

“轟——”

“咻咻——”

兩人高速追逐、纏鬥，各種元素之力濺射、爆炸，就像兩個元素精靈在狂歡，並引爆了一場立體的煙花晚會。

高陽無力地站在路口，臉上是不斷變幻的流光，他擡頭仰望著這場元素組成的煙花晚會，只能祈禱，在煙花晚會落幕時，活下來的人是奶奶。

兩隻妄獸的纏鬥持續(xù)了整整一分鐘，終於，兩道魅影拖著長長的尾跡在十字路口的上空處交匯，猶如兩顆流星相撞。

“轟——”

巨大的能量球夾帶著各種元素微粒在半空爆炸開來。

高陽擡起雙手，努力站穩(wěn)，差點就給掀飛出去。

爆炸剛結(jié)束，兩道魅影已經(jīng)糾纏在一起，猶如一道煙花盤旋著上升。

“嘩啦——”

一雙巨大而華美的彩色雙翼展開了，遮天蔽日，整條街區(qū)頓時流光溢彩，那是莉莉婭的元素之翼！

“啊——”

割破耳膜的尖叫聲盪開，在彩色雙翼的下方，一團藍色妖火迅速擴大、蔓延，猶如一朵盛開的曼珠沙華，朝著上空的莉莉婭綻放。

“空——”

世界蒼白了幾秒。

當高陽的視線再度清晰時，夜空迴歸了猩紅。

兩道人影糾纏在一起，高速墜落，再次砸進了之前春造成的隕石坑中。

“奶奶！”

高陽迅速奔向了隕石坑。

隕石坑的中央，雲(yún)和莉莉婭都已經(jīng)遍體鱗傷。

尤其是雲(yún)，渾身上下沒有一片皮膚是完整的，全部皮開肉綻，深可見骨，並且鑲滿了五顏六色的元素顆粒。

儘管如此，雲(yún)卻稍微佔據(jù)上風，她正騎在莉莉婭的身上，雙手按住莉莉婭的胸口，已經(jīng)被元素燙傷的臉龐異常扭曲。

“啊啊——”

雲(yún)大喊著，雙手猛地往上一拔，頃刻間，莉莉婭身上的元素之衣和背部的元素之翼全部縮回到了她的胸口處。它們猶如一層蛇皮，被雲(yún)給蛻了下來，並迅速化爲一團元素能量。

雲(yún)的身體再次化爲一簇妖火，裹挾著那團元素能量，離開了莉莉婭的身體。

一秒後，妖火飛到了高陽身邊，重新匯聚成遍體鱗傷的雲(yún)。

雲(yún)手中的元素能量，已經(jīng)變回了元素符文迴路。

雲(yún)將符文迴路塞進高陽手中，高陽接過那塊沾滿奶奶鮮血的符文。

“哇——”

奶奶口吐鮮血，跪倒在地。

“奶奶！”

高陽蹲下，扶起了奶奶。

剛纔的戰(zhàn)鬥，耗盡了雲(yún)最後的生命和能量。

她緩緩伸出血肉模糊的、沾滿元素顆粒的手，想要摸一摸孫子的臉，但最終，又怕自己的手太髒，緩緩收回。

高陽一把握住奶奶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陽陽啊，別怕……奶奶，不是壞人。”

“奶奶，不要走，不要離開我……”高陽緊握住奶奶的手，泣不成聲：“您還要長命百歲，您還有很多好吃的甜食沒吃，你不可以……”

“奶奶，愛你啊。”

雲(yún)的雙眼迅速失去神采，嘴角含笑，染血的手從高陽的臉龐上垂落下來。

不！

這不是真的！

奶奶不可能就這樣死掉，絕不可能。

——嗡嗡嗡。

熟悉的耳鳴又來了。

——“奶奶沒多少錢，你別嫌少，拿著，去那邊想吃什麼自己買。”

——“我們家陽陽啊，越來越能幹了，以後肯定比你爸還要出息！”

——“奶奶啊，不用活那麼久，只要陽陽和欣欣可以平安長大，只要我們一家人可以像現(xiàn)在這樣開開心心的，奶奶就可以放心去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