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你當真是要用夜行衣麼?”阿麗瑪面露難色道。
對蘇若晨此要求阿麗瑪深感怪異。
“是啊,爲掩人耳目,夜行衣最好不過了!”蘇若晨並未往深處想。
心內有些急躁的蘇若晨甚至心裡頭還有些責怪阿麗瑪爲何突然如此絮叨多嘴。
“雖說如此一來出這王宮容易了,可是您身著夜行衣進入尋常百姓家中,豈非會被當做盜賊打了出來?”見一向聰慧的蘇若晨突然犯如此低級的錯誤,阿麗瑪幾乎有欲伸手探試蘇若晨頭腦是否被燒壞的衝動。
“對??!”蘇若晨突然發覺自己只顧著想如何出門,卻未想到如何讓百姓接受自己,因而一臉窘態,“你去幫我準備套暗色的普通便衣吧,最好將我打扮得愈像郎中愈好!”
“是!”
王宮的守衛是相較森嚴的,但令人奇怪的是蘇若晨與阿麗瑪出了寢殿門,大搖大擺地行了好一會兒都未曾被人發覺。
抹黑出了王宮,阿麗瑪將提前準備好的燈籠點著,正欲繼續前行卻突然從黑暗中閃過一個人影。
蘇若晨與阿麗瑪受驚不小,立即定住身形,只覺心內猛然一收,倒吸一口冷氣卻吐不出來。阿麗瑪幾乎欲把手中的燈籠扔出去轉身逃命。
“阿麗瑪你先走!”看清眼前的黑影只是一個個頭尚不如自己高的半大孩子的模樣,蘇若晨心下立即暗鬆一口氣,如鬥雞一般警惕地拉開打架的架勢。
“阿姊?你會武功?”未等阿麗瑪應聲,一個略帶稚氣的熟悉的聲音劃破黑暗破空而來。
“阿洋?”蘇若晨愣神片刻,終於明白自己似乎並非遭遇危險。衝擊耳畔的清脆聲音正出自眼前這個黑影——蘇若晨所熟識的拓跋洋!
“是我!”拓跋洋聲音清脆而利落,說話間人已行至阿麗瑪所持燈籠微弱光輝所及之處。
“你可把阿姊給嚇壞了!”蘇若晨鬆了一口氣,收回架勢,只覺手腳莫名地有些痠軟。
“阿姊,你還沒回答我呢?”拓跋洋有些興奮地問道,“你會武功?”
“哪裡!”蘇若晨打著哈哈笑道,“只是拿來嚇唬人的架勢罷了!”
蘇若晨上一世倒是學過跆拳道和幾招防身的散打招式,只是本也學藝不精,再加上蘇若晨近兩年來一直不曾練習,時日一久有些東西便七七八八地還與師父了,拿出架勢來嚇唬人倒還可,若要說拿來打架指定是不行的。
“原來如此這樣?。 蓖匕涎笮乓誀懻?,難免有些掃興。
“阿洋這是要去往哪裡?”蘇若晨見拓跋洋似乎有話要說的模樣卻遲遲不開口便主動玩笑問道,“不會是專程來捉阿姊回去的吧!”
“不,”拓跋宇卻遲疑片刻正色道,“阿姊,我想與你一同前去!”
顯然拓跋洋早就知道蘇若晨此行的目的,亦知道蘇若晨定會此時出城,但蘇若晨不知
道的是,自己之所以如此順利便能出得城來,還是仰仗拓跋洋提前安排的緣故。
不過即便知道這些,蘇若晨亦不可能會帶拓跋洋一同前往去冒這個險——拓跋洋乃拓跋可汗,又是烏木達穆娜的心肝,倘若拓跋洋有何三長兩短,拓跋臣民與烏木達穆娜豈會饒了蘇若晨去,到那時蘇若晨恐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不可!”蘇若晨立即繃了臉嗔道,“你快些回去吧!莫要讓可敦擔心?!?
蘇若晨此言意在暗示拓跋洋烏木達穆娜定不會同意他去,倘若他執意要去反倒會連累蘇若晨。
拓跋洋卻並未意會蘇若晨的真正意圖,只於心底抱怨,到底是風水輪流轉,昨日衆人一致反對蘇若晨前往,今日倒是蘇若晨反過來制止拓跋洋了!
“阿姊~”拓跋洋使出專門針對蘇若晨的厚臉皮殺手鐗央求蘇若晨道,“讓我也去吧!”
見蘇若晨板著臉堅持不妥協,知道此招並未奏效,拓跋洋轉而又去央求阿麗瑪:“阿麗瑪,你幫我勸勸晨兒阿姊吧~”
見拓跋洋滿眼期待、可憐兮兮的模樣,阿麗瑪終歸是心硬不起來,何況可汗的話又豈是她一個小小侍女所能違逆的!
因此阿麗瑪遂也跟著爲拓跋洋求情道:“太子妃,要不就讓可汗跟著吧!反正可汗又非礙手礙腳之人,多一個人亦多一份照應!”
阿麗瑪此言不假,拓跋洋雖然只有十歲,但他機敏睿智又有一身好功夫,保護蘇若晨與阿麗瑪綽綽有餘。
“還有我們!”拓跋琥與普跋見事情有轉機,呼啦一下不知從何處跳了出來,再次駭了蘇若晨與阿麗瑪一跳。
震驚之餘蘇若晨一下明白是怎的一回事,更爲語重心長地勸說道:“不是阿姊刻意阻止你們,倘若尋常行動有你們陪伴阿姊可是求之不得呢,但是此次行動兇險異常,稍不注意便會染疾上身,實在不適宜你們前往,你們還是乖乖在宮中等我消息吧!”
“阿姊!”拓跋琥發揮其伶牙俐齒的優勢,不等蘇若晨說完便搶先承諾道:“今日我等可是打定主意要去的!阿姊讓我等去我等會去,不讓去還是要去的——我們保證不給阿姊搗亂!”
蘇若晨一人怎爭辯地過衆人,三個孩子你一言我一語直說得蘇若晨再狠不下心來,再加上倒戈向著三個孩子的阿麗瑪偶爾幫襯幾句使得蘇若晨更無法拒絕。
“好吧,你們只管遠遠地跟著我,聽我安排行事,什麼都不準亂碰,知道麼?”蘇若晨仍不放心地一再叮囑。
“好!”孩子們欣喜不已,只知道蘇若晨同意了,哪管什麼條件不條件!
有了拓跋洋做嚮導,蘇若晨等人很快便來到一戶人家。
這戶人家搭著一頂破舊的帳篷,帳篷中幾件不甚像樣的舊傢俱稍有些凌亂地擺放其中。這家人皆瘦削非常,皺紋縱橫,似乎比同齡人更顯老一些。常年風吹日曬使得一家人無一例外
皮膚粗糙、黝黑,卻比往常蘇若車你所見到的平民臉上更少幾分紅潤與光澤。
染疾的是這家的男主人。男主人病倒之後,家中沒有了主要的經濟來源,這使得本來便幾乎家徒四壁的家中更爲窘迫。
此時男主人方吃了點湯藥睡下,女主人則依舊在屋子裡忙活著瑣碎的活計。
聽到蘇若晨等人講明來意之後,那女主人客氣地將蘇若晨等讓進房中。
那女人給蘇若晨等倒了水,滿是愁苦的臉上強扯出一絲笑容歉意地道:“家裡茶沒了,我一個人裡裡外外顧不上買,真是怠慢諸位了!
“阿姊莫要客氣!”蘇若晨推辭一番開門見山直接提出要求道,“我們可以看看你家當家的麼?”
“他這病可是傳染人的!”那女主人躊躇片刻,再次提醒蘇若晨道,“人的命只有一條,可得好生寶貝著!自從他得了這病,鄰里鄉親紛紛躲得遠遠的,生怕被傳染……依我看,姑娘你亦莫要徒勞了,免得白費功夫反倒落得個被傳染!”
說實話,自打蘇若晨提到此事之後這位女主人雖看起來還算客氣,但話語間明顯有些陰陽怪氣,暗裡藏著幾絲不友好的氣息。
聽聞那女子此言,拓跋洋、拓跋琥等人紛紛蹙了眉頭準備嗆她幾句,但蘇若晨發覺後卻偷偷向她們暗遞眼神表示讓她們忍耐。
蘇若晨笑笑,很是好脾氣地解釋道:“阿姊莫要激動!都說“醫者父母心”,我們乃是外地一行醫世家,探訪親友經過此地。別看我們年級不大,但於我們當地還算是小有名氣的。今日聽聞城中發生了疫情,特來看看有何能幫得上的!”
“那我問你,”雖然那女子覺著蘇若晨並非壞人,亦不像是來看自己家笑話的,但仍是不相信蘇若晨這等年輕的女子能有何醫術,因而心中警惕絲毫未減,“倘若你們乃正經郎中,你等爲何不白晝前來,卻只夜間出沒?”
“呵呵,”聽聞此言幾個孩子包括阿麗瑪皆神情一滯,心想眼下定然要穿幫了,不成想蘇若晨的謊話竟信手拈來,“咱們本是想連夜自外地趕回家鄉的,但您看我們這一行人,除去孩子便是女子,夜裡行路不方便。夜幕時分,我等恰巧路過此城,只得留宿於此,住在了附近的君來客棧,聽客棧的夥計說咱這裡的疫情鬧得沸沸揚揚,便動了心思想將衆位醫患醫好。方纔路過此地恰好見您家房門虛掩便闖了進來,有冒昧之處還望諒解!……”
聽蘇若晨如此面不紅耳不赤地扯謊,衆人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尤其是拓跋洋則悄悄將自己的帽檐往下壓了壓,以免那女子認出自己來。好在房間之中光線昏暗,那女子並沒有認出拓跋洋,亦沒有發覺衆人不自然的表情。
“我等乃是真心欲爲你家當家的治??!”蘇若晨口若懸河地繼續勸說道,“或許你不相信我等醫術能有多精湛,但只要我等爲他診治,他便多一份好轉的希望,不是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