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倒覺得,那水月國太子妃於宴會中的行爲雖極是奇怪,但的確爲咱們解決了一時的危機,因此還是要好好酬謝於她!”拓跋宇點頭認可烏木達穆娜的見解,轉而思忖道,“不過,最好還是能夠善加利用纔是!”
“對,”烏木達穆娜附和道,“那太子妃聰慧過人,倘若善加利用,定會使我等事半功倍!”
烏木達穆娜與拓跋宇不約而同地故意不提及拓跋琥的過失——拓跋琥小小年紀便有意識爲拓跋部落、爲烏木達穆娜與蘇若晨解圍,此舉實屬難得,而且拓跋琥舞姿的確令人折服,讓呼延部落前來的小居次自慚形穢,也讓拓跋部落頗爲揚眉吐氣,而這飾物脫落則是任誰都難以預料的,總之,拓跋琥之功是大於其過的。
“阿洋近來倒有些太過不知分寸了,”拓跋宇突然提到拓跋洋,面色一變,“他不該任意於如此重要的酒宴上多言!即便要學著料理政事亦要循序漸進!畢竟他剛剛十歲!”
“阿宇所言極是!”烏木達穆娜贊同地點頭,並對格雅道,“格雅,去把可汗叫來!”
“是!”格雅領了命去了。
“至於阿洋之事,還是阿娜親自對阿洋講,阿洋才更易接受些,本王便不插手了。”拓跋宇目的達成,立即請求退下:“本王先行告退,改日再來拜訪!”
“好!”烏木達穆娜心中暗暗嘆了口氣,並不作挽留。
烏木達穆娜心中其實很是糾結爲難,拓跋宇畢竟是曾與拓跋洋的父汗爭過汗位的,之所以重新重用拓跋宇也是不得已而爲之。自己並無震懾羣臣的氣勢,拓跋洋年紀又尚幼。拓跋宇向來爲人所敬仰且畏懼,烏木達穆娜與拓跋洋孤兒寡母不得不依靠拓跋宇。
烏木達穆娜心中明白,自己此舉極有可能養虎爲患,釀成大禍。烏木達穆娜極希望拓跋洋快快獨立掌政,從而脫離拓跋宇的掌控。但是拓跋宇不希望拓跋洋獨立掌政,總是創造機會收攬大權。如此一來,拓跋洋與烏木達穆娜手中的權利總會爲拓跋宇所掏空的。
格雅到達拓跋洋寢宮時拓跋洋與拓跋琥正促膝相坐,相互安慰。他們雖年紀不大,但卻內心卻格外早熟,拓跋宇、烏木達穆娜等人之間的利益關係他們皆看得極透。
“可汗,可敦有請!”格雅行禮道。
“攝政王叔來了?可是爲了作夜之事?”拓跋宇極是聰明,早已猜得到,只要拓跋宇一提昨夜之事,烏木達穆娜必然會叫自己前去訓話。
“這個……”格雅爲難其中,不知當不當告知拓跋洋實話,似乎此事說與不說皆無什麼好處。
雖然早已預料,但拓跋洋仍有些不悅。
“你不用說了!”拓跋洋收斂了面上的怒色,換之以釋然的表情,長吐一口氣道,“我知道了!”
拓跋洋知道什麼,一個孩子,緣何說起話來時常有一種歷經滄桑的感覺?格雅心想著,
搖搖頭,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疼惜之感。
“阿洋蔘見可敦!”“阿琥參見可敦!”
雖然烏木達穆娜只喚了拓跋洋過來,但拓跋琥亦主動跟了來。
“可敦,”拓跋琥可憐兮兮地主動自責、內疚地對烏木達穆娜道,“可敦,昨夜之事都是阿琥不好!都怪阿琥心思不夠縝密,釀成了如此大禍!”
說著,拓跋琥的閃動著無辜眼神的大眼睛中竟溢出了淚花。
烏木達穆娜一見拓跋琥楚楚可憐的模樣,心立刻便軟了下來,攬過已告高至自己鼻頭,但身子遠比自己纖細得多的拓跋琥,溫柔地拍著拓跋琥的背道:“沒事了,昨夜那都只是小事,早已解決,阿琥無需仍放於心上!”
聽聞烏木達穆娜此言拓跋洋與拓跋琥心中雙雙鬆了一口氣——看來拓跋宇並未追究此事!
烏木達穆娜並未發覺伏於自己胸前的拓跋琥正暗自慶幸的模樣,仍是溫柔地繼續安慰拓跋琥道:“而且,母后看得見你爲母后所做的一切,母后甚是感動。還有,昨夜你的舞姿的確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實在是令可敦欣慰啊!”
“是啊!”拓跋洋竟有些得意忘形,忘記了此刻他仍處於“危險”之中,反而附和烏木達穆娜道,“阿姊歌舞真可謂拓跋一絕,甚至是整個草原一絕!”
“阿琥表現如此優秀,而你呢!”如此一來,烏木達穆娜突然將矛頭指向了拓跋洋,“只會無事生非——倘若不是你多嘴問了那麼一句,便不會有呼延單于要求可敦獻舞、要求太子妃獻舞,亦不會有阿琥爲替我們解圍而主動獻舞,自然不會有後面的事。因而阿洋你纔是罪魁禍首,而你不但並無悔意,反而對此沾沾自喜!當真叫人失望!”
拓跋琥本想自己先認錯,烏木達穆娜便會消了氣,不再找拓跋洋的麻煩,沒想到該來的總會來,拓跋琥此舉反倒是弄巧成拙,使得烏木達穆娜更有言辭去批評訓斥拓跋洋。因而拓跋琥尷尬地對拓跋洋做了個鬼臉,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拓跋洋心領其會,並不介意拓跋琥將事情推至如此地步。
“可敦此言差矣!”拓跋洋反駁烏木達穆娜道,“阿洋並非不將此當作重要之事對待,更不會是非不分暗自得意——阿洋早已知錯,阿洋此來正是想與可敦認錯的!阿洋讓可敦失望了,還望可敦原諒!”
“不是可敦訓斥於你,只是眼下咱們母子的情形想必你也看得清楚,咱們必須步步爲營,舉手投足間皆需謹慎,切不可鬧成無法收拾之大錯。”烏木達穆娜如所有母親一般雖說著不去訓責兒女,但仍忍不住再多提醒幾句。
“可敦所言極是!”拓跋洋知道此刻倘若與烏木達穆娜針尖對麥芒,烏木達穆娜定然會恨鐵不成鋼,從而火冒三丈,導致爭吵不休,因而拓跋洋機智地選擇了順著烏木達穆娜的意思講話——待到此事一過,總還有合適的機會與烏木達穆娜重
提此事的!
“好了,既然你已明瞭此事的利害關係,可敦也就不多說什麼了。”烏木達穆娜本就想將拓跋洋之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拓跋宇刻意提及,烏木達穆娜不得不訓斥拓跋洋幾句。如今拓跋洋也已認錯,烏木達穆娜並不想嘮叨太多,便轉而問道:“今日你們可曾去過太子妃那裡?昨夜之事多虧了她,咱們可得好生謝謝人家!”
“阿洋不曾去過!”拓跋洋回答道,拓跋琥亦搖了搖頭。
“格雅,去將太子妃請過來吧!”烏木達穆娜正說著突覺似乎有些不妥,因而立即改口道,“還是我自己過去吧!格雅你且回來替我更衣!”
見烏木達穆娜突然改變了對蘇若晨的態度,拓跋洋與拓跋琥胡二人相視一笑,心中甚是期待烏木達穆娜會如何對蘇若晨道謝。
只是拓跋洋與拓跋琥似乎無緣見到烏木達穆娜向蘇若晨道謝了——烏木達穆娜見拓跋琥與拓跋洋毫無離開之意,立即催促二人道:“你們先回去歇著吧,我跟你們晨兒阿姊有些事情要談。”
“好吧!”拓跋洋與拓跋琥極是失望地離了烏木達穆娜的寢殿。
“老爺,”工部尚書的夫人袁氏端了碗排骨菜乾青豆粥輕輕敲開工部尚書羅江的書房,“您歇會兒喝點粥吧!”
“先放那兒吧!”羅江仍是蹙了眉,一臉憂慮地沉聲對袁氏道。
袁氏輕輕將粥碗放置於桌案之上卻並未著急出門而去,而是仍然留於羅江書房中勸說道:“燕爾跟妾身說昨夜老爺整夜沒有睡好,今日又不願進食,可是發生了何事?”
“婦道人家能懂些什麼!”羅江不耐煩地道,“莫要給我添亂便好!”
袁氏倒是極爲識趣且善解人意的,極爲細心地聽出了羅江的意思,因而柔聲細語地道:“也是,那妾身便先告退,老爺適時休息一下,莫要累壞了身子,還有,趁熱將粥吃了,吃涼了恐傷身。”
說完邁著細碎的步子出了門去,回了自己的廂房。
“燕爾,”袁氏叫了個丫鬟來,低聲對其道,“幫我重新梳妝打扮一番,我要出去一趟!”
“是!”
“皇后娘娘,”弦月垂了首小心翼翼地回稟何希道,“此刻靜貴妃娘娘寢宮內門庭若市。”
話已至此,事情便一目瞭然,無需再多說下去,弦月只低了首,略有些緊張地立於原地,以眼眸的餘光仔細注意並揣度著何希的一舉一動。
何希卻並未如弦月所料一般頹然暴怒,只是輕移幾步,落座梳妝鏡前,輕扶髮髻上的金鑲玉步搖,幽幽地嘆息道:“這人心哪是最靠不住的!倒不如這首飾,是誰的,終究是誰的!”
“那咱們怎麼辦?”弦月低聲問道。
“還能怎麼辦?”何希擡了擡眼眸,“幫本宮打扮一番,咱們亦要去靜貴妃府上湊湊熱鬧,幫她錦上添花增添個人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