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時候馬文信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老實交代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他離開長安後並沒有回洛陽，洛陽四大才子的名頭是好聽，但是馬文信的家境並不好，原本以爲到了長安可以出人頭地，卻沒想到傳言中求賢若渴的魏王和想象中完全不同，繼續在館待著也沒有出仕的希望。

和他一道離開館的洛陽學子都是出身寒門，苦讀十多載家中早就一貧如洗，若是如此回去他們實在是沒有臉面。

幾人商議了一下便跟著一個學子在長安城的朋友一起做買賣，在大唐做買賣是會被讀書人看不起的，並且會影響到以後的仕途，不過他們並不是在大唐做買賣而是與西域交易並且每次獲利都非常豐厚所以馬文信才決定跟著試一試。

因爲通曉幾種西域語言所以馬文信每次都能分到更多的錢財，前幾次交易都很順利，嚐到了甜頭的馬文信便改頭換面一直做了下去。在他看來等到日後攢夠錢了便洗手不幹，別人也不會知道他這一段不光彩的歷史。

誰知就在半個月前他們的商隊遭遇了突厥匪徒的襲擊，原本以爲必死無疑，卻沒想到突厥匪徒並沒有殺他們而是把他們全部帶回營地。

後來才知道這些突厥人根本不是一般的匪徒，他們似乎正在密謀一件大事，這件大事需要馬文信他們配合。

至於突厥人密謀的是什麼大事，如今已經非常明瞭，長孫無忌沉默了片刻瞇眼問道：“你當日爲何不好好配合那個突厥刺客反而大喝一聲暴露他的身份？”

“我，我也是被他們逼的，只是沒想到竟然能見到熟人。”他說的熟人自然就是指王翔了，“其實我也知道不管突厥人的計劃能不能成功他們都一定不會放過我，我本來是打算趁著突厥人行動的時候趁亂逃走的。”

長孫無忌似笑非笑的問道：“哦？那爲何沒有那麼做呢？”

馬文信苦笑著搖了搖頭：“若是突厥人成功了我哪能跑得過他的快馬，如果突厥人沒有成功，恐怕整個大唐都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你小子倒還不笨。”程處亮咧嘴一笑。

王翔無語了看了一眼程處亮，能成爲洛陽四大才子之一難道還能比你笨嗎……

其實馬文信之所以決定拼一把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看到了鐵蛋，到現在他一想起鐵蛋一拳砸爛那個突厥刺客的腦袋還感到心有餘悸。他可是非常清楚那個被鐵蛋砸死的突厥刺客有多厲害，而且那個刺客地位不低。

馬文信交代完了所有事情，長孫無忌還是命人將他看押起來，王翔看著馬文信悽慘的模樣有些不忍，不管怎麼說兩人也算勉強認識，既然不關馬文信的事他還是想幫他說兩句好話。

“長孫大人，馬公子也是被突厥刺客威脅身不由己，況且最後總算幡然醒悟及時提醒了我們，爲何……”

長孫無忌冷笑一聲道：“和西域做買賣獲利如此豐厚還能有什麼買賣！”

馬文信聞言神色慌亂起來，他一直沒有說自己到西域是做什麼買賣，沒想到卻被人一下子猜出來，頓時面如死灰。

王翔疑惑道：“什麼買賣？”他還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程處亮嘿嘿一笑道：“還能有什麼買賣，販賣私鹽唄，大唐官鹽是不許賣往西域的，西域很多地方一個月都吃不上幾次鹽，所以在西域一斗鹽能換回一車的財物，雖然每年都有很多人因販賣私鹽入罪，但是總有不知死活的人繼續往西域販賣私鹽。”

王翔不解道：“鹽只不過是燒菜的調味品爲何要如此慎重，販賣私鹽竟是重罪？”以前看電視的時候就經常看到古時候販賣私鹽是重罪，甚至是要判死罪的，但是他一直都不太理解爲什麼這樣，就算古代製鹽不易那也不至於會如此慎重啊。

長孫無忌狐疑的看了王翔一眼，不知他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鹽鐵的重要性恐怕隨便找個人問一下都知道。

“子新，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鹽可不只是普通的調味品。”程處亮還是頭一次發現有自己知道而王翔不知道的事情，頓時得意洋洋的炫耀道：：“百姓無鹽便會四肢疲軟不能勞作，士兵無鹽便會體力不濟無法戰鬥，你說這鹽重不重要？我大唐百姓都吃不上多少鹽，若是給西域販鹽豈不就是資敵嗎。要我說就該讓西域吃不上一口鹽，看他們還有沒有力氣進犯我大唐。”

王翔心裡一汗，不過心裡還是覺得因爲販賣私鹽獲重罪有些難以接受。

“王兄，我真的只是一時糊塗，你可要救救我啊！”馬文信看得出來王翔似乎地位不低，一把撲倒在他面前哀求起來。

好不容易從突厥匪徒手裡逃得性命，沒想到販賣私鹽的事情卻暴露了出來，若是交給官府恐怕還是逃不過一死。

王翔看著驚惶哀求的馬文信起了惻隱之心，朝長孫無忌建議道：“此地距離長安頗遠，還有突厥匪徒在四周虎視眈眈，若是讓人押他回長安恐怕半路就會遭了突厥人的毒手，這馬文信通曉西域語言，我們此去高昌說不定會用得著他，不妨先帶著他讓他戴罪立功吧。”

販賣私鹽這種事情雖然說起來嚴重，但是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如果沒人追究也就算了，長孫無忌見王翔開口求情還以爲馬文信和他有什麼交情所以沉吟了一下便點頭答應了，他現在也確實沒有心思去管販賣私鹽的事情。

死裡逃生的馬文信連忙表示自己一定會改過自新爭取戴罪立功。

對他的保證長孫無忌沒有絲毫興趣，他擔心的是那些突厥刺客，派去給李二送信的人能不能活著到長安他都不能肯定，便是能順利趕到長安，再等李二派人過來，就算快馬加鞭那也起碼是十幾天後的事情了，那些突厥刺客真的會等那麼久嗎？

他心裡還有一個最大的疑惑，他們扮成商隊出使西州的事情知道的人並不多，究竟是誰指使的這些突厥刺客，他們又有什麼目的。

長孫無忌和程處亮他們離開后王翔便讓人給馬文信安排了一個房間，看他現在的樣子恐怕早就身心俱疲了。

馬文信想起昔日在金光湖畔的情景，而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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