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老管家匆匆出去端藥，托盤上還放著一個拳頭般大小的青花白瓷盤罐。
楊老爺子聞到藥味就有些反胃。
“那個東西是什麼？還有這藥爲什麼這麼臭？以前喝的藥，不是這樣的味道啊？”
他在心，那丫頭一定是藉機整他。
一定是配了什麼稀奇古怪的藥給他喝。
“這是溫夫人給老爺備的蜜餞。她說，她開的藥苦臭了一些，怕老爺喝不下，所以讓你一口氣喝完藥，然後含一個蜜餞。”
老管家對答如流。
楊老爺子聽著，怔愣了一下，果然不相信，“我纔不信呢？那丫頭有這麼好心？她想方設法的讓我喝上最苦最臭的藥，這纔是真相。她還給我備蜜餞？你說上天，我也不信。你說，這蜜餞是你打著她的名號備的吧？”
果然是朝夕相處的人。
一眼就看穿了老管家的伎倆。
老管家淡定的搖頭，“老爺，先喝藥。你不信，我也沒辦法啊。老爺醒來之前，兩位爺和二公子有過來看望過。”
“嗯，說什麼沒有？”
“就是過來問溫夫人關於老爺的病情。”
“那丫頭說我怎麼了？”
“富貴病。日常飲食，清淡爲主，忌大喜大悲，勿大魚大肉。另外，溫夫人還說了，讓休身爲主，不要操勞太多。還說……還說……”
老管家怕他會生氣把藥碗給砸了，便道：“老爺，先喝藥。等一下，我再慢慢跟爺說。這藥的溫度剛剛好，再涼一點就會少了藥效。”
楊老爺子剜了他一眼，“你還懂藥理了？”
“呃，這是溫夫人交待的。”
“哼！”楊老爺子端過藥，抿了一口，險些吐了出去。他咧著嘴，吐著舌頭，皺緊眉頭，“苦！臭！這藥還是人喝的嗎？她一定是故意的！”
“老爺，剛纔我說了，溫夫人提醒您要一口氣喝完，再含一個蜜餞。”老管家笑瞇瞇的打開蜜餞罐，一股香甜的味道撲鼻而來。
“……”楊老爺子抿抿脣，一張臉皺成了苦瓜。
他看了老管家一眼，然後端起藥碗，緊閉著雙眼，大口大口的往下灌，不敢去品那藥味。
實在是太苦太臭了。
砰！空碗重重的放下，他伸手抱過蜜餞罐，火速的捻了一個蜜餞往嘴裡送。呼……這藥真是……一言難盡。
他一連吃了三個蜜餞，這才感覺好受了一些。
正要再伸手過去，眼前的蜜餞罐不見了。
他驚訝的擡頭看去，只見宋暖手裡拿的正是蜜餞罐。
“你……把罐子給我。”
“吃了三個了，明天的藥再苦三分，以後，讓我知道你吃一個蜜餞，你的藥就添些味道。”
宋暖不僅說話氣死人，還當著楊老爺子的面捻了蜜餞就送進嘴裡。
她一邊吃，一邊點頭，“嗯，還不錯，桂花蜜泡製出來的。”
楊老爺子的嘴巴都氣歪了，指著她，“你把東西還給我，我讓你吃了嗎？我就說，你沒那麼好心的給我備蜜餞。”
說著，他還瞪了老管家一眼。
老管家低頭，端著藥碗離開。
這裡火藥味十足，他先出去透透氣好了。反正，他也看出來了，溫夫人不會害自家老爺。
雖然嘴巴是毒了一些。
行爲也氣人了一些。
溫公子都拿溫夫人沒輒，他還是別找事了。惹惱了她，搞不好也會賞他幾針。
“你……阿福，你去哪裡？”
老管家頓足，苦著臉，可他轉身看過去時，臉上掛著的是淡淡的笑容，“老爺剛醒來，我去給老爺端些吃的過來。溫夫人在這裡，我也放心。老爺，我先去端東西。”
說完，他急急往外走。
後背火辣辣的，好像有人在背後恨恨的瞪著他。他不用看，也知道此刻老爺子一定在生氣的瞪他。
走！不能留！ 呼……
老管家出了房門，長呼了一口氣。
他請溫夫人過來，這是對，還是錯？
他現在都拿不準了。
只是，溫夫人爲什麼會這樣針對老爺呢？這態度……有些古怪啊，像是討厭，可又暗帶著關懷。
啊！好複雜！
他還是第一次搞不懂一個人。
這溫夫人，古怪！
屋裡，一老一少，正大眼瞪著小眼，誰也不讓誰，像是小孩在鬧彆扭。宋暖抱著蜜餞罐坐了下來。
她從懷裡取了一個小瓷瓶丟到被子上。
“這是藥丸，心悸難受時，你就服一粒。”
楊老爺子低頭看了小瓷瓶一眼，“你不氣我，我又怎麼會心悸難受？丫頭，誰給你的膽子，你敢這麼斥責我？你信不信我……”
“讓我滾？”宋暖打斷了他的話，“等一下我就走。藥丸做好了，我一刻都不想留。過些天，我會讓人送藥丸過來。”
“你？”楊老爺聽著她的話，心裡竟有些難受。
這丫頭對他的不待見，那是一點都沒有掩飾。
“醫囑什麼的，我已經告訴老管家了。這個……”她指了指蜜餞罐，“以後別吃了，你不能吃含糖的東西。記清楚了？”
“你就是故意的。”
“對！我就是故意的，你愛聽不聽。反正，你也說了，你活到這年紀，已經不虧了。命是你的，你想要就珍惜，不想要，大羅神仙也沒有辦法。”
宋暖聳聳肩，一臉無所謂。
“……”楊老爺子又氣到說不出話。
宋暖起身，“我走了，再見！您老保重！”說完，她轉身往外走。
“等一下！”楊老爺子急忙叫住她，“小宋，你爲什麼這麼討厭我？剛開始時，你不是這樣的。”
“或許，因爲那時我還不瞭解你吧。我以爲你是翱翔的老鷹，就算飛不動了，也不會忘了飛在空中自在的感覺。現在我才知道，你是一隻老母雞，你自己飛不動了，你還剪斷子孫們翅膀上的羽毛。你安逸太久了，自己飛不動，便以爲別人也不想飛。”
“我宋暖是一個很倔強，也認死理的人。只要是我認定的人，我就會護到底。阿安和阿喬都是我認定的知己好友，兄弟姐妹。你那般對他們，難道還要對你笑臉於對？”
“我宋暖又不需要你賞我一口飯吃，你生病了，你的人還得求我，我爲什麼要對你委屈求全？我有必要嗎？此行，還清了你上次的收留之恩，也算是替阿安盡了次孝心。你保重吧！別的，我不想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