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客套一番,青蓮又向前走近了幾步,對牀上只穿了一身褻衣的顧錦宸福了福身子:“三爺,奴婢替您更衣梳洗吧?”
顧錦宸並沒有理會青蓮的請求,而是似笑非笑地看了阮靜幽一眼:“娘子,更衣梳洗這種事情,以後就該由你來親自代勞了。”
阮靜幽面色微紅,眼含薄嗔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你又不缺胳膊不缺腿,不過就是穿個衣裳,難道還要人伺候不成?
不過,一想到自己的男人如果被另一個女人近身伺候,阮靜幽發現自己同樣也是無法忍受。她寧願自己多受點累,也絕對不會讓別的女人有機可乘。
她順手從旁邊的桌子上拿過外袍,仔仔細細地替他穿在身上。與此同時,青蓮當著兩人的面去收拾牀鋪,看到牀單上一抹已經乾涸了的落紅時,很是小心地將那牀單疊好,留給阮靜幽一個曖昧不明的笑容,轉身離開了寢房。
這下,阮靜幽的臉變得更紅了,聽周嬤嬤講,女人初夜的落紅,是要被送到長輩那裡給他們過目的。
如果有落紅,就證明嫁進門的新媳婦是清白之身,只有這樣的媳婦纔有資格留在夫家受人尊重。若是沒有落紅,那就是不潔之身,夫家是有資格和權利將新媳婦休回孃家的。
雖然按照初夜的落紅來衡量一個女人的忠貞程度,這種行爲有些可笑和無聊,但自古以來每個家庭都是這麼做的,阮靜幽也就從善如流,聽之任之了。
“你巴巴地看著門口,在想什麼?”
被拉回思緒的阮靜幽一邊替他更衣,一邊哀怨地道:“我在想,如果青蓮今天早上沒有在牀上看到我的落紅,從今以後,這偌大的麒麟王府,是不是就沒有我的容身之所了?”
顧錦宸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一字一句地道:“不管有沒有落紅,都沒有人會改變你阮靜幽成爲我顧錦宸娘子的事實,這話我只說一遍,所以以後不要再有這方面的質疑,否則……”
他突然壓下面孔,在她耳邊警告道:“我就狠狠懲罰你,一直罰到你再也不敢有這樣愚蠢的想法爲止。”
阮靜幽翻了他一個白眼,小聲抱怨道:“欺負女孩子是不對的。”
顧錦宸厚顏無恥地回道:“當女孩子變成這個男人的女人的時候,男人就擁有合理合法的資格狠狠欺負她了。”
“哼!”
“你哼什麼?”
“我哼你暴君主義,我都後悔嫁給你了!”
顧錦宸雙眼一瞇,突然一把將她攔腰抱起,壞笑道:“看來爲夫昨晚和今早的馭妻之術顯然沒能將你這隻小壞貓馴服,來來,咱們回牀上重新探討一下這個問題,爲夫很想從你口中聽到,你究竟是不是後悔嫁給我?”
騰空被抱起的阮靜幽趕緊哀聲求饒,連聲道歉,直到她頂著一張大紅臉,在對方的逼迫下一連叫了幾聲好哥哥、好相公後,顧錦宸這才暫時放下收拾她的念頭。
小夫妻兩人穿戴整齊之後,在一羣丫鬟婆子的簇擁下,來到凝香齋給麒麟王府的老夫人請安
。
“老夫人?”
雖然那個叫青蓮的婢女剛剛也提到了幾句老夫人,可阮靜幽當時並沒有太往心裡去。此時聽說她要隨顧錦宸去凝香齋給老夫人請安,這才意識到,麒麟王府裡,什麼時候多出來一個老夫人了?
走在後面的青蓮很好心的解釋了一句:“老夫人是王爺的生母,王妃的婆母,三爺的祖母。”
阮靜幽輕輕扯了扯顧錦宸的衣袖,小聲問他:“原來你居然還有祖母?”
顧錦宸看了她一眼:“難道你沒有祖母?”
“呃……我祖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
“很不幸的,我祖母沒你祖母那麼早被閻王爺召見。”
阮靜幽的臉色黑了一下子,小聲勸道:“哪有人這樣說自己祖母的,小心被有心人傳揚出去,會讓你背上不孝之名。”
顧錦宸滿不在乎地哼笑一聲:“就算沒人傳出這樣的謠言,我的不孝之名也早就被人落實了。”
阮靜幽剛想開口問爲什麼,猛然想起,之前幾次大型聚會,顧錦宸可是從來都沒給過麒麟王妃好臉色看的。以麒麟王妃那小氣的程度,給府裡的庶子冠上不孝之名這種事,她還真是做得出來。
“既然你的祖母還健在人世,爲什麼之前我來麒麟王府參加你的壽宴時,並沒有看到過她老人家?”
“之前她一直住在寺院裡吃齋唸佛,上個月纔回的府。”
阮靜幽恍然大悟,這樣的解釋,就說得過去了,難怪她之前在一些重大場合裡都沒看到過麒麟王府的這位老夫人,原來她是去廟上小住,前些日子纔回的王府。
不知道顧錦宸是不是跟這位老夫人關係相處得不太好,一路上,他都沉著臉,露出一副不太愉快的樣子。阮靜幽爲了哄他開心,趁人不備,偷偷將金珠寶大清早講給她的那個八卦,小聲給他說了一遍。
聽完,顧錦宸掀了掀眼皮:“你對這種事情很有興趣?”
“我不是對這種事有興趣,我只是覺得這種事聽上去讓我覺得很歡樂。”
他微微挑高脣角:“如果你覺得歡樂,這種事情以後可以多多發生!”
阮靜幽吃了一驚:“你是說去太子府聽壁角?”
“反正那個娘炮閒著也是閒著,以後他的任務就是每天晚上去太子府聽壁角,我可以在他的月錢裡每個月多加一兩銀子。”
阮靜幽有些爲難:“呃……其實珠寶他平日裡也是很忙的!”
顧錦宸面無表情地道:“他敢拒絕,就直接打斷他的腿好了。”
某個正躺在牀上補眠的“娘炮”突然沒來由地打了個大大的噴嚏,他揉了揉鼻子,咕噥道:“哪個王八蛋在背後算計小爺,等小爺睡醒後看我不插瞎他的眼、撕了他的嘴。”
說完,他換了個姿勢,倒頭繼續睡。
放下金珠寶色厲內荏的詛咒不提,顧錦宸和阮靜幽這對兒剛剛成親的小夫妻,終於在衆多丫鬟婆子們的簇擁下,踏進了凝香齋的院門。
來時的路上,
阮靜幽已經從那個叫青蓮的丫鬟口中得知,凝香齋是王爺的母親,也就是老太太所居住的院子。
聽說麒麟王去年年底的時候,就被皇上派去外省執行公差,一走就是八、九個月,就連兒子成親,他都沒辦法趕回京城給兒子道喜。
對於這位傳說中的麒麟王,阮靜幽內心之中充滿好奇,聽說對方可是大閻國赫赫有名的武將,年少時就立下無數戰功,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非常高大。
可惜自己的這個公爹,也不知要在外省待到何年何月才能凱旋迴京。
帶著淡淡遺憾的阮靜幽,隨著顧錦宸等人終於踏進了老夫人所在的正房。進了門才發現,偌大的正廳裡坐得人山人海,放眼望去,起碼有幾十號人將正廳圍了個水泄不通。
阮靜幽被這股子陣勢給嚇了一跳,身子下意識地向顧錦宸的方向靠了靠。她定睛一看,這幾十號人,大多數都是陪在主子們身邊的丫鬟婆子,真正能被稱得上是主子的,除了坐正首位那個看上去比較面生的老夫人之外,麒麟王妃,以及顧錦宸的兩個哥哥和嫂子,都是她之前在其他場合中打過照面的。
除了這幾個眼熟的之外,麒麟王妃下首的位置還坐了一個三十來歲的漂亮女子。她身上穿著素雅的衣裙,打扮得雖然沒有麒麟王妃那麼華麗耀眼,但周身卻散發著一種讓人形容不出來的內斂和倨傲之氣。
她面帶不解地看了顧錦宸一眼,彷彿在問,這個容貌漂亮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顧錦宸接受到她的目光詢問,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她叫梅瑾蘭,是父王的側妃,你叫她梅姨娘就好。”
阮靜幽的表情尷尬了一下,這顧錦宸還真是……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直呼自己父親側妃的名諱,於情於理,這都有些說不過去吧。
本以爲那位梅姨娘會因此而挑理,沒想到梅姨娘對此只是淡淡一笑,對阮靜幽道:“從面相上來看,錦宸的媳婦倒是個聰明伶俐,討人喜歡的孩子。”
這位梅姨娘講話的聲音輕柔有度,讓人不受控制的就會對她生出一股說不出來的好感。
麒麟王妃哼笑一聲:“妹妹,你什麼時候有閒情雅緻,不研究琴棋書畫,改行去研究面相學了?”
梅姨娘不甘示弱地道:“姐姐可真愛說笑,有句老話說得好,面由心生,這是憑感覺的東西,何需還要花費心思去學呢。”
眼看著這兩位就要吵起來,曾經和阮靜幽有過幾面之緣的麒麟世子妃,突然開口打圓場道:“母妃,梅姨娘,三弟和弟媳婦還等著給老夫人敬茶請安呢,咱們若想敘舊聊天的話,待會兒不是有的是時間嘛。”
說著,她還調皮地衝阮靜幽眨了眨眼。阮靜幽對這位麒麟世子妃印象不錯,當日她跟謝氏及兩個姐姐來麒麟王府坐客,這個世子妃可是沒少給她面子。
很快便有小丫鬟將事先準備好的茶水端了上來,阮靜幽接過茶杯,剛要上前給坐在首位上的老夫人下跪敬茶,手臂就被顧錦宸給拉了一記:“站著敬,不必下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