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言出院。而本也在同一天被帶到了墨家。
刑罰室裡。墨朗白坐在房間裡唯一的一張椅子上微微的閉目養(yǎng)神。他手中的香菸燃著嫋嫋的白色煙霧。圍繞在他周圍，把他和周遭的一切都隔絕開來。只是看著，就讓人有種不敢凝視的迫人氣勢。
本平靜地打量著這間刑罰室，從周圍的墨家護(hù)衛(wèi)的臉上一一的看過去，最後落在墨朗白的身上。他還是那張帶著些許年輕雀斑的臉。模樣顯得很年輕，有些瘦瘦小小的，身形也很單薄。但是這都不足以成爲(wèi)讓人看輕他的原因。本在沉默中率先開了口，打破這靜謐的幾乎能聽到此起彼落呼吸聲的氣氛。“以前只是聽說過墨家的刑罰室，倒是沒有真的進(jìn)來過。”
墨七站在桌前的位置，冷哼一聲說道。“那麼今天進(jìn)來呆著，對你來說，豈不是滿足了你的一個心願？”
本一點兒也沒有露出害怕的神情。他反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哎呀哎呀，還是這幅樣子。墨七，你真的是一點兒也沒變。而且，我覺得從今以後恐怕你也很難再改變什麼了吧？”
“我沒變，倒是你變了。”墨七的聲音壓得很低。而他的目光也隨即陰沉下來。其實他和本的關(guān)係一直以來還不錯。所以任他怎樣想都沒有想到，本居然會成爲(wèi)背叛墨家，背叛墨朗白的人。到底是爲(wèi)什麼，他想，他真的需要一個解釋，一個說法。不然，就算以後他去地府裡見到了墨言，恐怕也沒有辦法對他解釋，他們的一個兄弟，背叛了墨家。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那首詩。”本聳了聳肩。他被綁在刑罰架上，手腕被牢牢地鎖住，所以這個動作對於他來說，有些艱難。“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本自己喃喃著這句話，慢慢地暗淡下了目光。“墨七，如果我說，我從來沒有背叛過誰，這話你信不信？”
“你沒有背叛過誰？”墨七陰冷的瞇起了眼睛。如果可以，他真想撲過去，一拳狠狠地打在本的臉上，看看他的那層假面具究竟有多厚！或者乾脆試試，能不能直接把他打醒！沒有背叛過誰？！怎麼可能！“本，你背叛了墨家。甚至去威脅小姐，害她陷入危險裡。如果這不叫做背叛，那麼什麼叫做背叛？！”
本聽到這話，突然低低的笑了起來。他在笑的時候，頭微微的垂下，肩膀一顫一顫地。“墨七，你說說看，我的名字叫什麼？”墨七蹙起眉來看他，並沒有回答。本卻自問自答道。“我叫本。而我在叫這個名字之前呢？我叫二號。因爲(wèi)我是被派去監(jiān)視賀家的第二個人，所以我叫二號。而你叫什麼？你叫墨七，那麼墨言呢？墨家的人都會在名字的前面加上一個墨。”
“所以就因爲(wèi)這個荒謬的理由，你就背叛了墨家，背叛了墨先生，背叛了我們這些兄弟？！”墨七簡直不能想象，本的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難道，就是因爲(wèi)這麼一個荒謬的不能再荒謬的理由，所以就成爲(wèi)了本背叛他們的理由嗎？！
“荒謬？”本喃喃一聲，然後笑道。“墨七，這一點兒也不荒謬。你永遠(yuǎn)也不會懂，一個沒有姓名，沒有性別，沒有面貌，甚至是沒有自己的人的痛苦。有些人什麼都沒有，可是至少還擁有自己。但我卻連自己也沒有。甚至，我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能隨意操控。這些在你看來極爲(wèi)荒謬的理由，可是在我看來卻是一點兒也不荒唐。”頓了頓，本補(bǔ)充道。“啊，雖然如此，但我還是那句話，我並沒有背叛誰。”然後，他在墨七越來越陰沉的目光中，慢慢地說出下一句話。“因爲(wèi)，我從來就不是墨家的人。”
墨七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墨朗白把手中的香菸菸蒂按滅在菸灰缸裡。“墨七，好了。”隨著墨朗白的這句話，墨七把未出口的話淹沒在了口中，沒有再說出來。然後，就聽到墨朗白對本說的話。“本。難得你會這麼痛快地說出來。我以爲(wèi)需要我用了刑，你纔會說出來。”
本的擡起頭看著墨朗白，他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這不是什麼天大的秘密，所以我當(dāng)然不必要去保守。而且，我確實也不是墨家的人。”
“既然你不是墨家的人，那麼，你就是賀家的人了？”墨朗白看著本，眼睛裡略帶著幾分考究。
本笑著輕輕搖頭。“我也不是賀家的人。”
“哦？”這就引起了墨朗白的興趣。“你既不是賀家的人，也不是墨家的人，那麼，你到底是誰的人？”
本眨了眨眼睛，他有些認(rèn)真的想了想，纔回答道。“我不是賀家的人，但是我只聽賀爺?shù)拿睢氖昵捌穑屛易鍪颤N，我就做什麼。他讓我來到墨家成爲(wèi)了墨家的護(hù)衛(wèi)之一，我就來到了墨家。只是沒想到，居然會被你們又恰巧指派回去監(jiān)視賀家。大概，天下再沒有比這更巧合的事情了。”
“難怪。”墨朗白瞭然地點點頭。“明明你監(jiān)視的是主宅，卻總是傳回來說沒有什麼動靜。我想，大概也是賀煜爲(wèi)了幫你掩藏身份，所以才一直按捺不動的吧？不然以他的個性，如果不是爲(wèi)了這招出其不意的棋，又怎麼會白白的放過那麼長的一段時間。”
本聳了聳肩膀，不予置否。而墨朗白接著說。“所以，你就趁著沄昔被扣在賀家的那個機(jī)會，故意暴露身份，然後回來了？目的就是爲(wèi)了給賀煜做內(nèi)應(yīng)？”
“墨先生果然是機(jī)智過人。”本出口讚揚道。“我原本就是賀爺?shù)膬?nèi)應(yīng)，當(dāng)然要盡到自己的本分和責(zé)任。”
“那麼，爲(wèi)什麼之後你又突然暴露自己的身份？”墨朗白森冷的目光落在本的身上。縱然是他已經(jīng)知道今天自己難逃一劫，也做好了這樣的準(zhǔn)備，但是在看到墨朗白這樣的眼神時，還是有些腿軟。但是幸好他現(xiàn)在是被縮在刑罰架上的。不需要多少力氣，就能靠著站住身體，不至於自己晃動的太過厲害。至少，不讓自己看上去會對這個人如此的恐懼。“難道，你只是爲(wèi)了來挑唆沄昔跟沈濯言之間的關(guān)係？原因呢？”
本雖然幾度變了變臉。但他還是堅持地帶著微笑說著。“墨先生不是已經(jīng)猜到原因了嗎？一旦小姐跟沈濯言的關(guān)係惡化，等您從意大利回來的時候，自然會跟沈濯言交惡。而到那個時候，賀爺再想熱絡(luò)地跟沈濯言聯(lián)手，他就肯定會同意。”
墨朗白冷哼一笑，倒是點了點頭。“這麼一來，你們就可以透過沈濯言的手來對付我。或者更乾脆點說，用沈濯言來對付我。而他到最後也只能成爲(wèi)第二個賀思諱，不過是被賀煜利用而已。但是，我想知道的是，如果沈濯言已經(jīng)被利用完了，最後，那麼賀爺打算怎麼處理沈濯言呢？”
本有些疑惑地反問。“處理？既然是利用完了，還需要怎麼處理呢？墨先生一般對不再需要，不會再用的舊物，一般要怎麼處理？”
墨朗白麪無表情地回答他。“我是一個念舊的人，所以一般舊物都不會處理掉。”
本聽到這樣的回答，在一時間居然沒有說上話來。他沉默了半晌，才輕輕的說道。“是麼，原來是這樣啊。”他口中呢喃著，“原來居然不知道，墨先生居然是個戀舊的人。”
“說說吧。爲(wèi)什麼會故意被我的人找到你，又抓回墨家來。”墨朗白換了個姿勢，卻依然靠在椅子上，他點燃了第二支菸，無比閒適地等待著本的回答。“我想，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裝成任何人的樣子，讓墨家人拿你一點兒辦法也沒有，絕對找不到一點兒你的蹤跡。”
墨朗白在說出這話的時候，眸中精光乍現(xiàn)。
“那麼，我是不是應(yīng)該感謝墨先生，居然這麼高看我。”本露出個笑容來。他的笑容有些輕巧，甚至是有些放鬆。讓人根本不明白，已經(jīng)落到這種地步的本，心裡究竟在想著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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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第二更……第二更三千字神馬的－－我在想下一章是五千呢，還是三千呢……這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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