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腦們舉棋不定的時候,天水那邊的情況發生了突變。
那個警督在左右爲難之下,一咬牙,將肩上的警銜摘下來摔在地上:“馬勒戈壁!老子不幹了!各人自己把握分寸!該開槍就開槍!老子不管了!馬勒戈壁的,這都什麼時候了,頭頭們一個也不見!”
說話間,憤怒的人羣已將防爆盾牌布成的防線衝開了幾個口子,和警察扭打在一起,甚至有的人衝上去和特警搶奪機槍。特警們雖然身手不賴,但要抵抗這麼多人的衝擊不免有些力不從心。混亂中不知是誰扣下了機槍的扳機,噠噠噠的機槍聲立即響起。雖然槍裡裝的是麻醉彈和泡沫彈一類非致命彈藥,人羣還是立即倒下一大片,頓時驚呼聲四起,有的人中槍後倒在地上,被後面衝上的人羣不管不顧地踐踏而過,痛得殺豬般嚎叫起來。
人羣裡立即有人叫嚷道:“開槍了!他們開槍了!警察血腥鎮壓我們!兄弟姐妹們!挺起胸膛,不要怕流血犧牲,爲了光明的到來,我們必須接受黑暗的洗禮!”
“光明來臨之前總是最黑暗的!他們開槍了就說明他們害怕了!黑暗已經到了最濃重的時刻!光明即將到來!兄弟姐妹們!爲了光明,爲了正義,衝啊!”
人羣受到煽動,羣情更爲激憤,揮舞著拳頭高呼著口號,發瘋般地向前衝。
而警察那邊,由於混亂中聽到槍聲,都以爲下達了開槍的命令,頓時都扣動了手中的扳機。密集的機槍聲中,示威羣衆一片片地中彈倒地。而在高處的狙擊手們看見下面打得熱鬧,更是打出了槍中的特種神經麻醉榴彈,大片大片的白色煙霧籠罩住了人羣,煙霧中無數民衆倒在地上哭叫翻滾,夾雜著一些聲嘶力竭的叫罵。
那個肥胖的警督見事情已經發展成這樣,不由也愣住了,老半天才叫嚷起來:“艸!你們還真開槍了!這下怎麼收拾啊!老子這大牢是坐定了!你們也跑不了!”
衆警察面面相覷,好一會纔有人叫道:“那還愣著幹什麼!快去抓帶頭的,將功補過啊!對,就是他,那個穿紅衣服的!就是他!嚷得最厲害!鼓動衝擊的就是他!”
一言驚醒夢中人。衆警察立即戴上防毒面具,抽出警棍,兩眼放光,嗷嗷叫著衝進人羣去找那個穿紅衣服的。那個穿紅衣服的見勢不妙,立即把紅色外套脫下扔到地上,撒腿就跑。之前那警察又叫道:“他脫了紅衣服!現在是藍衣服!還長著大鬍子!艸!大鬍子被扯下來了!是假鬍子!艸,艸艸!”
衆警察英勇追擊之時,不免有些公而忘私,踩踏了不少癱倒在地上的民衆,又是一陣痛苦的嚎叫。
漢白宮裡的首腦們都看到了這一幕,全都看得一愣一愣的,然後不約而同地轉身去看警察部長,目光中飽含深意。
警察部長的胖臉立即奇蹟般地涌滿了汗水:“這這這……啊哈,今天天氣好熱啊!我我我……”
陳浩嘆了口氣,對他說道:“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警察部長擦了擦汗,猛然道:“有!我現在都不知道,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這些亂民口中所說的事情,到底是什麼事情?爲什麼要我背鍋?”
議長趙憾天也站了起來:“總統閣下,我謹代表參政院一衆議員,向您發出詢問。平民不會無緣無故地騷亂,雖說是受人煽動,但背後一定有讓他們相信了的事實。請問,究竟是何種事情?有什麼是我們參政院不知道的嗎?難道在聯邦憲法的光輝照耀下,還會有黑暗齷齪的政府黑幕嗎?”天羅聯邦的議長一向是由副總統擔任的,而這個副總統名義上是總統下屬,但基本上都是和總統站在對立面的,沒當上總統的競選失敗人,但同時也是最靠近總統的第一順位。換句話說,如果總統死了,或者不幹了,副總統就能上臺。所以,副總統其實是聯邦參政院給總統設置的一個絆,專門用來跟總統唱反調。趙撼天可是巴不得總統被幹掉的。
陳浩環視了一眼衆人,見除了警察部長和議長之外,天華小姐是萬古不變的波瀾不驚,其他人竟然都是十分平靜,明白四大元帥個個都不是吃素的,於是點了點頭,先對天華小姐道:“你先去告訴辦公室發言人發表一個新聞講話,安撫民衆進行善後。”天華小姐輕聲答應,轉身離去。
陳浩把警察部長也請出去,這才說道:“議長閣下,這件事不是不讓你們知道,而是時候未到,所以一直保密。你們要明白,這樣的一件事如果曝光,被新聞媒體添油加醋地傳播一下,給社會帶來的衝擊是無可計量的。而海軍在這裡面暴露出來的問題,足以引發一次戰爭!到時諸位還能安然坐著說話嗎?我不是爲我自己的總統位置著想,而是爲了聯邦著想,所以暫時地進行保密,授命情報部和海軍暗中調查。來,老李,你先說說,告訴大家是什麼事情,這段時間你都調查到了什麼吧。”
李鼎應聲而起:“諸位,今年2月23日下午6點左右,一支從天水基地出發前往楚江基地的海軍混合編隊遭到不明勢力入侵,全軍覆沒,編隊運輸艦所載的新式試驗型反隱雷達核心模塊和電子檔案被竊走。總統從大局出發,暫時進行保密,授命我們暗中調查。這段時間以來,經過我們夜以繼日的辛勤調查、問訊、覈實,雖然尚未查清入侵勢力,但也查到了些蛛絲馬跡,發現是有人利用海軍存在的安全漏洞,混進海軍機密部門進行間諜活動。同時,我們也調查出,海軍的天武級巡洋艦存在致命缺陷,沒有有效的偵測手段,性能更是落後於國際先進水平起碼10年。從聯邦的國土安全著想,這絕不是好事情。”
衆人都聽著,臉上毫無表情。
陳浩咳嗽一聲:“老李辛苦了,請坐。你所發現的問題非常好,給我們敲響了警鐘。我們還要繼續深入討論一下,看看怎麼解決。老於,你對此有什麼看法嗎?”他說這話的時候,特別注意看了一眼其他三大元帥的表情,卻沒發現什麼異常。
於承光站起來說道:“總統閣下,我同意李部長的說法。我們管理上的確不夠嚴格,導致間諜混入,給海軍和國家造成損失。我在那次事件以後就開展了肅清間諜的活動,爭取掃光潛入海軍內部的間諜。天武級巡洋艦不夠先進是事實,這是5年前的老式戰艦了,而這5年來海軍軍費一直十分緊張,根本無力購進新式巡洋艦,更何論批量替換。我在此也請求總統閣下和各位,就算不能撥給軍費,也添購幾艘戰艦吧!現在的海軍大國每年都有新式戰艦入列,我們5年都沒換過血,實在是跟不上。”
陳浩微笑道:“老於,肅清間諜是必須的,但不要打草驚蛇,要隱秘進行,逐個拔除。如果沒有充足的把握,切莫動手。軍費的問題,嗯,還需要研究研究啊。但戰艦陳舊的問題確實十分嚴重,必須儘快解決,特別是天水前沿,不然說不定哪天人家看著我們聯邦海軍不行就欺負過來了。這種情況萬一發生,恐怕在座各位沒有幾個能坐得安穩。好,回到我們開始的問題。議長閣下,你明白我的苦衷了嗎?你還需要我交代什麼嗎?”
趙撼天眼珠轉了幾轉,說道:“是的,總統閣下,我明白了你的苦衷。此事確實不宜張揚。但是剛纔發生的衝突事件,聯邦軍警在衆多外國記者面前對手無寸鐵的平民大肆暴虐,此事必然會在國際社會引起軒然大波,會有很多國家和媒體譴責我們聯邦政府用這般手段對付自己的人民。爲了不讓聯邦的聲望受到影響,不知總統閣下要如何應對呢?”
陳浩道:“國際社會如果真這麼譴責的話,只能說是有人在暗中操縱,故意轉移焦點。剛纔各位都看到了,這起事件的背後是有組織故意策劃、煽動羣衆盲從的,肯定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這個組織知道聯邦編隊覆滅的事件,就算不是他們乾的,也可以從這點追查出是誰告知他們的。至於是哪個組織,我們都還不清楚。我現在只能是盼望那些軍警抓到了那個煽動羣衆的人,順藤摸瓜查清真相,還聯邦一個清白,告慰事件裡殉難的軍人的在天之靈。”
趙撼天道:“那麼總統閣下認爲有可能是哪個組織策劃的呢?”
陳浩道:“事情尚未明朗,誰也沒把握,我們更不能隨便給別人扣帽子。不過看這組織恨不得打擊聯邦聲望搞得聯邦烏煙瘴氣的勢頭,很可能是西北方向的分裂組織,所謂的白鹿人民解放聯盟。對這種蓄意分裂的反叛分子,我們一定要狠狠地打擊,維護聯邦的統一!”
陳浩所指的“白鹿人民解放聯盟”是一個數十年前就已經形成的分裂組織。白鹿州在聯邦西北方向,和瑞拉斯聯邦接壤,兩國一直存在著領土糾紛,至今未能解決。聯邦爲示誠意,聲明以聯邦國界線爲基準,聯邦邊防軍後撤50公里設防,宣佈撤出的地區爲空白地區,雙方軍人和平民均不得進入,否則視爲入侵。而那50公里,是連綿不斷的雲霧山脈,多山谷密林,理想的隱匿地點。
這本來也沒什麼,但問題是沒多久之後,白鹿州突然出現了一個分裂組織,自稱“白鹿人民解放聯盟”,連續襲擊邊區政府,製造恐怖事件。聯邦軍當然進行搜剿,然後分裂分子們就躲進了聯邦軍讓出的這50公里的空白地區,並在那裡紮根生存下來,時不時就溜出來搞點聯歡活動,表示自己過得很快樂。聯邦政府恨得牙癢癢的,只是恪於自己發表過的聲明,聯邦軍不能進入那片非武裝區,現下不好公然食言,所以一直只能監視動向而不進行打擊。這自然是隻能讓這個分裂組織越鬧越歡,勢力越來越大。據秘密潛入的特工回報,那裡儼然已成****的根據地和樂土,構築了嚴密的堡壘和地下設施,囤積了巨量的軍火和毒品。來自某幾個和聯邦不怎麼友好的國家的準軍事人員,長期駐紮該地區,爲恐,怖,分子訓練部隊,提供軍火和給養。
只不過,所謂師出無名,再兇狠的恐,怖,分子,真的想搞分裂獨立,他也得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不然國際聯盟肯定不會認同他們,還會支持聯邦平亂。所以,“白鹿人民解放聯盟”近十年來一直低調行事,等待機會,等待一個能夠讓他們一呼百應的機會。
現下,這件事,如果真是他們做的,估計就是他們認爲這個機會可以利用,打擊聯邦政府聲望,讓國際輿論譴責聯邦,然後把總統搞下臺,搞亂聯邦政府,讓高層們專注於權力的交接,無暇分心去平亂,這樣他們可以趁機而起!
在場衆人想到這些,神色都變得嚴肅起來。
趙撼天想了想,問道:“總統閣下,請問你是打算……”
嗶的一聲,一道通訊傳來。陳浩接通一看,正是警察部長,一張又圓又胖的大臉上又是汗水又是淚水:“總統閣下,剛纔得到彙報,那個煽動羣衆的人找到了,不過已經死了……”
陳浩大吃一驚:“死了?”
警察部長拼命點頭:“是的,死了。”說著,他傳了一張照片過來,是一個長相非常平凡沒啥特點的中年男子,雙目緊閉,滿臉紫脹。
陳浩趕緊道:“立即封鎖搜索周邊地區!”
警察部長張了張嘴,欲言又止。陳浩皺眉道:“有什麼情況就說。”
警察部長躲躲閃閃的說道:“原本是活捉到的,但是他們都想搶著立功,一大堆人壓在一起爭來搶去,結果就把他給壓死了……”
衆人都哦了一聲。陳浩無力地揮了揮肥手讓警察部長退下,長嘆一口氣,對衆人說道:“人死了,目前沒有證據能表明這個組織和這件事有關。不過,在聯邦之內,除了這個組織我想也沒誰這麼膽大妄爲,一心想要顛覆分-裂聯邦,所以我還是決定要進行圍剿。一可以爲聯邦消滅這個心腹大患,二可以敲山震虎,威懾住其他潛在的分裂分子。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議長閣下,麻煩你即刻通知召集參政院討論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