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清冷的風。
就像一句歌詞一樣“冷風吹我醒”,冷風迎面撲來時,臉上的疲憊和庸懶會盡數消失。
但是今晚卻是異常悶熱,沒有一絲涼風,‘弄’得整個宿舍的人都睡不著。
宿舍不大,卻是‘牀’挨‘牀’,‘牀’疊‘牀’,三十平米的地方硬生生地塞了二十個人。
“哎,我說,咱們既然睡不著那就講個鬼故事吧,一來解解悶兒,二來說不定還能給心靈降降溫,沒準兒就不覺得熱了呢。”嘈雜聲中,不知誰這麼一提。
“好主意,那就你先開始吧。”
“行,那我就先講。我這鬼故事啊,只有一句話。你們可得仔細聽好了啊!”
被他這麼一說,整個宿舍瞬間安靜了下來,等著聽這一句話的鬼故事。我也有些好奇,看這一句話的鬼故事到底怎麼嚇人。
“咳,都準備好了嗎?我講了啊!”
“我套,你咋跟個娘們兒似得,就一句話還他娘地磨嘰半天。快說,不然給你整成道口燒‘雞’!”
“啥是道口燒‘雞’?”
“‘腿’打折,‘插’屁眼兒裡!”
……
“好,我講了!咳!半夜對著鏡子猜拳,贏了!”
對於這個一句話的鬼故事,大家褒貶不一。有的說“頂你個肺,這算什麼鬼故事!”,也有的說“我套,這他媽太嚇人了!現在是涼快了,可是更睡不著了!明天的考試可咋辦!”
“是啊,你們說高中的考試怎麼這麼變態,突然比初中難了那麼多,這不科學!”
忘了跟大家說,現在我已經到了高二。二年前,我順利考上了高中,而且是縣裡最好的一中。但是上高中之後的成績卻是一落千丈,因爲入學成績與現在的成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因此我成了班上有名的“優等後進生”,位置也是從第三排逐漸被放到了最後一排。
“哎,申凝之,該你了!”旁邊的同學伸出胳膊“砰砰砰”地拍了拍我的‘牀’架。
我將發散的思緒收了回來,答應一聲“好,這就講”,便開始了我親身經歷的、料想定會銘記終身的鬼故事。
我跟他們講的是我初中時的故事,就是前面提到的身上帶有死氣的中年男人那晚的事兒。
我覺得不對勁兒,決定跟蹤我爸,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過了一會兒,確定我爸走遠後,我才躡手躡腳地出了房‘門’,爲了應付我媽跟‘奶’‘奶’的盤問,我特意想好了藉口,卻發現她們倆看都沒看我一眼。
由於我爸已經走遠,想要跟蹤必須靠大黃。當我伸手去解拴大黃脖子上的繩子時,發現打的結突然就開了。當時我也沒在意,以爲是已經被它給掙鬆了,現在正好開了而已,可事實上,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兒。
大黃很是聰明,我還沒說話它就朝‘門’口跑去,出‘門’後就往右拐,我一看這正是我爸走的方向。它跑得很快,我緊緊地跟在它身後,由於當時心情太過急切,根本沒有注意到我一點汗都沒出這個事實,也沒注意到自己走路的速度比平時快了很多,卻一點也不氣喘。
在路上,我看見一個小男孩兒蹲在牆角兒,不停地在叫著“媽媽”,雖然覺得有些奇怪和眼熟,但由於急著趕路,也沒仔細去瞧。
大黃帶著我七繞八繞,最終到了村頭最南端,在一戶燈火通明的宅子前停了下來。
院子大‘門’是開著的,我想大黃應該不會出錯,也沒出聲便直接走了進去。
剛一進院子,便聽到屋裡一陣‘女’人的嚷嚷聲,說什麼“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後面一個男的聲音道:“天有天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你放著自己的鬼道不走,卻偏要來人間爲禍,‘亂’天綱人常,這已是死罪,今日我有心饒你不死,你卻仍不知悔改,那就休要怪本代理手下無情。”
這男的聲音我是聽出來了,是我爸沒錯兒,可這‘女’的聲音怎麼聽著也有些熟悉呢?
只聽那‘女’聲回到:“一個小小的無常代理,也敢在我面前狂妄,你既如此不識擡舉,那也休要怪咱家不念同鄉情分!”
他們這是說的什麼話?怎麼有點兒文縐縐的?還什麼無常代理,什麼死罪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之後,裡面說話的聲音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連串奇異的打鬥聲。
我正疑‘惑’不解的時候,窗戶“咔嚓”一聲破了,我爸的身影隨著破碎的木窗一起落到了院子裡,接著一個身影跳了出來。
“三圓老師?”我一看,這不是我們的英語老師嗎?她怎麼和我爸打起來了,而且力氣竟然還這麼大。
被我這麼一喊,英語老師停止了動作,打量著我,但那樣子似乎根本不認識我似得。
“兒子,你……你……你怎麼這個樣子?”我爸看到我在這兒,明顯有些驚訝。
“申兄弟,你沒事兒吧?你說什麼呢?你兒子也來了嗎,在哪兒呢?”我扭頭一看,這不正是先前那個有死氣的中年男人嗎?
我氣得大叫:“什麼叫在哪兒呢?這麼大一活人你看不到嗎?!”
結果,我爸一句話讓我頓時飛了起來,沒錯,是飛了起來。
只聽我爸說:“凝之啊,你別叫了,他是看不見你的,因爲你現在不是人!”
我一聽這話頓時一驚,身子“刷”地莫名飛到了半空。
聯想到之前我媽和我‘奶’‘奶’她們對我的無視,一路速度飛快卻根本不出汗也不氣喘,再加上現在的確飄在半空中,我哪還能不明白,現在的我根本不是人,可是我怎麼會這樣呢?
在這個瞬間,我沒有理會又與英語老師廝打起來的老爸,腦袋裡都是問題。
這一切都是真得!儘管我不願承認,不想承認,但是都不能否認這些事實,這些都是真得!
前有能聽懂人話、會寫英語的小白鼠,現在我又變成了可以飛的存在,眼前的這個英語老師明顯被什麼東西給附了體,我爸竟然是什麼無常代理……以前這些都只在我‘奶’‘奶’講得故事裡存在,而現在我卻在一一經歷著。
天知道以後還會遇到什麼事兒!
這幾年來,我的世界觀不斷地被摧毀、被改造。
講到這裡,有同學突然說:“申凝之,雖然你說的這些不夠嚇人,但你這故事才叫故事,頭先那幾個簡直就是垃圾!”
我笑而不語。
他們哪裡知道,這些對他們來說是故事,對我來說卻是真實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