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槍響，劃破長空。
那是一顆子彈，在風中，極速旋轉，在吳志遠眼中，急劇放大。
噗！
子彈穿進吳志遠的胸膛。
時間仿若凝固了，吳志遠的身影，立於風中，一動不動。
“遠哥，遠哥……”背上，陳曦呼喊，心驚膽戰。
“沒事……沒事！噗！”吳志遠說著，噴出一口血來，踉蹌幾步，而後，嘭的一聲，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遠哥！不！”
陳曦摔倒，大聲嘶喊。
此時此刻，她的天空，塌了。
她的遠哥，倒下了。
她爬回志遠身邊，她的帆布鞋，她的牛仔褲，已然被鮮血染紅。
“遠哥，遠哥！”陳曦不停地搖晃，搖晃著志遠的身體。
然而，他，始終閉著眼睛，沒有一絲迴應。
“不！”悲痛欲絕，陳曦仰頭長吼，她的心，在寸寸撕裂。
“遠了，別丟下我，別丟下我啊！”
她哭了。
忽然之間，黑壓壓的天空，下起了滂沱大雨。
她不停地搖晃著他，不停地呼喊，雨水打溼了她的長髮，她的臉頰。
一時間，她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陳曦，好久不見！”
這時，一道淡漠的聲音傳來。
陳曦擡頭。
那是一道倩影，握著槍，冷豔無雙。
她從一條小巷子中走出，踏著沉重的腳步，一步步向陳曦走來。
“歡、兒！”陳曦一字一頓，悲憤交加。
然而，此時此刻，她心死如灰，絲毫不懼怕。
她怕死嗎？
遠哥都倒下了，她還有什麼可怕的？
“那些廢物，果然沒用！還得我親自動手！”
歡兒輕笑，“知道是什麼出賣你們麼？一包煙，對面那個菸酒鋪的老闆，說你們在這裡出現過，色瞇瞇的，我買了一包煙，讓他摸我的手一把，他就說了，咯咯咯！”
歡兒一步步走來，她的衣服，已然被雨水打溼，她的身姿，在雨中，魅惑而朦朧。
她一直在笑，然而，她眼睛裡，卻寒意森森。
她，要殺了吳志遠，一槍崩掉他的頭。
此時，她不確定，吳志遠是否已死。
至於陳曦，一槍就可以解決。
她，舉起槍來，二十米外，對準陳曦的頭。
這一刻，她朝思暮想，等了很久很久了！
“要死一起死！”
陳曦不再理會歡兒，低下頭來，忽然，她笑了。
她把他抱起來，很緊，很緊。
“遠哥，我們永遠可以在一起了，永遠不會分開了。”
大街上，她抱著他，閉上了眼睛，任憑風吹雨打。
“混賬！”歡兒勃然大怒。
“想一起死，是吧！老孃偏不讓你們這麼痛快，我先廢了你，讓你看著我一槍崩了你男人的頭！”
歡兒說著，她的槍口偏移，多準陳曦的小腿。
“汪！”
卻在這時，有一道黑影，從陳曦身前閃過。
“砰！”槍響了，歡兒扣動扳機。
“汪！”一聲低吠，在陳曦耳邊響起。
小黑倒在了陳曦前方一米之外。
它一直爬，一直爬，還沒爬到陳曦身前，嗚咽一聲，雙目一閉，死在陳曦半米開外。
“小黑，嗚嗚嗚！”陳曦大哭。
“死狗！”歡兒冷笑，大雨中，滿面寒霜。
她改變想法了，她要近距離廢了陳曦，她要看到她的血，慢慢流乾。
不，她要用刀，讓陳曦看著她，一刀砍下吳志遠的頭顱，讓陳曦絕望，死不瞑目。
歡兒加快了腳步，轉眼間，已然邁進十米開外。
雨一直下。
陳曦心神麻木，呆坐在吳志遠身旁，一動不動。
她的心，死了！
“砰砰砰！”正在這時，三聲槍響，震徹蒼穹。
歡兒身上，鮮血飛濺，多了三個子彈孔。
她回首。
一輛長城越野車，氣勢洶洶，對著她，狂奔而來。
“死乞丐！噗！”歡兒低罵一聲，噴出一口血來，身影一閃，在地上翻滾一圈。
與此同時，那輛越野車，從她方纔的位置，狂奔而過。
“死乞丐！”
歡兒擡頭，望著那輛車的輪子滾動，漸漸地，她的眼睛，開始模糊……
忽然，她仿若失去了全身力氣一般，身子一軟，趴倒在雨水中，再無動靜。
“瘋女人，死了好！”越野車上，這是一箇中年男子，通過後視鏡，瞥了歡兒一眼，隨後大吼，“小曦，上車！”
越野車停在陳曦身邊，車門打開，他握著槍，走下車來。
陳曦仿若未覺，沒有迴應，沒有動作。
“他，沒死！”來人俯下身來，手指按在吳志遠的脈搏上，說道。
“真的？”陳曦驀然驚醒。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來人喝道。
兩人一起，擡著志遠，放在後座上，快速上車。
“小黑……”悲呼一聲，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雜毛狗，而後，關上車門。
“走！”來人大喝，油門一動，消失在大雨中。
“譁！”一條小巷子中，黑色的越野車突然停下。
前面，有一輛灰色的現代越野車，已然恭候多時。
“小曦，小車！”中年男子說道。
兩人一起，把吳志遠轉移到現代車中。
中年男子，再次發動油門，揚長而去。
“小曦，你們後座後面，有藥品，有紗布，還有乾淨的衣服，你先把志遠身上的衣服換下來，把他身上擦乾，給他消毒，他淋雨了，別感染了，我們找個地方，再把他身上的子彈頭取出來！”中年男子說道。
“你是？”陳曦問道。
“林楓！”中年男子咧嘴一笑，“放心，志遠命硬，死不了！”
“謝謝！”陳曦重重點頭。
再不遲疑，陳曦開始褪下志遠的衣服。
“我們往南走，那邊沒有警察，現在，那條街出大事了，會吸引警方注意力，這是離開江南最好的機會！歡兒已經被我殺了，你們以後，可以安心生活，找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別回來了！”
……
“混賬！”
龍泉山與泉溪鎮交界的十字路口，方纔血戰的現場，有一個人，出現在十字路中央。
張逸傑來了，神色陰沉。
他，終究來晚了一步。
此時，有三人，確定已死。
歡兒，氣若游絲。
他恨欲狂！
他被人擺了一道！
這邊發生血戰，竟然無一個警察巡邏。
他一直在清泉鎮，當發現異常，趕過來時，已然晚了，三死一傷。
毫無疑問，吳志遠絕對在場，現在逃走了，不知去向。
“可恨，可恨！”立於雨中，張逸傑握緊拳頭。
不多時，有警車和救護車趕來，封鎖現場。
歡兒被擡進救護車，張逸傑緊隨其後。
他要親自跟著歡兒，不想再有昨晚的事情發生了，不想再讓歡兒逃走。
這個女人，只要不死，手段太多，他不得不防。
至於案發現場，會有人處理，不用他操心。
現在，一是看好歡兒，二是追捕吳志遠。
因爲，他不知道具體情況，還需要查。
好在，那個十字路口，有監控，吳志遠並非無蹤可尋。
只要調出監控來，就可以清楚當時發生了什麼。
他已經通知袁媛去做了。
現在，他唯一的任務，就是看好歡兒！
救護車很快就到醫院，送進急救室。
“劉天峰，是你麼？”張逸傑蹲在急救室門口，寒聲說道。
這個人，簡直是可惡，可恨。
三番兩次，壞了他的大事。
只希望，歡兒救過來，將這個敗類供出來，這個人，不能留了。
“張隊！”這時，袁媛趕到，帶著一隊刑警。
“嗯！”張逸傑邁開腳步，往樓梯間走去。
“看好這裡！”袁媛吩咐一聲，緊追上去。
“爲什麼！”剛到樓梯口，張逸傑怒吼，立馬捏住袁媛的脖子，頂在牆上。
“我叮囑過你的，別讓人支配，不要讓人知道你安排的便衣出現在清泉鎮，爲什麼那裡沒有人，一個警察也沒有！”
“我也不知道情況！”袁媛搖頭，“那個十字路口，我安排有人守在那裡的，不知爲何，他們被調走了，說是在鎮上發現很多小混混，讓他們去鎮上維護治安！”
“維護治安！”張逸傑咬牙切齒，“維護治安當地沒有派出所麼？他們是刑警，有特殊任務！你到底是怎麼選人的！”
“我只是一個隊長而已！”袁媛苦笑，“劉天峰忽然親自趕到麗州公安局，叫所有人配合他行動，我也不知道他怎麼知道我安排了便衣過來這邊的，這事，只有我們兩個知道……”
“又是他！”張逸傑鬆開袁媛，用力甩頭。
“說吧，案情有什麼進展，現在歡兒在搶救，我們必須儘快抓到吳志遠！”
“我看了監控攝像頭……”袁媛說道，“吳志遠和陳曦是從龍泉山走出來的，剛踏上泉溪鎮的地面，就遭遇一幫小混混的圍殺，吳志遠殺了三人，其他小混混，全部嚇跑了……
看了張逸傑一眼，媛媛繼續說道，“那些人，身份已經確定，是安詳的人，其中一個死者，就是他手下的一個頭目！”
“安詳的人？”張逸傑皺眉。
“你不是推測過麼？安詳手下有內鬼！”
袁媛說道，“逃跑的那些人，有幾個被我抓了，他們交代，就是那個小頭目叫他們圍殺吳志遠和陳曦的，只是吳志遠太兇，他們嚇怕了，最後逃跑！”
“繼續說！”張逸傑點頭。
“最後歡兒出現，一槍殺了吳志遠……”袁媛說道。
“等一下……”張逸傑打斷了袁媛的話，“你說什麼？歡兒一槍殺了吳志遠？”
“是的！”袁媛點頭，“我反覆看過監控，吳志遠可能已經死了……不過……”
“不過什麼？”張逸傑問道。
“最後衝出一輛車，車裡的人，開槍打了歡兒，歡兒中的三槍，就是他打的，他帶走了陳曦和吳志遠……”
“那輛車呢？什麼顏色，什麼款式，什麼牌號……”張逸傑急忙問道。
“一輛黑色的長城H5，?我已經找到這輛車了，哎！”袁媛嘆聲道。
“怎麼回事！”張逸傑眉頭皺得更深了。
“在泉溪鎮一條小巷子中發現這輛車……”
袁媛說道，“那是水泥地，雨水太大，沖刷走了車轍印和腳印，無法判斷，那個人，是不是換車走了，還是藏在泉溪……”
“這麼大的案子，他逃都來不及，怎麼可能還藏在泉溪？”張逸傑搖頭，“看清那個人是誰了嗎？”
“沒有！”袁媛苦笑道，“雨實在太大了，看不清，吳志遠和陳曦，還是通過陳曦走路的動作和那幾個混混的口供判斷出來的，而且，這個人，似乎對這一片的監控極爲了解，只能拍到他的後背，不過，這個人，身形很熟悉，和昨晚我遇到的那個人，很相似！”
“林楓！”
張逸傑寒聲說道。
“張隊，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袁媛問道。
“看好歡兒，她是極度重犯，不知道有多少打她主意！最好，你親自看守！其他的事，我來處理！”張逸傑叮囑道。
“有個人，我該會會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