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正哲闊步走進茶樓裡的一家VIP包間,“張叔叔,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情?”韓正哲對正在泡茶的張慶道鞠了一個躬,禮貌性的問道。
張慶道放下了手中的茶具,示意韓正哲坐下,“怎麼,沒事就不能請正哲你出來喝個茶了?”
“沒有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韓正哲趕忙擺手否認。
“哈哈,開個玩笑,不要緊張,”張慶道笑了笑,拿起茶盤上整整齊齊的擺著的一個小杯子,將小瓷壺茶水用過濾網把茶葉漬過濾了下來,倒在了小杯子裡,放到了韓正哲額面前,“嚐嚐吧,看看我的手藝怎麼樣?”
韓正哲端起杯子,優雅的抿了一小口,初入口時微苦,仔細品嚐後,茶的香味慢慢在嘴中散開,又有一種像是雨後草木剛剛萌芽的清新之味,讓人回味無窮,韓正哲微微愣了一下,有些遲疑的問,“這是,鐵觀音?”
“悟性不錯,”張慶道端起杯子,“還以爲現在的年輕人都不喝茶了呢,沒想到你這麼輕易的品了出來。”
“不敢,只是,我記得,歟顏最喜歡喝的茶就是鐵觀音。”韓正哲某種的憂傷一瞬而逝,他本不喜歡喝茶,只不過是因爲聽說了張歟顏喜歡喝茶,他才嘗試著去喝。
她作的一切,他都嘗試著去做,那樣,他會覺得,自己離她好近。
張慶道並沒有錯過韓正哲眸子中的憂傷,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正視韓正哲,問道:“正哲,是歟顏那裡不好嗎?讓你不滿意?”
“沒有,怎麼會!她很好。”韓正哲有些激動,險些弄翻了茶水。
“既然如此,爲什麼你不同意你和歟顏的婚事?”看得出來,韓正哲是喜歡張歟顏的,那他問什麼拒絕?
“我....”
“還是說,你有喜歡的人了?”
喜歡的人?這倒是有,那個人就是她!
“張叔叔,其實歟顏已經有男朋友了!”
“但是,他前些日子傷害了歟顏,不是嗎?”
“您怎麼會知道?”韓正哲有些吃驚的問。
“歟顏是我唯一的女兒,遠恆集團唯一的繼承人,我和她的關係狀況想必你也清楚,且不說任浩宇的家世怎樣,我看中的是,他能否讓我女兒幸福。”這是張慶道不同意任浩宇和張歟顏在一起其中的一部分原因,另外一部分比較重要的原因,恐怕只有他自己和韓玲清楚了。
“我聽姐姐說他已經知道悔悟了,而且上次的事,是個誤會。任浩宇的父親已經升任市長了,他本人的能力....”
“我在乎的不是這,這種事情,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歟顏能承受多少次這樣的傷害?況且,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吧?”張慶道不顧韓正哲驚異的目光,繼續道,“歟顏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她需要的,是一個能包容她,愛她,護她,一切皆以她爲主的人,而我覺得,你就是這個人。”
“歟顏她對我沒有感情。”
“那是現在,誰知到以後會是什麼樣子?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張慶道始終認爲,讓張歟顏嫁給韓正哲,不管從利益上還是張歟顏幸福的考量上,韓正哲都是最正確的選擇。
一陣沉默後,韓正哲站起身,鄭重的說,”張叔叔,不管怎樣,我都希望歟顏能夠幸福,但是目前,我認爲,任浩宇還是能給她幸福的,如果我現在不顧她的意願跟她結婚,只會讓她難過,讓她恨我,所以,請恕我不能照辦,如果有一天,我發現任浩宇不能在守護她,我絕不會袖手旁觀!我公司還有事,就先告辭了。”說完,朝著張慶道深深地鞠了一躬,便出了門。
看著韓正哲的背影,張慶道竟出奇的沒有生氣。
他的心中,更加確信了自己的想法,韓正哲是真心愛張歟顏的,把張歟顏交給韓正哲,是正確的選擇,誰也阻止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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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酒店房間內------------------------------
張歟顏收拾好東西,拉著皮箱,出了房間。
“小姐,車已經幫您叫好了。”服務生低著頭,接過張歟顏手中的行李。
“嗯,謝謝。”張歟顏遞上一張紙鈔,服務員把張歟顏送上了出租車,幫她把行李放在了後備箱裡。
“小姐,請問您去哪裡?”
“機
場。”
車子很快地啓動了,張歟顏看著窗外逐漸模糊的熟悉景象,心中又惆悵起來
還是要回去,還是要面對?
她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機票,手指緊緊地握著機票的一個角,在機票上捏出一個指印,她咬著嘴脣,心中很矛盾,很掙扎,因爲她不知道,回去以後,會是怎樣的一幅場景?
就這樣,在矛盾和掙扎中張歟顏下了出租車,進了機場,上了飛機....
回到G市時已經晚上八點多了,剛下飛機的時候,張歟顏接到了顧曉發來的短信,約她去河邊的音樂噴泉。
張歟顏鬱悶極了,這大冷的天,去那邊幹什麼?不過,顧曉平時辦事一直很有道理,讓她去哪裡,想必一定是有重要的事!
想到這裡,張歟顏連家都沒優惠,拉著行李打了輛車就直奔河邊。
可是,到了河邊後,別說是顧曉了,張歟顏連個鬼影都沒見著!
奇怪了,曉曉可是從來都沒有遲到過,今天是怎麼了?
她坐在河邊的長椅上,平時燈火通明的河邊,這個時候,卻黑漆漆的,河裡好像漂浮了什麼東西,河邊的那些小彩燈沒有開,現在又是晚上,周圍黑的厲害,什麼都看不清。
難道,停電了?
這時,黑暗的天空中躥起一道燦爛的白色煙火,在周圍的一片黑暗中,顯得是那麼耀眼,緊接著,‘噼裡啪啦’的天空中躥起一道又一道的煙火,逐漸放大,最後,善良的火花悉數落入河中。
白色的焰火閃亮璀璨,在黑夜的陪襯下,顯現出了潔白的妖治,記得,她曾經跟任浩宇說過,她最喜歡的顏色,便是黑色和白色,黑色的憂鬱,白色的純潔無暇,那是她最喜歡的顏色。因爲在她的世界裡,她的理念裡,她的思想裡,她的認識裡,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非黑即白,她絕不會允許第三種顏色出現。
不是愛,就是不愛;不是好人,就是壞人;
這就是23歲時她的思想,那時的她,沒有經歷過人心險惡,什麼都沒有經歷過,多年後的她,會想起自己多年前的認識,一陣苦笑。
這時,周圍的等全部亮了起來,她纔看清了河中的漂浮物。
白玫瑰,她最喜歡的花。
記得,高中時,任浩宇問她,最喜歡什麼花,那是她回答,白玫瑰。
任浩宇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的問,爲什麼喜歡白玫瑰?跟死人似的?女孩子不都喜歡紅玫瑰嗎?
張歟顏搖搖頭,說,白玫瑰代表純潔、高貴、天真和純純的愛,所以,她喜歡白玫瑰。
想起以前的那段過往,張歟顏心中百感交集,她慢慢地走近河邊,河中的白色玫瑰花在閃著火光用蠟燭擺成的心形中擺成了幾個大字---------‘張歟顏,我愛你!’
煙火再一次升起,空中出現了一個又一個閃耀著的心形煙火,好似要把整個G市照亮,整個天空都被閃亮的焰火佔據,滿城煙火!
也許是感覺到了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或是他的呼吸,張歟顏猛地轉過頭看到了那個男人,看到了那個自己深愛卻傷自己至深的那個男人!
四目相對,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張歟顏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而任浩宇,看到了那個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笑了。
她,終於回來了,
任浩宇一身灰色西裝,黑色襯衣,手捧一束嬌豔的白玫瑰。
他,還是那麼的帥氣,冷傲,迷人。
冷風吹過,張歟顏的棕色長髮隨風揚起,眼淚就快要流出來了,但還是被她生生的憋了回去。
顧曉、韓正月、樸希、林晴、榮桓等人躲在樹後,看得著急。
任浩宇慢慢走近張歟顏,一步一步的走近她,然後在她面前站定。
張歟顏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待著任浩宇開口。
“歟顏,我想你了。”任浩宇看著讓自己朝思暮想的這張臉道。
張歟顏低頭,沒有說話。
“歟顏,對不起,曉曉都跟我說了,我什麼都知道了,我那天不應該那麼衝動,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找你,歟顏,原諒我好嗎?”任浩宇握住她的手,第一次用如此卑微的語氣跟她說話。
“所以呢?你知道了我媽媽的事,來同情我,來憐憫我?任浩宇,我告訴你,我張歟顏不需要你的憐憫!”她一下子的抽回了被他握住的手,往後退了幾步。
“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歟顏,你走的這段時間,我每天都在想你,想你在外面好不好,向你的身體怎麼樣,想你是否還在生我的氣,我的腦子裡每時每刻都是你,歟顏,不要在生我的氣了,好不好,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任浩宇抓住了張歟顏的肩膀,懷中那束白玫瑰落在地上。
“折磨?”張歟顏諷刺一下笑,用盡全身的力氣掙脫了他的禁錮,怒吼道,”任浩宇,你好意思跟我說折磨,我們之間,究竟是誰在折磨誰?你在背後調查我,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世但卻什麼都不說,認爲是我騙了你,看到我給韓正哲織毛衣,你就認定我和他之間不清不白,包括一年前在學生會那次,你什麼都不問就覺得我們之間有曖昧!任浩宇,什麼都是你認爲,你什麼時候問過我?聽我解釋過,你什麼都不說,我怎麼知道你的心裡是怎麼想的!你總是武斷的斷定你自己的想法,從來不問問我是怎麼想的,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這種事還會發生多少次!我沒有力氣,也沒有精力去事事顧全你的想法,那樣太累,任浩宇,你從來都不曾懂我,不曾真正的走進我的心裡瞭解我!”這段話彷彿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任浩宇聽著她撕心裂肺的話,她說,他不曾懂她,是這樣嗎?
看著她臉上的淚水,任浩宇的心好像被誰狠狠的捅了幾刀,跟他在一起,真的有那麼痛苦嗎?
張歟顏不停地流著淚,好像要把這幾天所遇的所有的痛苦、壓抑、苦悶全都發泄出來一樣!
他擡起手,想替她擦掉那些眼淚,卻被她躲開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我的做法讓你這麼痛苦......我真的不知道......歟顏,給我機會,讓我改,好嗎?“任浩宇摟住她,閉著眼,一臉痛苦的表情,輕聲在她耳邊呢喃。
張歟顏靠在他的懷裡,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嗅著他身上那熟悉的氣息,眼淚像決了堤一樣不停的涌出。
哭了一會兒後,也許是哭累了,張歟顏擦了擦眼淚,停止哭泣,掙脫了他的懷抱。
她沒有說話,拉起行李箱,就那樣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任浩宇想追上去,但是,卻又不知道,追上去了,還能跟她說什麼?
是自己傷了她,活該現在她怪自己,不原諒自己。
看著地上的那束白玫瑰,任浩宇的心中滿是後悔,如果,時光能夠倒流,那該多好?
韓正月、樸希、顧曉。一干人等從樹後出來,看著任浩宇一個人站在原地黯然神傷。
“宇哥.....”榮桓開了口“嫂子她只是現在生氣....過幾天就沒事了...”
任浩宇沒有開口,從白玫瑰上踩過去,落寞的離開了。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搖搖頭,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們能做的都已經做到了,接下來,就看任浩宇怎麼挽回張歟顏的心了.....
張歟顏回到公寓,剛坐在沙發上,門鈴便響了起來。
她拖著疲倦的身體開了門,一看到來人,驚訝地叫了起來,“正哲?”
“怎麼?不歡迎我嗎?”韓正哲臉上掛著如春風般的笑容,好像能融化一切。
“沒有,沒有,快進來吧,外面冷。”張歟顏回了回神,把韓正哲拉進了門,“你先做,我去泡杯茶。”說完便向廚房走去。
不一會兒,兩杯冒著熱氣的鐵觀音便被端到了茶幾上。
“怎麼樣,身體好點了嗎?”韓正哲喝了口茶,問道。
“好多了,那天真是謝謝你。”張歟顏終於露出了笑容,驀地,她發現,她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
“還不打算原諒他嗎?”
“你希望我原諒他嗎?”張歟顏有些吃驚。
“我希望你幸福。”韓正哲對著她眸子,滿是關懷,深情。
“可是,心死了怎麼辦?”張歟顏低著頭,神色憂愁。
“那就重新活過來!”韓正哲堅定的說。
“很晚了,你早點休息,我就先走了。”韓正哲起身。
送走了韓正哲,張歟顏走進浴室,洗去了一身的疲倦。
躺在牀上,回想著韓正哲的話,
心死了怎麼辦?
那就重新活過來?
活的過來嗎?
這一夜,她很晚才睡去....
(本章完)